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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离珠的脸色未变,可眼神还是黯然了一下,但立刻笑道:“无妨。小皇子年纪这么小,就让姐姐这么劳心劳力了,那大皇子——”说着,她目光如水一般落到了念深的身上:“皇后娘娘岂不是要更费心?”
我和皇后对视了一眼。
她从来对景仁宫这边都是虎视眈眈的,之前也几次对念深下手,怎么现在突然又提了念深和皇后?常晴笑了笑,道:“有青婴在,本宫省心很多。”
“哦,妹妹也听说,青婴现在是集贤殿正字,这么好的学问,倒没有白费。”
我朝她轻轻一福:“娘娘谬赞了。”
南宫离珠又笑道:“臣妾还听说,大皇子近来去集贤殿上课,很是认真,听说讲课的老师还是皇上特地从蜀中请来的大儒,真是难得。”
“……”听她说话越来越奇怪,大家的神情也越来越奇怪。
这时,南宫离珠朝着念深招了招手,念深看了我们一眼,见常晴点点头,便乖乖的走了过去,人却是怯怯的,好像一只小心谨慎的兔子,连耳朵都折了起来,南宫离珠双手抱着他,眼睛里透着一点水光,带着异样的柔和口气,道:“大殿下,可要好好用功。”
“……是。”
“只有学富五车,书通二酉的人,才能有作为。皇后娘娘,和岳大人,就连本宫,都等着你将来的大作为啊。”
……
这一下,屋子里的人全都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这句话的确不得了!
我的心也咚咚的跳了起来,作为一个皇子,他的大作为是什么意思,就算南宫离珠没有明说,大家也都懂——那就是储君,未来中原的皇帝!
虽然裴元灏正值壮年,膝下的皇子都还年幼,这件事完全不必去考虑,可是,未必没有人考虑。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那边神色复杂的申柔,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光。
有什么东西,可以引得老虎,扑下悬崖?
当然是老虎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引得它奋力一搏!悬崖又是什么?自然是比老虎更强大,能葬送老虎的力量!
☆、524。第524章 岳青婴,杀过人
南宫离珠的话,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接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但那气氛却在每个人的心里膨胀得,好像炸裂开的前一刻,压抑得人近乎窒息。
只有念深,站在南宫离珠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周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丛林里一只最无害,也最无辜的小白兔,每天只单纯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温和得没有一丝攻击性,可现在,人人看着他的眼神,却都透着要吞噬他的凶悍,即将到来的一场腥风血雨,却也是要以他为中心的。
我看着南宫离珠眼中的光,心里也有些微微的发抖。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恨申柔,恨她让自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顾忌,只想要报复,用任何手段,用任何人,来报复。
可是,念深,如此单纯干净的念深,怎么能成为她报复的工具呢?
不管用什么,来引得申家这头老虎扑下悬崖,但绝对不能是念深啊!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向了首座上的帝后,裴元灏没说话,只是脸色沉沉的坐在那里,倒是常晴,微笑着朝念深招招手,念深急忙逃也似的扑进她怀里,常晴道:“皇儿听见了么?丽妃娘娘这是在叮嘱你好好用功,别贪玩了。”
“是,儿臣知道了。”
“这才乖。”
常晴柔和的一笑,然后转头对裴元灏说道:“皇上,这里若没什么事,臣妾就先带念深回去了,今天他也还有功课没做完。”
“嗯。”裴元灏点点头,说道:“朕刚刚已经下旨,将云霜晋封为康嫔,皇后斟酌着办。”
“这样啊,那可要恭喜云嫔了。”
说着,她转头朝叶云霜点了点头,叶云霜急忙起身:“臣妾蠢笨,今后要劳烦皇后娘娘多多提点臣妾了。”
“大家姐妹,不必如此。”
说完,常晴便起身朝裴元灏告了个罪,转身带着念深和我就要往外走。
她这算是打了一个太极,将南宫离珠最尖的针扎进了棉花里,我低头朝屋子里的妃嫔娘娘们行了个礼,便牵着小念深的手跟在常晴的身后。
可就在我们刚刚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申柔的声音——
“皇上,说到集贤殿的那位大学士傅八岱,臣妾倒听见了一些关于他的风传,说他曾经和西蜀颜家过从甚密,那颜家一直和朝廷作对,皇上让这样的人来做大皇子的老师——”
裴元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申柔立刻微笑道:“这倒也是,皇上的胸襟岂是我等能比的。”
“……”
“不过,这颜家的事,皇上还是要小心啊。”
我的心跳了一下,回过头去,只见她像是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向裴元灏,说道:“臣妾手上有一样东西,一直让臣妾百思不得其解,正好今天呈给皇上。”
“哦?是什么?”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原本要迈出去的脚步像是灌满了铅,一步也走不动了,常晴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再走,而是站在门口,就看见申柔慢慢的从荷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起身恭恭敬敬的奉给了裴元灏。
是——那个名牌!
她竟然,把这个名牌拿出来了!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乱成了一团——不是没有这个警惕,我的这个命门还在她手里,虽然我知道,对于我的身份,早在杨云晖在扬州说那些话之后,裴元灏就已经怀疑了,可怀疑是一回事,证实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而我也一直觉得,只要平衡好南宫离珠和申柔之间的势力,她就不会轻易的把这个名牌拿出来;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设想的复杂多了。傅八岱入宫,已经是给申家一个迎头重击,而现在傅八岱在集贤典以自己的影响召集了那一批年轻的官员,更是在朝堂上跟申恭矣他们对上了。与前朝,我跟傅八岱、刘轻寒的关系昭然若揭,与后宫,我跟申柔素有旧怨,加上我之前谋害南宫离珠的手段,这必然让申柔感觉到了危险,起了要除掉我的心思。南宫离珠的突然发难,更是让申柔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说什么皇帝的恩宠,朝政的倾斜,其实,储君之位才是这些人最后盯着的东西!
现在,她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了。
南宫离珠挑起了这场火,申柔应战了!她要对付念深,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念深身边的我!
一时间,我几乎窒息。
眼睁睁的看着裴元灏慢慢的从申柔手中拿过那个名牌,只看了一眼,眼中就闪过了一道精光,然后慢慢的念道:“颜——轻——盈——”
“……”
“轻……盈……”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咚咚的跳着,几乎要蹦出胸口,但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常晴走了回来:“这又是什么?”
“这东西,说起来话就长了。”
申柔的脸上透出了阴冷的笑意,说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当年那个犯上忤逆的女官柳凝烟吧。她被皇上除以杖毙之刑,临死前,臣妾无意中去看了她一眼,她就交了这个东西给臣妾。”
“哦?”
常晴眉间微蹙,慢慢的走了过去,看了那名牌一眼,说道:“那又如何?”
申柔笑道:“臣妾也觉得稀奇,就让人去查了当年的文档,才知道,这个叫颜轻盈的,是当初西川与朝廷作战失败之后,进贡的宫女。可是,她却没能真的入宫,在半路上就失踪了,详刑寺最后的记录,这个宫女应该是在半路,被人谋财害命,杀害了。”
“那,详刑寺可有查出,何人是凶手?”
“这个倒没有,”申柔微笑着,说道:“不过,柳凝烟临死前把这个名牌交给臣妾,臣妾心中有些疑惑,就花了些时间问她。臣妾说一句,若对,她就点头,若错,她就摇头,结果让臣妾给问出了一件事来。”
“什么事?”
“她告诉——”她说着,眼波如水一般从我身上荡过:“岳青婴,杀过人。”
她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我,就连一直牵着我指尖的念深,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惶恐不定的看着我。
这个时候,我反倒冷静了下来,平静的站在屋子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一直坐在人群中的叶云霜一脸复杂的神情看着我,又看向了那块名牌。
“青婴,”这时,裴元灏开口了:“对贵妃娘娘的话,你可有解释?”
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笑道:“贵妃娘娘对微臣有些误会,微臣并没有杀过人。”
“误会?”她冷笑了一声:“难道柳凝烟临死前,还会诬陷你?”
我反问:“为何不会?娘娘也不会忘记,五年前柳凝烟被皇上下旨杖毙,是因为微臣当时揭发了她害人的阴谋,她临死前反咬微臣一口,是为了报复微臣。”
“是么?”
“是的。”
我平静的微笑,仿佛镜湖没有一丝波动,申柔看了我一会儿,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转头对着裴元灏说道:“皇上,话虽这么说,但到底事出有因,苍蝇也不抱无缝的蛋,若这件事真如柳凝烟说的,那这样的人留在大皇子身边,可险得很哪。”
裴元灏坐在那里,指尖拨弄着那个小小的名牌,许久都没有说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全都安静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裴元灏才慢慢的抬起头,却是对常晴道:“皇后如何看?”
常晴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刚刚听到申柔嘴里说出我杀过人的话,她也是一脸震惊,但现在却平静了下来,思虑了一番之后,道:“臣妾认为,岳青婴不是这样的人。”
“哼,皇后娘娘对岳青婴,倒是偏袒得很哪。”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这些年来本宫冷眼旁观,也了解她的心性。”
“那万一,她一直伪装得很好呢?”
“……”
常晴踌躇了一下,也被问住了。毕竟现在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她说一句“信我”就能摆平的,她转头看着我,脸上也露出了隐隐的忧虑,我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裴元灏冷冷道:“那贵妃的意思是——”
申柔一听,急忙说道:“臣妾的意思,这件事就应该从头彻查,万不能让罪者逍遥法外!至于岳青婴,她的嫌疑洗清之前,应该关押起来,不能再让她靠近大皇子一步!”
果然,要把我从念深的身边调开,这就是她拿出这个名牌的意图!
若是以前,也许她还会顾忌许幼菱的事,可现在玉雯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就更不用怕了。
念深一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抓紧了我的手,祈求似得朝裴元灏直摇头,常晴立刻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什么,另一个声音已经横插了进来:“臣妾认为不妥!”
定睛一看,竟然是南宫离珠!
裴元灏一看到她开口,声音也柔了下来:“珠儿,你有话要说?”
南宫离珠慢慢的站起来,看了我和申柔一眼,然后朝裴元灏笑道:“皇上,贵妃要彻查这个案子,原意是不错,但也别为了一件无头公案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