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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不敢再前行。
可她与辛子阑二人却因着人群的簇拥,仍是不得已地向前走,最终到得事发之地。
尚未看清前方的情势,便有一股腥浓的气味扑鼻而来。
黎夕妤下意识蹙眉,待走近看清后,脚步赫然顿住,身形僵直。
她的眼眸瞪大了几分,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一颗心却“咯噔”颤了颤。
“砰……砰……砰……”
多么熟悉的景象,宛如最初的那一日,她自司空府转醒后,一路去往那座院落,想要寻人致谢。
可最终瞧见的,却是一袭青衫的男子手执棍棒,无情地虐打家丁的场景。
而眼下,那受罚之人不再是家丁,而是一名士兵。
士兵被倒挂在一座木桩之上,浑身上下尽是血迹,在他身下的地面上,血水即将汇成一条小河,蜿蜒流淌。
而在这半死不活的士兵身前,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而立,他身着一袭铁甲,脊背挺得笔直,手中却抓着一把军杖。
那人,正是司空堇宥。
也不知那士兵究竟犯了什么错,总之司空堇宥举杖而挥,一杖接着一杖,下手毫不留情。
突然,黎夕妤眼前一黑,视线被人挡住,她再也瞧不见任何。
那触感十分轻柔,是有人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眸。
甚至不用去猜想,她知晓此人定是辛子阑。
“辛子阑,你做什么?”她的语气平稳,问。
片刻后,耳畔响起辛子阑熟悉的嗓音,只听他道,“小妤,这样的景象,血腥又残忍,你还是莫要看了。”
黎夕妤闻言,倒是笑出了声。
她拨开辛子阑的手掌,转而望着他,道,“辛子阑,少爷素来心狠手辣,如此这般的景象,我并非是头一次见。”
辛子阑却是有些意外,眼中满是惊奇,“小妤,这样残暴的司空堇宥,你便不怕吗?”
“怕,我当然怕。”黎夕妤转回目光看向前方的司空堇宥,心绪渐渐静了,“可在这之前,我也曾险些丧命,少爷他也曾毫不留情地掐上我的脖子……”
见到如此模样的司空堇宥,黎夕妤虽有些震惊,却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可周遭的将士们,却兴许无法似她这般淡然。
她转眸打量着周遭,只见将士们的脸上皆挂着疑惑与愤怒,有的甚至涨红了眼,似是恨极了。
见此,黎夕妤拍了拍身侧一名士兵的肩,轻声问道,“这位大哥,敢问此人究竟犯了何事,将军为何要这般待他?”
那士兵却轻叹着摇头,沉声回,“不过是昨夜跑出军营,私会了佳人,被抓住后,便落得此般下场……”
听了士兵的解释,黎夕妤眨眨眼,一时也怔住。
她了解司空堇宥,通常此等小事,他未必会放在心上,即便要罚,也该依照军纪军规。且,他从不会亲自动手。
“也不知将军意欲如何,可再这般打下去,他必定会没命的……”
黎夕妤听得出士兵话中的悲痛与不满,一颗心随之悬起,望向司空堇宥。
她相信,他断不会无缘无故便做出此等残暴之事,在这事件的背后,必然藏着某些暂且尚不为人知的秘密。
虐打突然停住,司空堇宥转过身,阴冷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瞧见他的面容后,黎夕妤却蓦然蹙眉,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不知是何缘故,此刻司空堇宥双眶通红,眼眸之中泛着森冷的寒光,那神色令谁看了,都会下意识脊背生凉。
“不对,此事不对……”
突然,身侧的辛子阑喃喃低语,蓦然眯起双眼,似是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梦魇
“哪里不对?有什么不对?”黎夕妤连忙便问。
可她未能等到辛子阑的回答,只因身侧的男子已然动身,向前冲去。
辛子阑着一袭金黄色华袍,身形矫捷,三两下便到得司空堇宥身侧。
随后,便见其抬掌,欲去夺司空堇宥手中的军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司空堇宥先是一惊,却很快回神,死死抓住军杖,未有半点松懈。
“嘶……”
一时间,周遭尽是吸气声,黎夕妤的一颗心也随之悬起,有些紧张,又有些担忧。
“辛子阑,你想做什么?”司空堇宥双眸一眯,周身散布着浓郁的危险之气,开口间话语更是阴冷无比。
辛子阑却眉梢一挑,丝毫不畏惧这般的气势,张口便道,“司空堇宥,你虽为大军统帅,却不能如此枉顾军规,更不应这般折磨一个普通的士兵!”
“哼!”但闻司空堇宥一声冷哼,“枉顾军规?呵,你又知道什么?”
他话语中尽是嘲讽之意,一双眼眶却愈发地红润了,那模样仿佛是失了心智、入了魔障一般。
瞧着如此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黎夕妤不知怎的,竟蓦然鼻尖一酸,眼眶也随之泛起了潮红。
一股莫大的悲伤涌遍全身,她只觉悲凉,无边无尽的悲凉。
分明在不久前,他仍是那个温柔似水的人,总是深情地揽她入怀,令她心向往之。
可如今,他竟成了这般,残暴嗜血、喜怒无常,令人生怕。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黎夕妤站在原地,一双手早已攥成了拳,身子却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而在不远处的两名男子,却已然争斗了起来。
且他们所争夺的对象,仅仅只是那根军杖。
黎夕妤努力地眨了眨眼,眼角仍有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下意识抬袖,看似十分不经意地,将其拭去。
而就在此时,她竟瞥见了这样一幕!
辛子阑本在与司空堇宥争夺军杖,然他的三根手指,却不经意间探上了司空堇宥的左腕,随后又很快离开。
这动作十分快速,又显得相当不经意,故而周遭便鲜少有人注意到。
况且,即便当真注意了,这样一个动作,也并不能证明什么,更不会有人联想到更深的层面去。
可黎夕妤,却隐约猜到了什么。
“算了算了,打不过你,我不打了!”突然,辛子阑一个闪身,远离了司空堇宥,也不再执着于那根军杖。
如此耍赖一般的做法,更是令黎夕妤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很快,辛子阑回到人群之中,却不由分说地拉过黎夕妤的手臂,带着她挤进人群,向回走。
二人艰难地行走了约莫一刻钟后,终是离开了人群,远离了那纷嚷杂乱。
二人站定,周遭再无任何旁人,辛子阑终是转身看向黎夕妤,张口便道,“小妤,此事果然有……”
他后来的话语都咽回了肚中,愕然地望着黎夕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因他所瞧见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小妤,你……”他张了张口,语气干涩,且无力。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终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嗓音却在不停地颤抖。
黎夕妤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丢人,分明什么也没发生,可这眼泪却偏生止也止不住。
她也望着辛子阑,哽咽着开口,却问,“辛子阑,你方才都发现了什么?少爷他……病了吗?”
辛子阑眨了眨眼,似是不曾想到对方会在此刻与他说这样的话,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下一刻,他颤颤地抬起手臂,不曾回答黎夕妤的问话,眼中却满含爱怜。
黎夕妤赫然怔住,泪水戛然而止,定定地望着辛子阑,有些不明所以。
许是因着心中太过紧张,他抬臂的速度有些缓慢,五根手指正以肉眼看得清的状态,不停地颤抖着。
半晌后,他的手掌终是抬至她的脸颊前,越靠越近……
到了这一刻,黎夕妤终是明了,原来辛子阑,是想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蓦地,她心中有些慌乱,不知是不是应该躲避,可她却清楚地知道,对于辛子阑,她从不反感,更未有抵触。
可就在距离她的肌肤不过一指的距离时,辛子阑的手臂竟蓦然落了下去,最终颤抖着搭在她的肩头。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力道。
“……小妤,”他沙哑着嗓音,沉声道,“不要难过,无论发生多么不好的事,哪怕世人都抛弃了你。可至少……还有我。”
黎夕妤心头一震,此时辛子阑的目光十分炽烈,却又掺杂着那令人心痛的小心翼翼。
他的眼眸一片清亮,仿佛山涧泉水,若是旁人瞧见了,必定会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故此,黎夕妤不敢再去看他。
而这分小心翼翼的心思,这轻柔无比的动作,全都是他的心意。
他只想将她妥善照顾,认为这全天下的美好与温柔,都该赋予她。
故而,他仍旧没有那个勇气去触碰她,生怕惊了她,生怕……无法再将心底的情意,妥善收藏。
随着时间的推移,黎夕妤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干,心底虽仍有阵阵痛意,却是直面望向辛子阑,又问,“你方才,究竟发现了什么?少爷他当真病了?”
搭放在黎夕妤肩头的手臂轻轻颤了颤,随后窘迫地收回,正了正神色,回道,“眼下尚不能断定,但司空堇宥气息紊乱,脉搏的跳动更是有些狂乱。此等情形,倒像是乱了心智一般。”
听闻此言,黎夕妤立即蹙起眉,继续追问,“可有何法子能够医治此症?少爷的性子虽是有些狠辣,却绝不至于到今日这地步。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辛子阑轻轻点头,颇为赞同黎夕妤的观点,“我也如此认为,但若想要医治,总要先寻到病因,否则我便无法对症下药。”
随后便是沉默,有些可怕的沉默。
二人只是互相对望着,却皆自彼此的目光中瞧出了几分凝重与不安。
倘若在这军中当真有人要害司空堇宥,且事已至此,他却尤不自知,那么潜藏在背后的敌人,该会是怎样的强大?该会是怎样的,可怕……
黎夕妤不敢再细想下去,然背脊却溢出涔涔冷汗,令她心惊,令她头皮发麻……
直至入了夜,躺在床榻上,黎夕妤的脑中也不时地闪过司空堇宥发狂般的身影与容颜。
她紧紧抱着棉被,思绪纷乱,不知躺了多久,终是渐渐睡去。
可即便入睡,梦境中却有人披头散发,一双眼眸猩红无比,正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那人面目狰狞,眼角有两道血痕,鲜血缓缓流动,最终流至他的唇角,却被他一口舔去。
她怕极了,拼了命地向前跑,可最终竟到了绝路!
脚下是万丈深渊,她站在悬崖边,转身望着那人,惊恐至极。
那是从不曾有过的惊恐,眼前的男子是她最熟悉的人,身着一袭青衫,却衣发凌乱,宛如厉鬼。
他向她走来,挥舞着十指,面容渐渐扭曲,触目惊心。
“别……别过来……”
她忍不住向后退缩,却全然忘记了身后的情形。
突然,她一脚踩了空,整个身躯便迅速下坠,那坠落之感令她惊叫出声。
“夕妤!夕妤!”
上方有人在唤她,是那般熟悉的嗓音,带着焦促与不安。
她睁眼望去,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子却陡然一变,仍是那身行头,唯一不同是他束了发,眼眸幽深,再无血色。
而下一刻,他纵身一跃,自高高悬崖跳来……
陡然间,莫大的悲痛涌遍全身,她挥舞着四肢,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不!不要跳!”
“不……”
黎夕妤自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身子仍在不停地颤抖,双手尚死死抓着棉被,额角冷汗直流。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遭是一片黑暗,寂夜无声。
渐渐地,她的心绪平复了几分,双手也轻轻松开,这才发觉在她蹂躏下变了形的棉被,竟被她掌心溢出的冷汗所浸湿。
她终是松了口气,正要躺下时,却蓦然僵住。
有道不同寻常的目光正盯着她,却不知来自于何人。
那目光令她脊背生凉,一颗心再度悬起,却鼓足了勇气,循着目光的来源,转首望去。
下一刻,视线中多了一道漆黑的影,他正站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