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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胡聘不由的跟徐佑对视一眼,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清晨,徐明月到京郊去散心,随行的还有蓉妞和几个锦衣卫。刚到长安府尹的衙门旁,就见一帮人围着告示板窃窃私语,“看,这大宛汗王还倒真是个风雅的,还敢给大长公主写情诗,不过这歪歪扭扭的字儿,还有这些酸掉牙的话真是够老土的!”
徐明月站在告示板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儿,不由的蹙了蹙眉,待看到右下角的“胡聘”二字,更是直接瞪圆了眼珠儿。
谁成想那日那个不认字儿,差点儿被跑堂骗的呆子,竟然是大宛汗王……
正在这时,坐在养心殿的男人黑着脸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见公主,寤寐思服,饮茶欢喜,分别欢喜,遇见你全是欢喜……前日同你分别之后,本王心中纷纭,恨不得与卿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徐佑一把将信攥裂在地上,左手持着长剑,切齿道:“来人,绑了胡聘!”
锦衣卫对视一眼,忙起身去捉了。
暴室,胡聘衣衫不整的被绑吊在房梁上,一张异域的俊脸因为冲血有些憋红拧曲。任和拿着匕首在大宛汗王的下身来回移动,“别乱动,再乱动,咱家可保不齐这匕首会割到哪儿?!”说完,又清了清嗓子道:“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把您变成咱家这等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斑驳阴暗的光影打在徐佑的身上,一阵沉稳阴冷脚步声步步逼近胡聘,接过任和手里的刀,抵在他的脐下三寸处,“朕的女人,你惹不起!”
“你的女人,呸!”胡聘吊在房梁上,身子打着转儿,“本王没看出她对你有半分情谊,想必你是剃头刀子!他娘的一头热!老子偏就要把她……”
还未说完,就见晦暗的墙上,一抹暗红的血飞溅,大宛汗王咧着快要崩开的嗓子,大吼:“徐佑,你个不是人的!啊……”
第068章
听到那声惨叫; 任和不由自主的捂上了眼睛; 半晌听到大宛汗王冷汗直冒的在地上打滚儿; 这才堪堪移开手掌,只见地上一软血污; 里面包裹着一根染了血的子孙根。
任和看到那子孙根,不由自主的胯下一痛,他们太监一般在阉割后,会用一个干净的罐子细细的保存住自己跌命根,等下葬时埋在一起,下一世轮回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如今看到那一团,下意识的就把它泡在一旁的罐子里了。
徐佑坐在养心殿; 看着锦衣卫送过来的密信,不由的皱眉,大宛汗王费平日里刚猛善妒; 且自幼习武; 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灭了性命; 且专挑来东魏的时节被碎尸,明显这分明就是被熟人暗算的。且那大宛王妃死后; 胡聘直接开口求娶明月; 这事儿让徐佑不由的怀疑起胡聘来。
虽说话本子里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随后小院子密会; 私定终身,只是贸贸然的直接娶一个寡居的公主做大宛汗王妃; 大宛那些贵族怎么会轻易答应……
这其中必有猫腻,且这胡聘不顾惜月儿的颜面,在长安直接张贴情信,压根儿一点也没将月儿放在眼里。不过整件事儿倒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往后他的月儿还是要小心些保护的。
只是,孕期本来就容易躁动、心烦,徐明月在宫里闷得快要发毛儿了,徐佑瞧见后便带着她去京郊探望他的姑姑雅君夫人。
京郊接连下了几下午的雨,如今也没一点儿要晴开的意思,雨水沿着茅草屋的房檐儿一滴滴的滴下来,草窝里的小草不一会儿就被雨丝下的漾起了一圈圈儿水花。
随后便密密麻麻连一片,赶车的侍卫看到前面雨雾迷蒙,怕出事便请示徐佑是不是要避雨。
“嗯,先避雨。”徐佑语气平静,对侍卫的语气也极为淡然,只是下车后却颇为贴心的将徐明月打横一路抱到了茅草屋的屋檐下,“听说孕妇不能招雨,也不能踩雨,要不生产时会生疾病。”
“哪里来的这般娇气。”徐明月太后看看这男人,自打两人关系近了之后,这男人就各种小心谨慎,彷佛随便一个喷嚏都能将她打飞了一般。
京郊的雨也来的很急,晶莹的雨珠顺着长长的茅草一路流窜下来,毕竟是茅草比不得皇宫里雕栏玉砌的琉璃瓦片,飘进来的细小的雨丝落在徐明月的发上。
徐佑抬手将身上的黑色的长袍脱下,径直撑起,遮在了徐明月的头上。
看到他这般举动,徐明月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情绪,只是一刹那,数种复杂情绪一下涌入心底,她下意识紧紧搂住身百年的男人。
柔软的身子贴近,徐佑觉得身子一绷,低头咬住她的耳尖,低低道:“要不咱们玩儿会野的?!”
徐明月摸着下巴,“啧啧,帝王真的是……”随后一只小手径直伸进徐佑的里衣,“看你这般躁动,给本宫暖暖手。”
徐佑笑了笑,将她的另一只手也塞了进去。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转眼间,天空已经晴开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雨后的小路上,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雅君夫人的宅院。
说起这雅君夫人,徐明月倒是熟悉的很,当年父皇在位时,最先看中的便是才华横溢、又貌美的雅君夫人,甚至专门召见雅君夫人,只是不料雅君夫人却以死相逼,绝不入后宫。
那年徐明月才五岁,只是记忆中,雅君夫人的容貌还历历在目,长发飘舞,微蹙的眉头,一双睡凤眼,冰冷的丹唇,宛若一朵莲花。如今再见虽说眼睛上有些细小的皱纹,但是却有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风情万种。
雅君夫人见到徐佑,眉开眼笑的话了老半天家常,待看到徐明月时,眼神微微一怔,“每次收到佑儿的书信,字里行间都是月儿,月儿,想必你便是明月了?”
“嗯。”徐明月温柔细腻,点头之间更是有股子皇家的天然贵胄,不过片刻两人便轻松的聊起书画来。
“本宫五岁时曾见过雅君夫人一面,如今还记忆尤甚。”徐明月抬手拨了拨清茶,继续道:“明月很少有敬佩的人,雅君夫人您算是一个。”
雅君夫人微微一笑,“不过是乡野农妇,比不得皇家贵胄,若是当年进宫,想必我也是荣贵一时了。”
若是旁人听了可能觉得这是雅君夫人的后悔,只是徐明月却唇角漾着笑意,只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的府宅里种着许许多多的花草,还收拾的颇为干净利落,东面凉亭里也是用的天然的葫芦制成的水盅,这种采菊东篱下的悠闲,是荣华贵胄远远比不得的。
“雅君夫人有特立独行的名士风流,荣华贵胄不过是循规蹈矩的俗人玩意儿,便是轮回几遭,夫人想必还是会选择这等生活。”徐明月吹了吹茶汤,一股子山涧泉水的别致香气。
雅君夫人吹了吹茶杯中的浮茶沫子,一双睡凤眼微微垂着,淡漠的瞧着浮茶在热水中起起落落,随后一张红唇微微一勾,这为人处世就像是茶杯中的茶叶,张牙舞爪奉承人的多半被热水一泡便轻飘飘的浮了上来,而真正名贵有内容的却低调的落在水底,不经意间散发着沁人的香气,就像是眼前的徐明月。
说实话,雅君夫人并不熟悉徐明月,只听徐佑夸也没看出她与其他妃嫔不同,只是这番采菊东篱下的话,却一语中的,让许久未曾欢笑的雅君夫人,一下感动起来。
因为这种采菊东篱下的闲适,只有一个人给过她。
雅君夫人叹了口气,走到书架旁说给徐明月送几本书,徐明月好奇便跟了过去。
只见雅君夫人将一个镶着汉白玉的红木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几个竹简,“曾经有个人对我说,看书要看竹简,这是浑尽天然的闲适。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闲适的人……”雅君夫人看着保存干净的竹简,不由的叹了口气。
徐明月弯腰拿起一卷竹简,刚打开上面的红绳,就见松散的竹简里掉出一张画工精致的画像,里面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虽是画像,但是从线条和气质上可以看出这个男子是个仪表端庄,风流洒脱的名士。
“啪”的一声,雅君夫人手里的另一卷竹简落地,她慌忙抓住地上的那张画像,只是却没有因为慌张而弄坏画像的一边一角。
徐明月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雅君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教给她闲适的人。
这是雅君夫人从十五岁就喜欢的男人,一直到二十岁,她一直在等这个男子,只是最后迫于徐家的压力,这才勉勉强强和魏国公府的嫡子成婚。
看着掌心的那张画像,雅君夫人脸上不由一阵失神,眸子里也是一种对世事无奈的酸涩。
房门外静悄悄的,几只小鸟用小嘴儿敲打着窗扉,徐明月径直走到木箱旁,抬手将那卷竹简放进红木箱子里,“记忆这种东西,直到老死那刻都不会停滞,既是在乎,又何必放下?”说完,徐明月小心的抽出雅君夫人手里的画像,重新将那画像整整齐齐的夹在地上那卷写着小雅的诗经中。
方才的雅君夫人有点惊慌失措,可是看到徐明月这般暖心的给她解围,不由的再次打量起徐明月来。
不过片刻光景,雅君夫人便明白为何徐佑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做事拿捏有度,让人想一辈子去依靠。
待用了晌饭,徐明月便和雅君夫人告辞了。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相见小路上,两边儿的小花微微的开着,徐佑拿着一卷子奏折认真的批改着,徐明月想起龙吟送来的朱砂矿的单子,她夺过徐佑手里的朱笔,细细的核对着朱砂的账目。
身后的长发像是丝绸一般一下落在那沾着墨汁的朱笔上,徐佑抬手温柔的给她把发撂在身后,一双清峻的眉眼不住的打量徐明月。
原本,这些龙吟、白季上报的东西,她是从来不再他跟前摆弄的,如今不知是一孕傻三年还是别的什么,对他倒是放开不防备着了。
看到他打量自己,徐明月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云淡风清道:“为何想做帝王?”
“因为一个女人。”徐佑淡淡回了一句。
徐明月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丫的无情的男人竟为了一个被自家父皇选的秀女,而夺位,真是够扯的。
从侧边看去,徐佑的左脸映着夕阳的光,薄唇透着帝王的威严,“当年那个女子是朕的侍女,不想被母后送进宫……”
“哦。“徐明月垂着眉眼继续批改账目,随后淡淡道:“你的第一个女人”
徐佑看着徐明月的脸色,随后细细品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是。”
只是人家批改账目的女人却云淡风清的没有一点儿波澜,徐佑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朕当年……”话还未说,就见马车一下停住了。
徐佑脸色变了变,刚掀开帘子,就见一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带着从异域带来的大青梨、明月香稻、画瓶、抽纱刺绣欢喜的跑过来。
徐明月一看是姚寄,便开心的下了马车,两人欢声笑语的说着朱砂矿的经营情况,徐明月想到姚寄和白秋的婚事,便少不得要问几句。
半刻时辰还好,这一聊直接半个时辰过去了。
而且看样子,两人还越聊越起劲,徐佑靠在马车上,一双清峻威严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子滔天的怒火和浓酸的醋气。
徐佑咳嗽了好几声不见徐明月看过来,便伸手拿着匕首往马腿上一插,马车一下窜了出去,徐佑顺势歪在草窝里,兴许是雨后草窝有些湿,还皱眉挪了挪身子,随后装病扮起娇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