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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下细。
我又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片峡谷应该有——有通往地下的地方。”
宇文英道:“不错。”
“在哪里?”
“目前还没有找到。”他说着,看向远方,只是因为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远也只能看到数十丈以外,其他的都是一片漆黑,他说道:“从这个地方的地形来看,应该是离出水口比较远的地方,离得近的,地势应该不会像这样。”
我说道:“所以,我们还需要再往前走?”
“对。”
“哦……”
按照我对之前的那片湖泊的印象,恐怕要走不短的距离,我的心里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因为我这一次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探究这片“鬼城”下面到底有什么,我是来找南宫离珠,接回妙言的。
如果在这里拖延太多的时间,对轻寒不利。
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迟疑,宇文英说道:“颜小姐,难道不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
“也,也不是。”
“看来,是颜小姐有一些要紧的事情去做,这些事情,强过了你的好奇心。”
“算是吧。”
“我明白颜小姐的意思,之前妙言公主跟着铁骑王去武威,母女连心,这段时间,你也一定非常的揪心。”
“……”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里的事情,我觉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在乎,但颜小姐,真的不能不在乎。”
“……”
我迟疑了一下。
的确,我对这座鬼城下面到底有什么,对陇西军当年到底是如何覆灭的,对这一支姓祝的军队到底遭遇了什么,不仅是想要知道,更是有责任弄清楚。
可是我的女儿……
宇文英说道:“颜小姐,其实早晚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驻扎在这里,你认为武威的人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
我又迟疑了一会儿。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抬起头来看向宇文英,他却没有看我,而是抬头,看着此刻如同一片黑幕的天穹,上面缀着繁星点点,好像无数璀璨的明珠。
宇文英说道:“裴元修的十年大运。”
我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如果说我心里一直埋藏着什么,让我寝食难安的话,除了轻寒身上的毒,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谢烽当年在天津见到宇文亢的时候说的这句话,就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一直扎在我的心上,裴元修的十年大运,不管是真是假,的确是我一直都放不下的,因为“帝星有三”这件事已经被我亲眼证实了,如果连这个谶语也是真的,那我们这些人在忙忙碌碌,轻寒拖着自己的病体东奔西走,到底又为了什么?
我的呼吸都绷紧了:“你想说什么?”
宇文英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向我:“难道,你真的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
我说不出话来。
一阵风卷着黄沙吹过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峡谷下面太多的石柱,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山石的缘故,风声格外的怪异,呜呜的好像有很多人在周围哭泣,那种寒冷和恐惧感一下子侵蚀到了我的心里,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我脸色苍白的样子,宇文英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颜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我仍旧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心里乱得像一团麻,还是素素过来扶着我回到营地,坐到篝火前,我才稍微的缓和过来。
风一直不停,那种“鬼哭”的声音让很多人都毛骨悚然,大家都钻进自己的帐篷,早早的入睡,因为明天前方还有不知道如何的艰险在等待着我们。
而我,睡在还算舒服的帐篷里,素素就守在我的榻前,我能听到她疲倦了一天之后很快入眠的声音,绵长的呼吸似乎也在催促着我早一些入睡,可是,外面的风声却一直没有听。
直到模糊的进入梦中,我仍旧能听到那种哭声。
痛苦的,绝望的,凄厉的哭声……这些哭声整整缠绕了我一夜,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都觉得耳边有些发麻,坐在榻上半天都回不过神,素素过来给我倒了一杯水,说道:“大小姐睡得不好吗?”
“嗯,风声很吵。”
“风声?”她诧异的看着我:“没有什么风声啊,天气很好。”
我喝了一口水,听她这么一说,奇怪的走下床去,撩开帐子一看,外面真的是大好天气,没有风,还出了太阳。
素素说道:“大小姐怕是做梦了吧?”
“……”
我被阳光照得有些恍惚,站在门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是吧。”
我也没多说什么,梳洗完毕之后走出去,外面的人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吃过之后,大家便收拾起各自的东西,我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们一起沿着这条峡谷继续往前走。
这下面的路,的确要难走一些。
碎石满地,沟壑纵横,
是没有办法骑马走的,只能自己慢慢的往前走,就这样走了大半天之后,我渐渐的发现,那些矗立在地上的石柱似乎比之前看到的,要细了很多。
而峡谷两边的,能看到一些洞窟,洞口都还留着厚厚的冰层。
我隐隐的知道,这些洞窟,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些湖水的来源,所以,越是靠近这些洞窟的地方,那些石柱越是冲刷得细而矮小。
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石柱呢?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个峡谷的出口。
原本以为走出了这个峡谷应该是豁然开朗,等到走出去,的确是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情形却着实让我们惊了一下,因为峡谷的另一边,竟然又是一个巨大的盆谷地势,方圆数里望不到边,只能看到周围的石壁如山一般高高耸立,几乎望不到边。
我们一行人站在峡谷的谷口,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间都不动了。
风,卷着尘沙飞来,迷了大家的眼。
我抬手挡在眼前,看着前方的,就算没有地图,也是第一次走到整理,我也知道,我们已经到达了之前那片湖的湖底了。
而湖底,也不是那么平静的。
在这里,密密麻麻如树林一般矗立着数不清的石柱,也和之前一样,上粗下细,都是被湖水浸蚀了不知多少年,已经被磨砺得非常的光滑,但是要小得多,有的几乎只有一人多高。虽然之前也见到了不少,可是突然看到这么多矗立在眼前,晃眼看去,我的心里蓦地腾起了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颤。
素素好像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拉着我的衣袖。
“大小姐,这个地方看着怎么那么渗人啊。”
“……”
“好像墓碑一样。”
她一说我才感觉到,为什么刚刚看到这个地方的一刹那,我的心里会有寒意涌上来。
的确,这里看着,就像是一片碑林。
但是,在遥远的西北,一个常年不见天日的湖底,怎么会有碑林呢?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要走过去看的时候,身后的宇文英却突然说道:“且慢!”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宇文先生,怎么了?”
他抬手示意我们都不要走,而是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突然从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罗盘。
他身上竟然还随身带着罗盘。
如果说我们走到这样的荒原戈壁,的确是需要罗盘来指引方向,带着也不算稀奇,可是我记得之前我们在戈壁上行走的时候,从来都没见过他拿出这个东西,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白天凭借光影,晚上凭借星星来判断自己的位置。
可现在,对着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石柱,他却突然拿出了一个罗盘。
☆、2342。第2341章 陇西军——就是生祭?
一看到他拿出罗盘,大家也都安静下来,只见宇文英慢慢的走上前去,一只手托着罗盘,一只手对着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石柱,在空中不断的点画着,好像在勘测着什么,嘴里也一直念念有词。
而我一直注意的看着他的手势。
母亲教给我的那些东西里,我没有什么最感兴趣的,因为几乎都是被她鞭策着去学习,但要说最不感兴趣的,那就是象纬术。
不管她怎么诱导,甚至严厉的训斥,我都对这门功课产生不了兴趣,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所以对象纬术,我了解甚少。
此刻,看着宇文英的手势,我也只能模糊的辨认,他似乎划出了一个——
一阵风卷着沙吹了过来。
风声呼啸,穿过这里密密麻麻的石柱,我好像又听到了昨夜那种呜咽的声音,大家也被这寒冷刺骨的风吹得有些站立不稳了起来。
而宇文英对着前方那些石柱,神情越发凝重了起来。
我慢慢的走上前去,说道:“宇文先生,这里到底是个什么?”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道:“颜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东西不太熟悉,看不懂,我只是看着刚刚宇文先生手里划出的,好像一个——一个阵型?”
他眼中透过了一丝愕然的神情:“这,你也懂?”
“不全懂,若懂,就不来问宇文先生了。”
“嗯。”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
他轻叹了口气,往前方看着,然后说道:“颜小姐刚刚说得没错,这里,是个阵型。”
“啊?真的?”
我只是凭着幼年学过的模糊的记忆猜测,却没想到是真的。
再转头看向那些木然矗立的石柱,一股寒意油然而生,我轻声说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阵呢?”
“……”
“宇文先生不是说,这里几十年来,水都没有退完过吗?”
“是,几十年来都没有退完过,可这个‘鬼城’的存在,却不只这几十年而已。”
“……”
我一怔,才猛地想起来,陇西军的覆灭,就已经是上百年前的事了。
难道,是在这个“鬼城”形成之前,有人在这里摆了阵;又或者——是因为有人在这里摆了阵,才出现了这个“鬼城?”
我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这是个什么阵?”
宇文英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伸手提着前面的衣摆,慢慢的往前走去。
我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让大家都远远的跟着,自己跟在他的身后,宇文英一边托着罗盘不停的测着方位,一边慢慢的穿过那些石柱走着,虽然刚刚在谷口能一眼看清这个地方的地形,可是真正置身其中,却给我一种走在迷宫当中的错觉,走了一会儿,我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尤其太阳西落,风势渐大,寒意渗人,更让我四肢冰凉。
我又问了一句:“宇文先生,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阵?”
他仍旧没有回答我,走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的石柱格外的密集,他站在一处看似岔路的地方,往东北和西南又测了一番,眉心皱得更紧了,口中喃喃道:“雷泽归妹?”
雷泽归妹?
我听到这四个字,越发的疑惑了起来。
经常走街串巷跑江湖的话,会从那些算卦先生的口中听到听到这个卦象,我小时候也曾经听说过,隐隐记得,应该是与婚姻嫁娶有关的。
这个地方,这个阵,会跟嫁娶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