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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坐定,颜轻尘左右看了一眼,眼角淡淡的,抬手一挥。
立刻,一群花容月貌的侍女捧着酒菜进入了大堂,开始给每位客人布菜添酒,而同时大堂两边的珠帘后,响起了阵阵乐声。蜀地的乐曲还保留了许多古香古色的韵律,宛转悠扬,和平日所闻的乐曲有些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还在想着,气氛如此平和,甚至有些太好了,反倒让我有些不安,就看到两个侍女捧着一只银盘,放到了裴元修的面前。
里面,是一大块焦炙的烤肉,似乎是刚从火上拿下来,有的地方还兹兹的冒着油星儿,而烤肉的下面,铺着大片的药材,肉的热气一炙,浓浓的药味散开来。
周围的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裴元修也微蹙眉间,看了看我,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主座前的颜轻尘。
我说道:“为何这盘酒菜与别不同?”
颜轻尘微笑着看着裴元修:“裴公子,这样的酒菜难道不是最合适你的?”
裴元修淡淡的一笑:“颜公子倒是事无巨细。”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颜轻尘看也不看他,只有脸上浮着清冷的笑意。
让我看看,你凭什么……
他是要裴元修当众出丑。
眼前的这盘药膳烤肉,当然不止是酒菜这么简单,皇族自北方入关,在中原人的眼中是蛮族,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今天这场宴席送上来的酒菜全都十分精致,偏偏这盘烤肉显得如此粗鄙,自然是讽刺裴元修的出身。
但,这还不算。
烤肉没有用药膳的道理,他在下面铺了一层药膳,还在讽刺裴元修拉拢药老,依权仗势。
不过我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讽刺而已,在座的哪一个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才上了位,这么一点当面的讥讽算得了什么?这不像他的做法。
我正暗自揣摩着,就听见颜轻尘笑道:“今日的宴席,是为家姐接风洗尘,也是为几位贵客送行。”
“……!”
这句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
大堂之上,顿时人人色变,饶是裴元修和刘轻寒他们几个沉得住气,也都变了脸色。
但是,没有一个说得出话来。
颜轻尘淡淡的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我:“家姐离家数十载,历经磨难,终于得返家乡,在这里,我要多谢几位贵客护送家姐返乡,水酒一杯,不成敬意。”
说完,他俯身拾起了桌上的玉杯,高高举过头顶。
大堂里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甚至呼吸似乎都屏住,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我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了看他的右手方,刘轻寒和闻凤析,他们俩这个时候也平静了下来,没接话,也不举杯,只是闻凤析也转头看向了我们这边。
这时,寂静得连风声都能听到的大堂上,响起了一阵轻笑。
是我身边的裴元修,他淡淡的微笑着,也拾起了桌上的酒杯,朝着颜轻尘举起。
“多谢颜公子的盛情。”
“不敢当。”
“山妻自幼历经磨难,的确吃了不少的苦头,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更舍不得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颜轻尘的眼角微微一抽。
裴元修继续微笑着道:“此番伴山妻回川,就是为了一解她的思乡之苦。解了她的苦,我们一天也不会停留。”
颜轻尘冷冷一笑:“家姐留在西川,没有解不了的苦。”
裴元修微笑着道:“她的家乡在西川,可她现在的家,在江南。”
“……”
“她是要回家的。”
两个人全都是玉面俊颜,带着这样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是一片和气,但所有的人都分明能感觉到笑容下的针锋相对,仿佛都在空中激起了火花。
我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轻轻的伸手过去,扶上了裴元修的肩膀:“元修……”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
我刚要开口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匆匆的走来一个小厮,一过来便跪拜在颜轻尘面前道:“家主。”
颜轻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何事?”
“老夫人回来了。”
我的后背蓦地一凉。
如果说刚刚裴元修和颜轻尘的交锋让大堂上的人有些坐立难安,那么这一刻他们根本就已经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面面相觑,原本沉稳的脸上多少露出了几分诧异和惊惶。而颜轻尘,他算是这里面最沉得住气的,只是眉间微微一蹙,声音仍旧平静而冷静的:“老夫人不是去礼佛了,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这,小的不知。”
颜轻尘冷冷的一挥手:“退下。”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我,我也看向了他。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有一些遥远但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和他同时转过头去,就看到大道的那一头,一群人声势浩大的走了过来,而走在正中央,衣着华丽,身材窈窕的那个中年女人,正是我已经阔别多年,连梦里都不想见到的人。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走进了大堂,而这位颜夫人就站在了大堂的正中央。
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但我发现,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即使这些年来,根本不去想她。
她是个美人,这是不管我对她抱着什么样的感情都无法辩驳的事实,比起母亲的淡漠雅致,她好像一朵色彩浓艳,香气馥郁的玫瑰花,柳眉凤目,高鼻朱唇,即使现在年过半百,仍旧妆容精致,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说到底,毕竟做了这么多年颜家的当家主母,当有些风范。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头发,在阳光下竟然闪着斑驳的银光。
她也老了。
虽然还是熟悉的她,但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多少还是有些偏差。小时候觉得她很高大,第一次看到她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把整个天空的光都遮住了,只留下浓浓的阴霾洒在我的身上,而现在看她,似乎也没有想的那么高大凶悍。虽然她的眉眼还是很犀利,有一种尖刻如刀的戾气。
对上她的目光,让我整个人都有些微微的战栗。
而她一站定,手中那根沉重的蟠龙杖在地上一顿,顿时整个大堂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除了三个主座,其他座位上的人全都朝她跪拜了下去:“拜见夫人。”
她好像没听见,也没看见,一双锋利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我,这个时候颜轻尘的轮椅已经从桌后绕了过去,行到她面前:“母亲。”
这位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高朋满座,身上更是煞气逼人,只盯着我。
“还不过来!”
她一开口,我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捏紧了。
好像有一团阴霾,从回忆里蔓延了出来,一直遮蔽住了现实中的我,让我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唯一清晰的,是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和小时候的记忆一样,冷冷的看着我,像冰针一样扎进我的身体里。
半晌,我慢慢的站起身来。
裴元修一直看着我,这个时候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看着我绕过桌子,走到了大堂中央,她的面前,漠然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这么平静的站着。
她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如刀一般刻在我的脸上,竟然真的还有疼痛的感觉,也让我的脸色越发苍白,而她已经拄着蟠龙杖,慢慢的围着走了一圈,似乎是在打量,在分辨,在看穿这十几年来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当她走到我身后的时候,只感到她的气息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后一阵风响。
“啊——!”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后背一阵剧痛袭来,好像骨碎皮烂一般,我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她举起蟠龙杖,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背上。
大堂之上,一片哗然!
我踉跄了一步,几乎要迎头栽倒下去,而不等任何人反应,她又举起了蟠龙杖,这一次颜轻尘一把拖住了她的衣袖:“母亲!”
但已经来不及了,宽大的衣袖丝毫没有绑住她的动作,第二杖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腿弯处,剧痛袭来,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811。第811章 和平?西川内战?
这两下已经打得我眼前发黑,剧痛不仅仅从两处挨打的地方传来,仿佛一下子从四肢五体蔓延开来,我几乎连跪都跪不住,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一咬牙,狠狠的挺直了背脊。
“母亲!”
颜轻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双手死死抓着他母亲的衣袖,半身几乎从轮椅里立起,却被他的母亲盛怒之下一挥手,连人带轮椅掀翻在地,而第三杖带着呼呼风声,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背后。
那一刻,我几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唔——!”
我用尽的全身力气,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再惨叫出来,却按捺不住胸口一阵翻涌,一口腥甜的血猛的从喉咙里涌出。
眼前一阵发黑,耳朵也嗡嗡作响,只隐隐听见她恶狠狠的骂道:“混账东西!”
“娘!”
身后响起了离儿带着哭声的呼喊。
只听了她一声呼喊,我就已经颓然栽倒在地,眼睛里一片晦暗,只恍惚的看着周围一片忙乱,好像原本跪下向她请安的人都站了起来,尤其铁玉山他们几乎立刻就要走过来,但还是裴元修带着离儿第一个跑了过来,离儿吓得小脸惨白,整个人都扑到了我的身上。
“娘——!”
裴元修脸色铁青,一把抓住那支高高扬起,还要往我身上落下的蟠龙杖:“颜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她还要打,却被裴元修一只手便制住,动也无法再动。她狠狠的盯着裴元修,可裴元修也一步不让,让她无法再施展。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蟠龙杖砰地一声被重重的顿在地上,她沉声道:“我打我的女儿,是谁在这里多嘴!”
裴元修被她说得一僵。
立刻,旁边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就算是你的女儿,出嫁从夫,也轮不到你一个娘家的人这么打!”
我已经痛得动不了,满头冷汗的转过脸去,看见刘轻寒正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双寒眸子冷冷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也被他堵得一愣。
半晌,她冷笑了一声,转身低头看着我,又看向裴元修,道:“你好大的胆子,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就敢轻言婚嫁,连孩子都生了。这就是那个女人教出来的颜家大小姐?!”
“……”
“你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宗庙?对得起你爹?”
“……”
“你这个不肖女!”
我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了出的气,没有入的气,离儿哭得已经失了声,我想要安慰她一声,告诉她我没事,可嘴唇只能无力的开阖,却连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而这时,那个女人已经拄着蟠龙杖,一步一步的走到刘轻寒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你们又是什么人?”
“在下扬州府尹,刘轻寒。”
“扬州府总兵闻凤析,见过颜老夫人。”
“哼,朝廷的人。”她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头也不回,冷冷的道:“轻尘,我是什么时候准许你把朝廷的鹰犬放进西川的?”
这个时候,两边的侍从已经上前,将颜轻尘扶起坐回到轮椅里,经过刚刚那一闹,他也有些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