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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才朝跟随进来的高郁鸢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高郁鸢心里疑惑,难不倒他要额外收取诊金?
却听元先生毫无预兆的问道:“你娘今日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会难过?”他思来想去,俞梓烟想留在京城最大的缘由,只怕还是出在高郁鸢的身上。
高郁鸢的疑惑这下全写在脸上了,一面不解的围着他转圈打量:“可能不难过,人生在世,谁不会死,我必须得学会接受亲人离开的事实,何况这在我看来,也不算死,浮生如梦,不过是从一个轮回进到另一个轮回罢了,从一个梦走到另外一个梦境罢了。”
不想元先生丝毫不以为然,冷冷一笑:“你既说的如此头头是道,那日为何半夜三更去找人救你的丫鬟?难道在你的心中,你娘连一个丫鬟也比不上?”
高郁鸢略沉思片刻,然后点头赞同道:“说的很有道理,兴许是绯红陪伴我的时间比较久,我不太舍得她进入另外一个梦境。说来我也是一介凡人,何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倘若不救她,只怕会成为终生遗憾。”
“那么你的意思是今晚你救了你娘,是不是在心中其实是希望同她亲近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毕竟当初她选择错了,可是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她本就是受人陷害,如今只怕心中比谁都难受。”元先生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是就是非得让高郁鸢去给俞梓烟说一句,从来都把她当作娘亲的。
高郁鸢其实想说,她一点都不难受,关于被丢弃这件事情,早就释怀了,这大唐历来就有丢弃双生女的人家,又不止是她一个。而且她出生之时,的确带着衰神伴随,便是此刻她都在想,也许当时就是因为她身上有衰神,所以俞梓烟才这么倒霉的扔了亲女儿,替人养女儿。
她在厅中来回的踱了两回,便在元先生的对面坐下来,然后避轻就重的转开话题,直接问道:“你跟我娘什么关系?”不容否认,她心里装着些小八卦,此刻就特别希望元先生能说出些像是小画本里的故事。
元先生今日来找她,本就有着想借她之力抱得美人归的动机,所以自然没有辜负高郁鸢的期待。只将他跟俞梓烟的往事都一一道出。
原来他是药王楚家此刻的当家人楚元贞,年轻之时同俞家几位兄弟一起闯荡江湖,算得上是情同手足,自然也就认得俞家唯一的千金俞梓烟。
他第一眼看到俞梓烟就非卿不娶,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告白,俞梓烟就随着俞母有事到了京城,没想到这京城之行,俞梓烟认得了几位世家千金,便极少在同他们有来往。
后来,俞梓烟回北方之后,就忽然下嫁给文安侯府的二公子高修永,他当时以为俞梓烟同高修永是真心相爱,便没在来打扰。
直至前几年他的侄女嫁到京城,他才知道俞梓烟这些年过得似乎没有自己相像的好,可是他依旧没有来,因为有些跟着俞梓烟赌气,觉得她女儿重病,她都不愿意找他。
也是几个月前,高似水病重得厉害,俞梓烟才写信给他。
于是他的到来,发现了高似水的身份,至此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揭开,他也知道了俞梓烟当初竟然是被人陷害,婚前**于高修永,才下嫁于他。
听完他的故事,高郁鸢忽然想起当初刘镇长与他娘子的故事。倒觉得楚元贞同刘镇长的经历有些相似,只是最后蕴卿被刘镇长感动,接受了刘镇长。就是不知道楚元贞有没有这份运气,或者说看俞梓烟能不能放下这段过往。
她打量了楚元贞半响,才问道:“那你是打算怎么安顿我娘?”
“自然是明媒正娶,然后将这失去的二十年光阴都补回来,全心全意待她宠她爱她。”楚元贞一脸严肃的说着,只是他这么一个冷峻的男子,竟然对着心爱女人的女儿说出自己的心底想法,可见是真的爱俞梓烟的,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自己这个心爱之人的女儿,也是毫无隐瞒。
高郁鸢细细看过了他的命相,倒是一点不质疑他的这些话,他这种面向之人,天生按理最是薄凉的,但是倘若动了真情,那边是此生不变,情比金坚。于是她点头考虑了一下:“她也没什么过错,而去相反好像也比我凄苦许多,我还是希望她能过的好,倘若你真的能对她好,我自然乐得其见。”
听到高郁鸢的这些话,楚元贞还是有些意外,他并不了解高郁鸢,只是从这些天的接触中发现,高郁鸢与京中这些表里不如一的小姐们不一样,反而像是他们江湖儿女般不拘小节。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高郁鸢如此爽快的就祝福他们,于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下意识的又了一遍:“你当真不反对?”
“我反对这个做什么?看她那个样子定然不愿意会北方养老,年初我就要嫁人,我新婚之际,哪有功夫给她养老?”高郁鸢现在已经觉得困意浓浓,见这雷厉风行的楚元贞竟如此啰嗦,不由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她虽然有时候总是犯糊涂,但是她知道,俞梓烟倘若和离的话,高流年的性子一定是不会认俞梓烟的,如此也不指望他能给俞梓烟养老。
不过这一次,高流年大约要后悔了,因为文安侯府很快就会从大唐消失。
楚元贞听到她的这话,先是一愣,旋即起身俨然以一副长辈姿态询问道:“你说,你要年初就要嫁人?嫁给谁?对方是什么人家,人品好不好?家中可有没有通房小妾?”
高郁鸢被他这样一吓,瞌睡去了一大半,一双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竟然一脸认真道:“有没有通房小妾?这个我还真没问过,应该没有吧?”
听的这话,楚元贞顿数怒容袭面,很是严厉道:“你竟然都不知对方家中状况如何,就要嫁个别人,这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不行,我现在必须去告诉你娘。”说罢,竟然就走了,高郁鸢拦都拦不住。不由得急的在后面大喊:“你若是告诉她半个字,我便到她跟前说你在外有七八个红粉知己!”
果然,她此话一出,那急速身影陡然停下来。然后但见楚元贞折身回来警告:“待这里的事情处理之后,在细说此事。”
高郁鸢翻了个白眼,也没回应他的话,转身上了寝楼休息。
总觉得没睡多久,天就大亮了,一睁眼就看着北辰无忧坐在桌前看书,恍惚间高郁鸢觉得时光好像又回到他们初成亲的那会儿。只是不同的是,躺在床上的是北车无忧,坐在桌前看小话本子的是自己。
深秋的晨光还是有些凉意的,哪怕金色的光束从窗户里照射进来,还是给人一丝丝的凉意,高郁鸢下意识的裹紧了被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昨晚。”北辰无忧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过来,高郁鸢却见那桌上的竟然是几封奏折,不由得多瞟了几眼:“不是有司翊么,你怎么又在重操旧业了?”
在说不是还有皇上么,他干什么吃的?
当然,这种大不敬之语高郁鸢也就在心里咆哮一下。
修长挺直的月白身影在她的窗前坐下,将那一束带着凉意的晨光挡住,温厚的大掌轻轻的给她顺着有些凌乱的如缎青丝:“高似水我已经抓住了,你不必在担心,这几日就好好休息,等着过些天我将岳父大人从百合镇接过来安顿,然后咱们成亲。”
高郁鸢将头枕到他的膝上,一双大眼睛从下向上望去,“无忧,咱们又有成亲了,可是我心里一想,还是觉得好紧张。”
“傻丫头。”北辰无忧垂着头,凤眸中温润清幽,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文安侯府从前的底案我都挑出来了,余下的事情就不要管。”
感情桌上那几个奏章是关于文安侯府的。
“我看不止是这些吧,想必昨儿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觉得大姐姐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兴许趁着高进一不注意,就跑到顺天府尹去告状。”高郁鸢可不觉得高雅岚能如同她娘一般软弱。不然的话怎敢主动退婚?
她话音从落,外头就响起沧月的声音:“小姐,大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顺天府尹的,这会儿衙门里来拿人了。”
高郁鸢一听,与北辰无忧对视一眼,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从床铺上起来,“真的假的?”一面伸手从北辰无忧手中抢过自己的鞋子,便急匆匆的翻箱倒柜找衣裳,俨然一副要去看热闹的表情。
她不善于家务,更北辰无忧是知道的。但也没想到身边离了人,她连今日要穿的衣服都找不着,一时间哭笑不得的走过去,替她挑了一套淡紫色的广袖长裙,“穿好了去洗漱,我给你綰发。”
外头的沧月依稀听到里头的身声音,便莫莫的下楼,显然这里根本不需要她。只是到楼梯口才又想到一件事情,又扯着嗓子禀报道:“顺天府尹来人时,正好遇到夫人和离,而去夫人要将小姐您一起带走呢。”
屋里的高郁鸢一听这话,一口吐了漱口水,忙擦了脸出来,只朝北辰无忧笑道:“这下你不用整理陈年旧折子了,我觉得光是高雅岚这一状下去,文安侯府就没了。”
之前也许还要顾及一下俞氏这里,但如今俞氏要求和离,文安侯府就成了一只没根底的浮萍。
北辰无忧拿着柔软的棉质帕子强行将兴奋无比的她按坐在妆台前,给她擦了脸见她还一副不安份的模样,方有些不悦道:“此刻能不提旁事么?”
高郁鸢还欲开口,北辰无忧忽然弯腰俯下身来,随着两人之间的视线越来越近,高郁鸢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温热喷洒在自己的脸上,顿时脸颊一片火热,惊得张口刚要叫,却被那凌厉的唇舌堵住。
外头的沧月见没了声音,一时有些纳闷,却远远的看着高茹一路急色匆匆的朝这边跑过来,方连忙下楼去。
高茹一进院子,便四处张望着:“三姐姐呢?”
“还……还没起,有什么事情么?”沧月站到楼梯口,就把这急色匆匆的高茹一下冲到楼上直接进去。
高茹的确是急得想直接上楼,但看到沧月站在楼梯口就有些心虚了,昨日这个身材娇小的丫头可是轻而易举的就把元先生一把拎上楼去,甚至连气都不带喘的。所以只得生生顿住脚步,“祖父同二叔跟着衙门的人去了,二婶又已经和离,不管家中事情,祖母尚在昏迷之中,院子里没有一个主事人,我想请三姐……”
沧月一听这话,连连摆手道:“我们姑娘初到府上没几日,这些事情哪里有四姑娘熟悉。”
没想到高茹小脸上满是愧疚之意,她低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我下午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先去我娘的小庄子上住一阵,待过一阵我爹娘就派人来接我。”如今文安侯府已经败落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愿意在摊这趟浑水,当初爹娘将她留在这里,不过是用来安吕氏的心,这如今吕氏都成那样了,眼看府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她还是早些避开为好。
沧月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也罢了,那四姑娘一个人在外,小心些。”
楼上的高郁鸢在听到高茹时,就吓得一脸苍白,怕她冲上楼来,整个身子都绑得紧紧的,直至听到沧月和她的对话,确定她不会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双明眸却愤愤的瞪着北辰无忧这个罪魁祸首,可要命的是此刻她瘫软得像是一池水般根本没力气将他推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