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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比刚刚更加难熬的沉寂,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过了很久,他站起身来,一句话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我这才慢慢的松了口气,还没开口叫人,吴嬷嬷和水秀已经走了进来。人虽然已经走了,但他留在屋子里那种压抑的气息却还在,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看着我漠然的脸色,水秀没说话,看了一眼吴嬷嬷。
“大人。”
听着她想要说什么似的,我开口道:“把这里收拾了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我起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走到窗边,继续看着外面已经变暗的天幕,只能默默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出去。
。
第二天,杏儿过来传话,说常晴想见我。
这一次,她不是过来探望我,而是想见我,我也多少明白,穿戴整齐便独自一个人到了常晴那里。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嫩嫩的声音,是念深,正在大声的说着什么。
我的心里倒是一喜。
在后宫的日子,唯一可以让我开怀的,就是看到这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了。
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念深小心翼翼的问:“母后,儿臣做的这两句诗,好不好啊?”
常晴含笑的声音温和的道:“念深自己觉得呢?”
“儿臣……儿臣,儿臣自己是喜欢的。”
“那就好,念深要相信自己,相信能做好,就可以了。”
在经历了拒马河谷的那一场变故之后,念深这孩子自然是被吓坏了,回宫的之后好一阵子还每夜的做恶梦哭着醒过来,也着实让大家担心了一阵子;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之后,常晴对他的态度更加亲热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河谷那一场变故让她看出了什么,还是母性使然,现在看着他们,倒真的如一对亲母子一般。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有些舍不得进去打断,这时念深却有些怨怨的低下头:“可惜老师不在,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说我做得好。”
“哦?老师不在集贤殿?”
“这两天老师都没来呢。”
常晴听着挑了一下眉毛,倒并没有意外。傅八岱如今官居太保,受皇帝如此重用,在南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的时候,自然是要他来出谋划策的,少教两堂课,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常晴道:“老师这些天是被你父皇叫过去了,有一些很重要的事交代给他。那现在集贤殿的课是谁在教的?”
“师哥啊。”
念深嫩嫩的声音响起,我一听到那两个字,心里猛地一跳。
轻寒!
而常晴秀致的眉毛也微微的一蹙,念深一看到她的表情,立刻道:“母后,怎么了?”
“没,没什么。”常晴想了想,道:“师哥教得好吗?”
“嗯,师哥讲课没有师傅那么好,可是,师哥不会打人哎。”
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常晴似乎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念深又道:“只是,师哥讲课的时候,经常走神,我们今天交课业上去,师哥就一直看着窗外发呆,都不理我们的。”
常晴的眉毛皱了起来。
而我的心,也咚咚得跳着,几乎要蹦出胸口一般。
只是听到他的消息,只是听到关于他的几句话,我就已经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悸动,仿佛这些日子全身被冻成冰的血液在这一刻融化了,沸腾了一般,整个人都因为那种滚烫而微微的战栗起来。
常晴道:“那,师哥有说什么吗?”
“没有,我担心师哥,问他,他也说没事。”
“哦?”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念深今天听到师哥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念着两句诗。”
“什么诗?”
我也下意识的往里走了一步,就看见念深低下头,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慢慢的念道:“有缘终长聚,是孽总分离。”
☆、616。第616章 裴元灏的宠爱
有缘终长聚,是孽总分离。
我听得心头莫名的一紧,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伤怀涌上心头。
有缘……终长聚,是孽……总分离。
只是短短的十个字,却好像能从中咀嚼出太多的情绪。
心酸,无奈,仿佛一个人对着自己追求了一生的梦想,明明曾经那么靠近,明明一直不肯放弃,却始终抓不住,伸直了手也抓不住。
又或者,是一种自始至终不肯放弃的笃定?
因为,信是有缘,所以不管经历了再大的困难,再长久的分离,也相信终有重聚的一天。
轻寒,你是哪一种呢?
你在吟这样两句诗的时候,对我,对我们,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站在那里,一时间所有的心思都凝结住了,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青姨!”
抬头一看,只见念深笑嘻嘻的从常晴身边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我被他撞得趔趄了一下,这么一震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低头看着那张包子一样肉呼呼的小脸仰起来,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甜腻腻的道:“青姨,你来啦。”
我微笑着拍了拍他胖乎乎的小脸:“殿下。”
这孩子几天不见我,还是黏糊糊的,我伸手拍了拍他日益宽厚的小肩膀,抬起头来看着常晴,她只平静的微笑着坐在那里,屋子里并不太明媚的光线让她清秀的轮廓多了几分深邃。
念深还小,也丝毫感觉不到这其中的暗流,只抱着我笑呵呵的说:“青姨,念深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了,父皇说青姨身体不好?青姨哪里痛啊?”
“青姨不痛。”
“真的吗?”
“看到殿下就不痛了。”
他一听,顿时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又牵着我的手说道:“青姨,念深最近学了好多东西呢,等青姨好一点,念深默给青姨看。”
我伸手轻抚着他的小脸蛋,微笑着说道:“青姨知道殿下一直很用功,不过殿可能不知道,其实你师哥念的那两句诗,还有下面的两句哦。”
“是吗?”念深急忙拉着我:“青姨知道,念给我听嘛。”
我点点头,蹲下身来看着他乌溜溜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聚散缘自在,吾心终如一。”
“聚散……缘……自在,吾心……终如一……”
以念深的年纪和阅历,理解之前的两句就已经很吃力了,这两句诗更是让小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我笑了一下,抬头看着常晴,她似乎也有一时的失神,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里荡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涟漪,但还是很快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好了念深,母后有事要和你青姨谈。你先回去吧,把今天的功课再念一遍。”
“哦……是的母后。儿臣告退。”
念深还有些念念不舍的,牵着我的小指头,但也听话,朝常晴和我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出去。扣儿和杏儿也默默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我这才抬起头,走到了常晴的面前。
屋子里还是那么的安静,连风都没有,她手边的矮榻上那只青铜香炉袅袅升起的轻烟成了一条直线,一直到很高的地方才慢慢的弥散开来,仿佛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生动。
我轻轻的朝她行了个礼。
常晴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那双秋水明眸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没有涟漪的湖面,在轻烟的氤氲下显得有些迷茫,又好像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我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点反应。
我轻轻道:“皇后娘娘?”
“……”
她被我唤回心神一般,还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又轻轻道:“娘娘传召微臣过来,是有话要交代吗?”
“……”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道:“你知道,本宫找你来要说什么吗?”
“微臣知道。”
“你的答案,就是刚刚那样?”
“是。”
常晴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霾,像是有些无力而无奈的,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这么倔?”
我听着,并不辩驳,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低着头。
其实,我倒并不觉得自己是倔。
我能明白她所想的,也许所有人会觉得,和一个人相处了太久,纠缠得太深,难免心神俱疲,会累,会妥协,会无奈的想,既然都已经这些年了,不如就这样了吧。然后,让自己退一步,再退一步。
慢慢的,变得什么都妥协,什么都忍让,最后,变得自己也不再认识自己。
可是,我不想“就这样了吧”。
我要的是什么,我一直都很清楚,甚至——曾经得到过,所以我清楚,现在这样,不是我想要的。
杨金翘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让我看得更明白了。
人,如果不想最后变得什么都没有,最好第一步,就不要退让!
因为,退让后的结果,我太清楚了!
看着我始终平静沉默,却坚定得不见一丝颤抖的眼神,常晴似乎也知道无法说服我,她想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本宫也知道,有一些事,不应该再强求你,可是本宫还是要说——”
我沉默的看着她。
“朝廷上的事,就算你不问,也应该知道,情况并不乐观,皇上现在——很苦。”
上一次,她说的是不容易,这一次,说的是很苦。
回想起昨天裴元灏通红的眼睛和倦怠的眼神,我沉默的垂下了眼睛。
“本宫并不要强求你回头,或者要你做什么,只是在这些时候——”
“娘娘,”我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之前微臣醒来的时候,也已经跟娘娘说过了。这,已经是微臣能做的,最好的了。”
“最好”两个字,我格外的加重了些语气,常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
我仍旧平静的看着她。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常晴未必完全了解,但她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这句话我说得很诚恳,却没有说完,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也是我能忍耐的,最大的限度了。
至少,在他的朝政出现危机的时候,我没有在他的后院点火……
我甚至,没有再去想过南宫离珠……
并不是忘记了曾经的痛苦,我也不是一个痛过之后就全部忘记的人,更没有那种以德报怨的好心肠,我只是感觉到,自己不应该跟他,跟他们俩再这样纠缠下去。
纠缠得越深,我就越难脱身。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常晴看着我,慢慢的说道:“你,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回,她没有再说什么,我以为她会生气,至少也会有些认为我不识好歹的不悦,可她却并没有,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我,眼中似乎还多少透出了一些清亮的光。过了好一会儿,她淡淡的一笑,仿佛将之前和我的对话都一抹干净的:“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
我倒是愣了一下,她这样跳跃的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很快跟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的日头有些毒,但她沉默的一直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在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眼睛仍旧是那样淡淡的,不带一点热烈的冷清。
我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这位天朝最顶尖的女性,她有过各种别人难以想象的荣光,甚至是多少名门闺秀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