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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霆无力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有些吓人,久久不能言语。
朱斐一直躲在角落,将刚刚高束所言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也很是震惊。待高束离开,他才起身打算去找朱霆,高束明白着是在骗他,他的话不能信,否则阿霆一定会把自己给害了的。
然而他刚一起步,便有人在后面拉住他,他愕然回头,面色顿时一惊:“师父?”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朱斐的师父,江湖中无人不晓的钟楼楼主岳中。岳中早年便与怀宁侯朱鸿远以及先帝相识,在战乱时也帮朱鸿远退过敌,算是生死之交。
后来先帝去世,朱鸿远搬迁清原县,他便做了朱鸿远的孙子朱斐、朱善和朱霆的师父。
岳中拉着朱斐在一片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朱斐心中思虑着刚刚听到的话,心里着急:“师父为何不让徒儿去找阿霆,他若真的中了太子的离间计,不仅毁了他,也会毁了朱家啊!”
岳中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垂首看着如今还不到自己肩膀的朱斐:“连你都知道太子这是离间计,阿霆岂会不知?你,救不了他。”
朱斐不解:“师父这是何意?他此刻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等他安静下来想想清楚,自然明白太子的意图。”说罢,再次看向岳中,“师父,刚刚太子殿下所言……不是真的吧?”
岳中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不是,你叔父乃是你祖父和祖母的亲生儿子,至于他的死,那是他咎由自取。”
朱斐顿时有些愕然:“可是,我听母亲说叔父是在战场上为救父亲丧命的吗?”
岳中叹息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朱斐从来不知道,原来事情的背后竟是如此的阴暗,一时觉得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叔父好端端的怎就会起狠心要置父亲于死地,想来定是当今圣上所为,他此招倒是与如今的太子殿下无异。”
见自己的徒弟小小年纪便能看清局势,岳中欣慰的点头:“不错,当时你叔父死后我便命钟楼的人调查过,正是当今圣上离间了朱家兄弟的感情。那时圣上还并非天子,而是一国储君。
他身边有一位善于擒拿人心的江湖术士,你叔父便是被他灌输了不该有的思想,才对整个怀宁侯府充满敌意,认为所有人都背叛他。后来那术士被我派人杀死,不曾想如今的太子殿下又想效仿,打算故伎重演。看来,他们高家是铁了心了要将怀宁侯府置于死地。”
朱斐心中有些愤愤:“当初祖父同先帝一起南征北战,打下这万里江山,后来我父亲也为他们皇家四处征战,扫除蛮夷的威胁。如今天下安定了,他们便觉得朱家功高震主,威胁了他们至高无上的皇权帝位。可是,祖父已经交出了兵权,还带着我们居家搬迁在了清原县,他们还想怎样?”
岳中道:“帝王之心,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莫说只是退居在清原县,纵使辞官归隐,以我们当今圣上的性情怕也依旧夜夜睡不着觉。朱家与圣上而言,便如眼中钉肉中刺,不□□,他永远都不会真的放心。”
“那我们应当如何?难道就等着被他们鱼肉,却丝毫无还手之力?”
岳中叹息一声:“先皇已经不在了,圣上表面上对朱家皇恩浩荡,却在背地里耍阴招,怀宁侯纵然是造反,那也是很无力的。这几年你被这群人暗杀多次,这是谁干的你我心知肚明,可却没有哪一次能找到证据,如此被人牵着鼻子走,又哪里会有还手之力?”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师父的钟楼向来不是能搜罗天下各种消息吗,难道连皇室暗害侯府的证据都找不到?”朱斐不免有些着急,若阿霆这次当真被太子所利用,到时定会上演父亲和叔父当年的悲剧,将整个怀宁侯府上下搅得一团乱。
“钟楼再厉害,也不可能尽览天下之事。当今圣上在位这些年治理天下没什么功劳,但心机城府却是深沉,做事情向来滴水不漏,我们根本找不到丝毫可以突破之处。退一步说,纵然是有证据,他是一朝天子,我们又能耐他如何?”
岳中说罢,见朱斐有些垂头丧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年蛮夷仍有些不太平,圣上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真的将朱家赶尽杀绝。他们杀你无非是想让朱家绝后,所以你一定要保护自己,让自己好好的活着。”
“徒儿已经夜夜剑不离身,为的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这样的日子又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朱斐说着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岳中见了,不由有些心疼。不过十岁的孩子,却自幼便承受这些。众人只道怀宁侯府多么的显贵,却不知里面的人每日都提心掉胆,只望做个平凡之人。
“等你哪天有了可以主动出击的能力,这样的日子也便到头了。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处处都身不由己。”
听罢岳泰的话,朱斐不由抬头望向头顶的一片天,乌云不知何时压了过来,整个世界一片阴暗。倏地一阵电扇雷鸣,紧接着便是豆大的雨珠哗啦啦地落下来。
大雨冲刷在朱斐的身上,雨水顺着头顶流下来,仿若被洗礼了一般。
岳中道:“斐儿,下雨了,快跟为师回去了,若淋坏了身子便不好了。”
朱斐眸光微闪,猛地抓住岳泰的衣袖:“师父,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有我也躲在暗处,才能无所顾忌的去做自己该的事。也只有躲在暗处,方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整个朱家。”
岳中有些不解:“斐儿,你想做什么?”
朱斐仰脸看他:“师父,若我
☆、第53章
徐砚琪一夜都不曾睡什么觉,虽说昨夜朱清回来时说朱斐确实是受了风寒,可她这心里仍是觉得不太舒服。
翌日,卯时刚过她便从床上起了身,唤兮然帮自己梳洗。
兮然也刚起没多久,脸上还带着睡眼惺忪的倦意:“少奶奶怎么起这么早,这么大冷天的应当多睡一会儿。”
徐砚琪摇了摇头:“我睡不着,想去黎王府看看大少爷。”
兮然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如今天色尚早,都还没天亮呢,少奶奶这么早过去怕是王妃还没起呢。”
徐砚琪道:“黎王殿下卯时便要上朝了,如今应该是起了的。”
“可那也没有这黑乎乎的就串门的道理吧。”兮然有些不明白了,即便少奶奶担心少爷的风寒,也不必如此急切担忧吧?
徐砚琪心想也是,只得暂时忍下心中立马想要见到朱斐的冲动:“好吧,你先去打了热水来,待会儿洗漱之后去给母亲请安,这会子父亲也该早朝了,想来母亲也已经起了。”
“是。”兮然应了声转身出去打水。
徐砚琪站在床边看着清冷的院落,此时连月亮还挂在枝头没有褪去,想到那夜遇到的黑衣人,她无端地多出几丝凉意来。
此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期待那个人就是朱斐,还是不是朱斐。
。
到了柳氏如今所住的跨院儿,柳氏的确已经起身,不过怀宁侯去上朝后她便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此时倒是还未醒。
听了嬷嬷的禀报,徐砚琪柔和地笑道:“既然母亲还未醒,那我也不便打扰,待会儿再来给母亲请安。”
徐砚琪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见门帘被人从里面打开,随之走出一位丫鬟来,见到徐砚琪忙笑道:“果真是少奶奶来了,刚刚夫人说好像听到了少奶奶的声音,让奴婢出来瞧瞧,少奶奶今日竟也起了个大早。”
徐砚琪道:“怎么,母亲醒了吗?”
那丫鬟笑道:“夫人压根儿就没睡,少奶奶快进去吧。”
丫鬟说罢帮徐砚琪掀开了帘子,徐砚琪这才缓缓走进室内。
此时柳氏正坐在梳妆镜前,有丫头帮她梳弄着那一头倾泻下来的头发。
徐砚琪走上前去对着柳氏欠了欠身:“儿媳给母亲请安。”
柳氏正在被丫鬟梳着头发,倒是不方便回头,只温和地开口:“快起来吧,今儿个怎的起这么早?”
徐砚琪起身后从丫鬟手里接过梳子小心翼翼地帮柳氏梳着:“昨日祖母说夫君染了风寒,砚琪便想着早些过去看看。”
听了徐砚琪的话,柳氏心中觉得欣慰,面上却道:“我知道你担心斐儿,不过去的太早了终归是不礼貌,还是等晚些用了晚膳吧。刚好我也同你一起去看看黎王妃,自来了帝都,三天两头被召进宫里,都还没见上她的面儿呢。”
徐砚琪只得轻轻点头应下:“既如此,那便听母亲的。”
。
用罢了早膳,徐砚琪便同柳氏一同乘了软轿前往黎王府。
路上,柳氏突然轻嗅了嗅鼻子:“我好似闻到了海棠酥的味道,俭儿那孩子喜欢吃,我们去买些带过去。”
徐砚琪忙道:“母亲不如在里面等着,儿媳下去买些就是了。”
柳氏笑道:“没关系,这轿子里也有些闷,今儿个的天气倒也不是那么冷,就一起出去看看吧。”
徐砚琪先下了轿子,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柳氏下去,糕点铺的老板一见便笑盈盈的走过来:“几位想要点儿什么,我们店里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有。”
柳氏道:“帮我称二斤的海棠糕,上面多撒些白糖。”
“好嘞。”
徐砚琪站在一边,看着门口摊儿上放着的各式各样的糕点,不由咽了咽口水,心中感叹着,果真是天子脚下,有些东西竟是自己在清原县见都不曾见过的。
不经意间,觉得身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过,她扭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二哥?”
柳氏疑惑着问她:“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我二哥了,不知他怎会在此,母亲,我去看一下。”
柳氏点了点头:“去吧。”
徐砚琪快步追了过去,待看清那人的相貌时终于肯定了,正是自己的二哥徐宗文无疑。她顿时有些不解,二哥明年才考乡试,乡试过后才能进京考科举,何况这已到了年关,科举也不会在此时举行啊。
也顾不得心上的疑惑,此时见到亲人心中更多的却是高兴。她上前拉住前面的‘徐宗文’满怀喜悦地唤了一声:“二哥!”
‘徐宗文’回身,看到徐砚琪时愣了一下,眸中带着惊喜:“这不是小妹吗,你怎么跑帝都来了。”
同徐宗文一样的面孔,却是不一样的声音,而且和二哥徐宗文给人的气质和感觉也不一样。徐砚琪顿时有些怔愣,顿了片刻才渐渐有了思考能力:“你是……大哥?”他怎么给忘了,大哥徐宗益和二哥徐宗文是双胞胎,面貌有九分相似。
不过说来也是,她成为徐砚琪这么久了,他这传说中的大哥可是一次都没见到呢。
看到徐砚琪呆呆地表情,徐宗益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这多久没见,连大哥都不认得了?刚刚我可听你唤‘二哥’来着。”
徐砚琪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后脑略显尴尬地笑道:“我说嘛,二哥此时也不会跑这里来。”
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同二哥徐宗文除了相貌外简直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站在他面前,她无端端地觉得有些压抑。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徐宗文时,很是自来熟,打心眼儿里觉得亲近。
或许,是这大哥一直在外,同这身子的原主一直就不亲近的缘故吧。
“你怎么会在帝都?跟怀宁侯府的人一起来的?”徐宗益笑着问道。
徐砚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