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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了一眼扬州大牢那熟悉的铁门,我转身便准备离开。
就在我刚一转身,身后传来了一个很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道:“岳……青婴……?”
岳青婴!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猝不及防的突然在耳边炸响,我一下子惊呆了。
没想到会有人叫出这个名字,而我也已经很刻意的避开了州府的人,可现在,却有人认出了我?
不能回头!
我下意识的这么告诉自己,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想要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背后的那个声音又说道:“岳……姑娘,是我啊。”
这个声音是——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慢慢的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公子站在身后,清俊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疑惑的神情,当我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真的是你啊,岳姑娘!”
“宁远公子……”
。
也许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再遇上过去的人,尤其是扬州府,牵着那些意境深埋进记忆深处的回忆的人,一直到坐进了酒楼的雅阁里,我还有些恍惚。
倒是魏宁远,带着几分欣喜的说道:“你居然还活着!”
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皇上的龙船折返扬州,我们才知道他是另有安排,可是回来的人里,却始终没有见你,后来昭仪告诉我,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话没再说下去。
我双手握着面前的茶杯,笑了笑。
笑容中,多少有了一点苦涩。
人在快乐幸福的时候,总是对往事,和那些受过的伤有更多的宽容,所以这些日子我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经过了怎样的炼狱,又如何心丧若死,原本以为可以以死终结一切,却没想到幸运的重生,几乎都已经忘了,可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让我将那些都想起来了。
看着我的样子,魏宁远是个明白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正好店小二进来送茶点,两个人就沉默了下来,一直到那小二走出去,气氛还有些沉静。
他似乎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我看着他,便笑了笑:“现在,我已经嫁人了。”
魏宁远的脸色变了几变。
他是刘毅的人,也跟刘漓说得上话,加之当初在州府的事,并没有隐瞒多少人,他也很清楚我和皇帝的关系,现在看着我大腹便便,又说了这么一句,也明白过来,沉吟了一番之后,迟疑的道:“那——皇上——”
“他是皇上。”
“……”魏宁远看着我沉静的脸孔,也明白过来,点点头。
这一次倒是我又开了口,问道:“对了,不知宁远公子现在在州府是——”
他苦笑了一声,道:“你也看到了,在下现在只是州府大牢一个小小的文书而已。”
我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他是刘毅的得意门生,当初刘毅南下任刺史,实施的许多利于南方的政策,其中都多有他的心血,就连后来裴元灏在南方的施为,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怎么现在他不升反降,竟然成了一个大牢的文书?
我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你可知现在扬州的刺史是哪一位。”
“是谁?”
“杨继。”
我的眉头一下子拧出了一个疙瘩。
杨继——申恭矣的外甥。这个人曾经在户部做过两年的侍郎,后来因为牵涉到了一些贪污的案子,被太上皇罢了官,我也只是在后宫听一些嫔妃说申柔闲话的时候,拿这件事当过笑料,却想到,这个人现在复了官,居然做到了扬州刺史?!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裴元灏当初登基,申恭矣出了大力,加上贵妃申柔,要重新启用自己家的人,并不难。这样一来,扬州科举舞弊的事,就有迹可循了;加之申恭矣这一批老臣,并不希望朝廷跟胜京反目,也不希望废黜江南三省的贱民制,因为这样慢慢的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对扬州人的盘剥,当然不会手软。
只是——裴元灏那么不容易,才在扬州有了一点作为,他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么重要的官职,交给这么一个人?
我心里还疑惑着,魏宁远已经苦笑道:“杨继这个人——想必你也听说过了,在下就是不愿与他同流合污,才会被排挤至此。”
“可恶!”
也许别人不明白,可这些年,这一路,我看得清清楚楚,朝廷为了扬州,为了抚恤这里的百姓,花费了多大的心血,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没想到居然被那个贪官污吏这样胡作非为!
魏宁远继续说道:“这一次,他明里是捉拿逆党,平息民怨,但实际上,他是故意把扬州这些对恩科舞弊不服的学生抓起来,以逆党为名惩处,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敢说话,那件事自然也就被他压下来了。”
我怒道:“他这么做,就不怕激起民怨吗?”
魏宁远苦笑道:“岳姑娘,这才是真正的南方,官吏与百姓的对立,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一直如此。扬州府内的黑暗,不是你能想的,甚至不是亲临南方的皇帝能想的,因为皇帝能听到的,都是当官的让他听的,皇帝能看到的,也都是当官的做出来的。只要应付过去了一时,等到皇帝回京,他们的手段会更狠,扬州的人就更不敢说话,局势,就会更乱。”
我怒道:“他们难道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个川,不是他家的。”
这一句话,我顿时哑然。
是啊,这个天下不是这些官员的,甚至不是朝堂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朝臣的,而是裴家的。
他会把南方的百姓当子民,可这些人不会。
我问道:“宁远公子,皇上对刘大人另眼看待,对你也有所了解,为什么你不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朝廷呢?”
魏宁远苦笑了一声,道:“杨继刚下扬州的时候,在下还是个书吏,现在却只能去守大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在下好几次托人送信往京城,却被他们半路拦下来,拦一次,在下降一级,到今天,在下已经降无可降,只剩这条命了。”
“……”
我咬了咬牙。
这种国之蛀虫,竟然如此嚣张跋扈,可怜刘毅父子在扬州的心血,就这么白白的耗尽了。
宁远喝了一口茶,叹道:“在下现在,只希望皇上南下的时候,还能有机会面圣,留着这条残命,也只能这点用处了。在下不能看着刘大人的一番心血——”
我一听,顿时一惊:“你说什么?皇帝——还要南下?!”
他点点头:“有这个消息传下来,不然,杨继也不会下这样的手。只是,皇上的行程还不定,所以不知道他何日会再来。”
我的脑子里顿时像是有惊雷闪过,嗡嗡作响,他再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裴元灏,还要南下……
他要南下!
如果他南下,一定会到扬州府,如果那个时候——
我蓦地打了个寒战。
这时,魏宁远突然说道:“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到大牢那里去?是有什么事吗?”
“嗯。”
“什么事?”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捏着拳头,好不容易感觉到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也下了决心,抬头道:“宁远公子,你跟着刘大人也许多年了,你知道刘大人曾经还有一个三弟,因为当初家贫,被送给别人了。”
宁远点点头:“这我知道,刘大人常常在晚生面前提起。听说那个孩子身上还有半块绢帕,是当初昭仪小时候亲手绣的,算作一个凭证。只是人海茫茫,现在再要找那个孩子,只怕难了。”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我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细布,慢慢的打开,拿出了里面那张微微泛黄的绢帕,小心翼翼的铺到桌上。
宁远看着我的动作,一直不解,这个时候一看到那张绢帕,和上面的三点水,蓦地睁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我:“这——这是——”
我说道:“我已经找到刘大人的三弟了。”
“什么,你找到了?!”宁远大吃一惊,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忘情的笑容,道:“太好了,他人呢?人在哪里?!”
我说道:“他现在,就在扬州府的大牢里,和那些学生关在一起。”
宁远一下子僵住了。
我继续说道:“他是我的丈夫,叫刘三儿。”
“什么?!”
宁远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我对他说道:“宁远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让我和杨继见一面,不要别的人打扰,就只有我和他。”
他看着我,目光透着一丝震惊:“你要做什么?”
☆、404。第404章 绝处求生·险招
二月红还是和过去一样,宾客盈门,却并不太热闹。
一楼仍旧是扬州城最有钱的商贾们设宴,席间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菜香,还有女子们的娇笑和脂粉的香味。
二楼,就清净得多了。
这里原本就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上来,也许是因为最近州府的事太多,达官显贵来得也更少了,就只有一个厢房里有客人。我捧着酒壶走过去,透过珠帘,便看到里面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正在喝酒。
这个人,便是杨继。
魏宁远告诉我,杨继常常到二月红来喝酒,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有机会单独跟他碰面。
他大概三十多岁,人十分精瘦,倒三角的小眼睛里透着奸猾的光,脸上颧骨很高,显得几分刻薄相,让人一看就不大舒服。
我慢慢的撩开帘子,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一亮,立刻又看到了我高高挺起的肚子,顿时皱眉道:“你们老板越来越没规矩了,连孕妇也敢找来侍奉我!这酒楼是不想开了吗?”
我微笑着走过去,为他斟了一杯酒:“杨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这里的人。”
他皱了下眉头,伸手接过我奉上的酒杯,低头谨慎的看了看,又看向了我,说道:“你——是谁?”
我微笑着看着他,没说话。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似的,那双小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我大声道:“你——你是岳——!”
后面的话,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和他只在一次国宴上远远的见过,不过官场上的人过目不忘,更何况当初我在后宫和申柔那么不对付,他家的人自然会对我印象深刻,他能认出我,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微笑着朝他一福:“杨大人好眼力。”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当然‘死’了。”我笑了笑,说道:“只要杨大人不把今天见到我的事告诉别人,我就还是‘死’了。”
杨继也不是糊涂的人,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冷静了下来,看着我好一会儿,然后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来求杨大人一件事。”
“求我?”他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你来求我?哈哈哈哈。”
他笑也是自然的,申柔是他的表妹,当初在宫里我跟她因为许幼菱的事而针锋相对,申家的人只怕都恨毒了我,现在我居然开口要找他帮忙,的确有些滑稽。
他的笑声慢慢停了,瞪着我恶狠狠的道:“你知道,我现在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你剁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