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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样东西,我特地为姑娘求来的,说要记着给你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怀里摸,我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来。
“这是什么?”
“这是我去太庙为姑娘求的灵符。”
“……!”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原本伸过去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水秀却没有发现,仍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拆开那个纸包,露出了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东西,我是看不大懂的,但水秀却非常虔诚的,两只手拿着,捧到我的面前:“姑娘,这是太庙的灵符,可不容易拿到,我一大早就去排队,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
“你要收好啊,很灵的。”
“……”
我沉默了一下,但没让她看出我的异样,很快就接了过来,捧在手里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她:“你去……太庙求的?”
“对啊。”
“太庙现在还发这样的灵符吗?”
“是啊,不过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要看心诚的,要是心不诚啊,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谁画的这灵符?”
“当然是护国法师了。”
“……哦。”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水秀,这才发现她的眼底微微有些青黑,是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看来她今天是起得很早,连觉都没睡好就去求了这道灵符。
我微笑着说道:“你可真贴心,我刚搬到这新宅子,就缺这些。”
她嘿嘿的笑了起来:“我也是听他说了,姑娘是刚到这个宅子,所以下人都是重新采买的,我猜姑娘你啊肯定不会想到这一点,所以去帮你求了这个。姑娘,一定要记得,选个好日子挂上去啊。”
“嗯。”
她又叮嘱了两句,然后便下去了。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却没有立刻回屋,而是坐了好一阵子,一直看着那张黄符,过了一会儿,采薇才走过来:“夫人,要不要回屋去休息一会儿啊?”
“嗯。”
她陪着我回了屋子,开始给我收拾床铺,而我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手上的那道灵符,采薇一边铺床,一边笑着说道:“今天这位,跟夫人是故交了吧?我看她跟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嗯,以前在宫里,一直都是她服侍我。”
“那她过去是宫女了?”
“嗯。”
“没想到宫女也能嫁人,不过看她嫁得也不错,夫人该高兴啊。”
“是啊,我也该高兴的。”
我一边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那道灵符,这个时候采薇把床铺好了,走过来请我去休息,看见我定定的看着那符,轻声说道:“这是——夫人,是用来镇邪的吗?”
“保佑家宅平安的,也算是——能镇邪吧。”
“那可真好。要不要挂上啊?”
“先不用。”
我说着,抬起头来看着她:“好了,我要休息了。”
“哦,那我退下了。”
采薇也很识眼色,见我面有倦容的样子,便扶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给我脱了鞋之后,自己便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我虽然很疲倦了,但这个时候却反而没什么睡意,只是靠坐在床头,手里始终没有松开那道灵符。
太庙——护国法师——灵符。
那个地方,那个人物,对我来说虽然很久远了,但并不陌生,尤其眼前这道灵符,我甚至还能记得,当年在临睡佛塔,太后的床上,挂满了与这相似的平安符,那是裴元灏到太庙去向护国法师求来的。
太庙……
护国法师……
说起来,我在宫里呆的时间不短,也曾经身为皇帝的嫔妃,甚至坐上集贤殿正字的位置,可对太庙里的那位护国法师,却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当然,也不仅是我,这京城的大部分老百姓,甚至连官员都没有见过他,只有在每一年大年初一,皇帝亲行祭天的时候,这位护国法师会处理一些祭天典礼的事务,但也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是,从听说太庙的护国法师算起到现在,如果没有世袭的话,那这位法师应该是一个垂垂老人了。
当然,若只是这样,还并没有让我觉得异样的地方,毕竟,国民是需要信仰的,有这样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的存在,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安家立业,一个心底里的有力支撑。
所以,水秀知道我回了京城,搬进了新宅子,请她的丈夫来看家护院,她当然会想到去给我求一张驱邪保平安的灵符,这并没有什么奇怪。
奇怪的是——
常晴的信。
今天她传来的信上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几天之后,裴元灏会带着后宫的嫔妃一起去太庙为妙言公主祈福。
而且,是由护国法师亲自主持祈福大典。
常晴告诉我,这一次,皇帝会把妙言公主带在身边。
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祈福大典,我并不会觉得奇怪,只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当初我告诉裴元灏,如果要治好妙言的失魂症,需要找一个精通易经的人行招魂之术,而裴元灏告诉我,他的身边有两个人精通易经。
其中一个当然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言无欲。
那么第二个精通易经的人是——
☆、1118。第1117章 却有比我们更早的
过了两天,一大早,小霓就来报,又有宫里的人送信来了。
我急忙起身亲自去了大门口,就看见一个中年人,面色光洁苍白,穿着一身极不显眼的衣裳站在屋檐下,一见我过去,立刻俯身行礼:“夫人。”
“你是——”
“皇后娘娘派我来将这封信送给夫人。”
说完,他双手奉上一封信,上面的火漆印记也是我熟悉的,我刚一接过来他便行了个礼,转身便走,我急忙道:“哎?”
他回头道:“夫人,皇后娘娘吩咐了,这封信夫人不用回函了。告辞。”
说完,便走了。
不用回函?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吩咐老朱把门关上,自己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拆开信封,却从里面拿出了一道手谕。
是皇后的手谕。
难怪她不用我的回函,给了我这个,就把这件事交待清楚了。
只是——我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之前她传来那封信之后,我给她的回函上,除了告诉她我也会祈福的那一天前去太庙找机会见一见妙言,而后来,我想了想,还是把我在金凤楼见到杨金翘的事告诉了她,虽然这件事算不上什么风化案,对杨金瑶和吴彦秋的事也未必会有助力,但我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却没想到,在这一次传过来的信上,她一个字都没有提那件事。
不知道她对吴彦秋和杨金瑶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又会有什么办法。
我轻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背后的大门口传来了一阵叫嚷的声音,我一回头,就听见杨金瑶熟悉的声音传来——
“颜姐姐!”
定睛一看,真的是她来了,老朱还没来得及把大门关好,她直接就闯了进来,老朱原本还打算拦下她问个清楚,但一听到她直接喊我“颜姐姐”,阻拦她的手臂就放开了,而杨金瑶已经大步的跑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信和手谕叠好,放到袖子里,然后迎了上去:“金瑶,你怎么来了?”
一走近,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脸脸上犹有泪痕。
我立刻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
她走到我面前,一下子扑进我怀里:“颜姐姐!”
我听见她像是要哭了,急忙递了个眼色让老朱赶紧把大门关好,然后伸手揽着她往我的房间那边走,等进了屋子,我才放开她,看见她的脸上已经是哭得一塌糊涂,满脸泪痕的模样让人既心疼,又怜惜。
我捧着她的脸,听着她不断抽泣,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柔声道:“怎么了,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那个吴彦秋!死老头子!”
一听她这么骂,我立刻就明白了。
骂了那一句,她犹不解恨,继续大骂道:“他以为他是谁啊?难道没了他,我就嫁不出去了吗?哼,死老头子!”
我轻咳了一声,装聋作哑的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一来就骂上人了?”
她瘪了瘪嘴,几乎又要哭出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咬牙撑着,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着说道:“我去他府上找他,一开始,他的门人就说他病了,几天都没上朝办事,也不见客人,我还以为他真的病了,把我急坏了,特地把我们家那个很好的大夫叫上,带了药去他府上,谁知道他连门都不让我进!”
我想了想,勉强劝道:“可能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呢?”
“才不是!”她一下子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根本就没病,他就是不肯见我罢了!”
“这——”
“我后来觉得不对,哪有人一病病那么久的,要真是这样,他那么大个官,病成这样,朝廷里早有人过来问了!我去后门堵他,我在那儿守了一个晚上,终于把他给堵住了!”
“啊?”
我顿时脸色都变了,没想到杨金瑶这么有恒心,这样的冰天雪地,她居然能去吴府的后门一直等着,她这样的娇小姐,岂不是要冻坏了?我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她的脸颊冻得通红,一些泪痕凝结不下,嘴皮都裂开了。
顿时看得我又心疼,又好笑:“你这是何苦?”
“我就是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又抬起头来望着我,眼泪汪汪的说道:“颜姐姐,我又不是要与他胡闹,我是真的想见他,想要跟他说个明白。我不要进宫,不嫁皇帝,如果他肯娶我,再怎么难我都一定要嫁给他;如果,如果他不要我,他就要说个明白!”
我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原本想要劝慰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该怎么说呢,她要吴彦秋说个明白,吴彦秋已经跟我说明白了,他不会娶杨金瑶,不是不喜欢她,相反,是太喜欢她了,这个天真的姑娘,这个自由的灵魂,可越是这样,他越明白她不可能作一个合格的妻子,甚至于将来的诰命,嫁给他之后,她也不能再做以前的杨金瑶,她的灵魂,也会被将来的身份,责任所禁锢。
还能说什么呢?
我心里一阵痛如刀绞,就听见杨金瑶的声音一软,眼泪滚滚落下,望着我道:“颜姐姐,你说,如果当初不是我矫情,一直要闹,就答应了嫁给他的话,现在是不是就没事了?”
“……”
“我是不是早就嫁给他了,我们早就好好的了?”
“……”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长叹了口气,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
杨金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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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这个无助的孩子,放任她哭了许久,一直到她哭累了,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才轻轻的扶着她躺到我的床上,她大概昨夜守在吴府外面一夜没睡,这个时候累得狠了,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的又睡过去了。
眼角,犹带泪痕。
我轻轻的放下帷幔,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走出去的时候看见采薇还在门口等着,一见我,立刻问道:“夫人,杨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
我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让人去杨府传个话,就说他们家小姐在我这里,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