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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影虽不知晓黎夕妤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可他隐隐有所预感,闻人玥此后的日子,定会是生不如死。
突然,黎夕妤有了动作,她先站起身,随后又将司空堇宥自冰冷的地面扶起,以自己瘦弱的身躯承接着他所有的重量。
她搀扶着陷入昏迷的他,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要将他带离此处。
“夕姑娘,还是由属下来吧!”墨影见状,一边说着,一边伸手。
可他的手指却连司空堇宥的衣襟也没能触碰到,便生生停留在半空。
只因黎夕妤阴冷且充满敌意的五个字,“谁也别碰他!”
说罢,她咬紧了牙关,搀扶着司空堇宥,自高台后走过,一步一颤地,去往内殿。
那把剑依旧插在他的腰腹,她不敢擅自将它拔了,更不敢再去看他的脸色。
她每走一步,都要耗费莫大的力气,额角很快便有汗水溢出,可她目光坚定,无论如何也不会停下片刻。
辛子阑赶来时,司空堇宥的气息已经很弱了。
黎夕妤站在床榻边,浑身上下皆透着阴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把锋利的剑。
辛子阑迅速替司空堇宥诊了脉,随后眉头一蹙,自袖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
而后,他转眸看向站在一侧的黎夕妤,沉声道,“小妤,你先回避片刻,我这便要替他拔剑了。”
黎夕妤却赫然摇头,目光无比坚决,“我不会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我要陪着他。”
见她如此坚决,辛子阑也不再劝说,挽起了衣袖,开始替司空堇宥拔剑。
辛子阑的动作很轻,却并不算缓慢,当利刃自血肉中抽出的那一刻,有乌黑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身。
那刺鼻的腥气令黎夕妤险些快要窒息,她面目苍白,紧咬下唇,紧握的指节一片白皙,指甲早已陷入皮肉,她却浑然不觉。
之后辛子阑又做了什么,她已记不太清了,只知时间漫长,视线中尽是乌黑的血色。
待辛子阑停下动作时,屋内的光线已渐渐暗了下去。
他再次转身,面对着黎夕妤。
“小妤,”他轻唤了一声,满身的血色。
黎夕妤深吸一口气,凝望着他,颤抖着问道,“子阑,少爷他……还好吗?”
辛子阑沉默了片刻,而后摇头,“不是很好。”
“他伤得……很重吗?”黎夕妤又问,话语中却带着丝哭腔。
辛子阑的眉久久也未能舒展,他轻叹了一声,道,“小妤,我不想瞒你。如今司空堇宥的情势十分糟糕,我喂他服下了保命的灵药,为他吊着一口气。但这口气究竟能吊多久,全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样的一番话,听在黎夕妤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顶。
她一时未能站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凝望着辛子阑,眼眶中有盈盈泪水正在打转,“子阑,你能否说得明白些?什么叫……吊着一口气?”
辛子阑垂眸瞥了眼满手的乌血,并未迟疑太久,便回道,“司空堇宥中了剧毒,这世间无人能解。哪怕是我,也仅能以灵药制压他体内的毒素。我解不了这毒,也救不了他的命,如今虽吊着他一口气,却终究无法令他转醒。况且,这口气,也撑不了多久……”
辛子阑自知这样的言语十分残忍,可他无法欺骗她。
倘若此时不与她说实话,那么待到将来,她更加无法承受……
“不……这怎么可能……”黎夕妤不停地摇头,全然无法接受辛子阑的说辞,“你不是神医吗?他只不过中了个毒而已,你为何救不了呢?”
“小妤,你听我……”辛子阑伸出手,想要安抚黎夕妤的情绪。
可黎夕妤却突然瘫坐在地,她拼了命地抑制泪水,却依旧无法阻止它滑落。
辛子阑连忙俯身,欲将她扶起,“小妤,你冷静些,你不要这样……”
黎夕妤却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一边摇头,一边哭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只想要他活着,我想要他活过来……”
辛子阑的动作蓦然僵住,目光也微微一滞。
他便是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这样一件事:倘若司空堇宥离开了人世,那么黎夕妤,也定然不会独活。
这个念想自心底生出后,便疯狂地滋生着,逐渐侵蚀了他的大脑。
“子阑,你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你当初连我都救活了,为何救不了他呢……”黎夕妤突然抓住了辛子阑的手臂,竟已哭成了泪人。
辛子阑的眸色变得万般深邃,他心底有惊涛骇浪正翻滚不息,却未发一言。
他只是凝望着她,一颗心生生地疼着。
二人相视许久后,黎夕妤突然便停止了哭嚷,她缓缓松开手,暗自垂眸。
“你先出去吧,我守着他。”她的嗓音嘶哑至极,如同锯木般的声线。
辛子阑沉默了片刻,而后拍了拍她的肩头,便缓缓起身,离开了。
辛子阑离开后不久,黎夕妤便也起了身,她颤抖着走向床榻边,守在了司空堇宥的身侧。
他的伤口已被辛子阑仔细处理过,然衣襟之上,却满是血色。
他的面色乌紫,双唇渐渐变得乌黑,显然是毒素发作,攻至肺腑。
黎夕妤缓缓伸出手,未能察觉到掌心的血液,便覆上了他的大掌。
然,肌肤相贴的那一刻,她的手臂猛地一颤,竟触及一片冰凉。
那无声的寒意令她觉得可怕极了,却又不舍得收回手。
脸上的泪水渐渐干涸,她红肿着一双眼,缓缓俯身,趴在了床边。
她紧握着他的手掌,鼻尖尚有丝丝缕缕的兰香萦绕,那气息却越来越淡。
本以为,他们已受尽了苦难,余生终能安稳地度过……
可谁曾想,老天爷竟再一次捉弄了他们。此番……却是要天人永隔……
他们曾那般努力地活着,哪怕卑微,哪怕受尽折辱,也从不曾屈服于这世间的邪恶。
可是这条路,为何……为何会如此艰难?
他们已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朋友,无一不是惨死!
这条被淋淋血肉所铺设而成的路,他们已付出了深厚的代价,为何老天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黎夕妤缓缓闭上了双眼,心底空荡极了。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以前,在那古刹中,看不见任何光亮与希望。
莫大的绝望侵蚀了她,从前她是被黎铮剜了心头一块血肉,而此刻,仿佛有只利爪抓着她的心,正一点点向胸膛外撕扯着。
她此生最珍视、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两个时辰后,墨影闯了进来。
他快步走至床边,见黎夕妤闭了眼,知晓她并未入睡,便开口道,“姑娘,您很累了,换我来守吧。”
黎夕妤未曾睁眼,却开了口,“我不会离开他,你走吧,不必理会我。”
墨影蹙眉,心如刀绞,却不知该如何做,最终只得无声退了出去。
黎夕妤便这般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守了两个日夜。
其间,墨影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前来探望一番,确保她安然无恙。
第三日辰时,黎夕妤突然便睁了眼。
她赫然起身,正欲离开内殿时,却突然双眼一黑,便再度直直坐了下去。
她头晕目眩,肺腑间似有巨浪翻涌,令她觉得十分不适。
她大口喘着气,待眩晕感减轻后,便再度起身,离开了内殿。
推开殿门的那一刻,阳光倾泻而来,逼得她连忙抬起衣袖,遮挡那强光。
片刻后,她适应了这般的光亮,便垂下手臂,抬脚跨出了殿门。
她始终垂着首,便未曾想到会被人拦了去路,她有些不悦,蹙眉抬眸,望着眼前一袭白衣的男子。
许久不见,厉莘然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苍凉,目光比从前沉稳了些,望向她时却依旧温柔似水。
可她此刻没有心思理会这人,便自他身边绕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响彻在耳畔,“阿夕,你希望他活下去吗?”
黎夕妤身形一震,对于这样的问题,她觉得有几分可笑。
却也站住了脚步,转身回望着他,“连辛子阑都无法救他的性命,我还能期盼什么?”
她开口,嗓音竟沙哑得不像话。
厉莘然立即蹙眉,眼中尽是怜惜。
“我知道,此时此刻,你未必想要见我。”厉莘然长叹了一声,“故而,我也少说些废话。但是,这世间兴许有一个法子,能够救司空堇宥的性命!”
黎夕妤心头一动,眼眸中蓦然便有了几分光亮,可她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静默地望着他。
“这是唯有穷奇皇室才会知晓的秘密,历代相传,却不知是否属实。”厉莘然的神色一派肃穆,全然不似在玩笑,“相传,在遥远的海外有一处岛屿,名曰‘长生谷’。谷中生长着一种灵药,能够祛百毒,攻千病,医万疾,唤作‘长生草’。”
此言传进黎夕妤耳中时,她死寂了两个日夜的心,陡然便活了过来。
她蓦然瞪大了眼,下意识便问,“那长生谷在何处?”
厉莘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暂且不论长生谷的具体所在,单是这相传已久的秘密,也无人知晓它是否是真的。”
“万事皆不可能空穴来风,这既是你们皇族流传下来的,必然有一定的可信度!”不知为何,仅仅只是一个似真似假的秘密,却令黎夕妤自心底相信了。
她突然便有了力气,似是看见了希望,当即便道,“我要去寻那长生谷,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
“阿夕,你尚且不知长生谷的大致所在,此事不能鲁莽。更何况,司空堇宥他……是否能撑到那时?”厉莘然眉头紧锁,话语有些低沉。
黎夕妤闻言,心底刚生出的火焰便立即被浇灭。
她缓缓垂眸,再次心如死灰。
“我知晓它在何处!”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音自侧方传来,口吻中透着惯常的骄傲。
黎夕妤立即转身,便见辛子阑迎着光,一步步走了来。
在这一刻,黎夕妤只觉他全身上下都透着光亮,那光亮源自他本身,而并非因那一袭金袍。
辛子阑的手中提着药箱,如画的眉眼间含着笑意,很快便到得黎夕妤身前。
“他说的没错,在海外有一处岛屿名为‘长生谷’,谷中遍布珍稀灵药,皆是外人可念而不可得的珍宝。至于‘长生草’,也正如他所说,可祛百毒,攻千病,医万疾。只要患者还有一口气在,以‘长生草’医治,定能自鬼门关抽身而返。”辛子阑下巴微扬,眉宇间的傲气,浑然天成。
黎夕妤听得呆怔,半晌也未能回神。
直至辛子阑扬声呼喊了几声,墨影迅速赶来,她方才自惊愕中回神。
“子阑,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黎夕妤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问。
辛子阑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小妤,我不会骗你。”
一时间,黎夕妤欣喜到说不出话来,那颗险些被夺走的心,如今又好端端地回归了。
辛子阑将手中的药箱递给墨影,嘱咐道,“这其中有不少保命的灵药,如何服用皆写在了瓶身上,其内还有一张药方,按照方子去抓药,切记定要按时按量的喂他服下!否则他日你家皇上彻底断了气,那么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他了!”
墨影认真地听着,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箱,只觉它有千斤重。
随后,辛子阑又看向黎夕妤,道,“往返长生谷最快也需两月的时间,事不宜迟,你去与司空堇宥道个别,我们立刻出发。”
黎夕妤眨了眨眼,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她一时沉浸在欣喜中,并未细思,便立即转身,小跑着回到殿中。
她站在床榻边,凝望着紧闭双眼的司空堇宥,最终缓缓俯身,于他唇间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没有多做收整,黎夕妤便跟随着辛子阑踏上了遥遥路途。
当然,此程并非仅有他二人,还有一白袍男子同行,便是厉莘然。
起初,墨影本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