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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听说,娘娘山再往后,那里有近千亩的地,都是朝廷里一个大官的,你想那千亩的地,能收多少,可一户人家能有多少人头,能收多少税?”
“……”
“这样,根本就不公平嘛。”
我的心里越揪越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刘三儿低头半思索半恍然的道:“所以,错的不是皇帝,而是收税的方法,如果能够改——”
“刘三儿!”
他的话没说完,我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
刘三儿被吓了一下,转头来愕然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勉强想要笑一笑,可自己都能感觉眼睛跳得厉害。
好像,屋子外面的夜色已经弥漫到了屋里,弥漫到了我的身体里一样。
刘三儿愣愣的看着我:“轻盈,你怎么了?”
“……”我这才定了定神,做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吃完了,胸口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哦,那我陪你去。”
“不用,你赶紧趁热吃了,把碗洗了。”我说着站起来,看了看外面,道:“正好黄爷在河边,我过去问问,看看他怎么样。”
“哦,好。”
他点点头,低头扒了口饭,却像是仍旧有些不安,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
夜幕降临,周围都是晦暗的一片,河边的点点渔火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恍惚在眼前,如同旧时记忆一般。
我站在河滩边上,一眼就看到了一片波光中,比波光更迷人的那双眼睛。
依旧是风情万种,内中潋滟的光彩像是活的灵光,闪烁着一种沉静的智慧,虽然不犀利夺目,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感。
黄天霸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手里拎着小酒坛,望着眼前的夜色。
而走近了,我才看到,河里已经浮着好几个酒坛了,晃晃悠悠的飘向远方。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你来了。”
“黄爷。”
他的目光移向了我的肚子,笑了一下:“孩子要出世了吧?”
“月份快到了。”
“哦……”
他又看了看我的肚子,眼神却好像微微的黯然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距离离得不远,已经能闻到梨花白甘冽的甜香,他喝得多,可却似乎一点也醉不了,那双眼睛在酒气的氤氲下,偏偏显得更加的清明,一眼就能看穿许多。
他微笑着道:“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抬起头,对他说道:“黄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刘三儿说那些。”
他原本仰起头要喝酒,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低头看向了我。
“你是说,他问我的那些?”
“是。”
黄天霸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淡淡的一笑:“你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
我点点头。
“连同他的身世,你都没有告诉他。”
我点点头。刘三儿的身世我当初就告诉了他,黄天霸惊讶之余,心里也有些愧疚。当初他曾经几次阻止莫铁衣他们动手,可刘家的父子却最终还是死在了那些人的刀剑之下,所以他对刘三儿,也不像和别人一样,虽然平易近人,却始终带着淡淡的漠然,相反,两个人在一起,时常有许多话可说。
“为什么?”
“……”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黄爷,您有没有见到刘世舟大人死时的样子?”
黄天霸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我轻轻道:“我没有见过,但我见过刘毅大人死时的样子。”
他的笑容彻底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很惨,满身都是伤,喉咙上也是,死的时候脖子上全都是血。他扛了几个月,为了不让皇帝怪罪南方的人,还坚持给他磕了头,交代给我很多事,才死。”
黄天霸的嗓子一下子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交代了你什么?”
“他告诉我,要提防他的妹妹在皇帝面前挑拨,对南方的人实施报复;他也告诉我,红叶寺跟刺客,大有关系;他还说,过去南三省水路总瓢把子,是个好人,如果有一天能请他入世,必能为南方百姓造福。”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接着道:“他最后告诉我,如果有一天,能遇见他的弟弟,一定不要告诉他,他的身世,不管他过得好,还是过得苦,就让他这么过下去。”
黄天霸的眼神微微一颤,看向我。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也明白过来,棱角分明的唇微微挑了一下,像是一笑,却苦涩无比:“刘毅,真的是个好人,好官,好哥哥。”
初听刘毅的话,我心里和他一样,也是充满了疑惑,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刘毅说那句话的时候,只怕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而他的父亲,也许当初死时比他更惨烈,如果刘三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得到的并不是亲情,而是突如其来的仇恨。
父兄,死于非命,何其惨烈,何其悲恸。
我说道:“而我不告诉他这些,还有一个原因,和我不希望你跟他说那些事的原因是一样的。”
黄天霸眉尖一蹙,低头看向我。
☆、399。第399章 突变·暗夜杀机
“我怕他会死。”
这句话一出口,我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有些疼,黄天霸有些惊愕的看着我:“你怕他——会死?”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道:“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像他的兄长,就连选择要走的路,也是他的父兄曾经走过,却没有走完的路,黄爷,我真的很害怕,我怕这条路,也会把他带到同样的地方去!”
黄天霸的脸色慢慢的苍白起来。
我知道他没有忘记,而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刘世舟大人是如何死的,还有刘毅临终前的托付。这对父子对天朝的百姓,对天朝的皇帝,对江山社稷,可谓俯仰无愧,可我更不会忘记,这条路走得有多难,他们都没有放弃,最终却是以自己的鲜血作为结束。
也许,真的是血脉亲情,不管什么样的距离,隔阂,都无法阻断。
刘三儿越来越像他的父兄,越来越像,尤其在他知道得越多,思考得越多之后,直到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几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噩梦变成了现实。
他,已经走上了和他的父兄同样的一条路。
黄天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青婴。”
“……”
“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走完自己的一生。”
“……”
“有的人愿意清醒的痛,也有的人,喜欢糊涂的笑,可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就像你当初,执意想要离开皇宫一样。”
“……”
“那些荣华富贵,和皇帝对你的宠爱,也许在世人看来已经最好的,可你知道不是,所以你离开,因为你知道还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东西。”
“……”
“对于刘三儿,也是如此。”
“……”
“到了今天,他已经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自己也应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愿意做下去,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觉得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那么他,也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长久以来的堤防在这一刻近乎全部崩溃。
他说的,没有错。
我知道,有的人愿意选择糊涂,平平安安的过;有的人却即使走上满地的荆棘,也要清醒的痛,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经历过的。
我曾经走过了这条路,可现在看着刘三儿走上去,却比我自己走得更痛,更难。
泪水像决堤了一般从眼眶中低落下来,立刻将脸颊沾湿了,黄天霸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这样崩溃的哭泣,也有些急了,急忙从大石上跃下,走到我的面前:“青婴?”
“黄爷……”
我哭着,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苦涩的笑:“你知道吗,当初他要娶我的时候,娘跟我说,如果我嫁了他,日子可能不好过,但他不会让我流一滴眼泪。”
“……”黄天霸默默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现在的日子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可我为他流的眼泪,比谁都多。”
“……”
“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我怕他会走那条路,我怕他不肯回头,好几次晚上我都梦见莫铁衣的剑刺进他的胸口,血流了一地……”
“青婴!”黄天霸似乎也微微震了一下。
“我知道我不应该拦他的路,可我没有办法。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他平平安安而已,我错了吗?”
“……”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错了?”
“……”黄天霸沉默的看着我,过了很久,轻轻的开口,声音却有些异样的沙哑,道:“你没有错。”
“……”
“作为一个妻子,为了丈夫做任何事,都没有错。”
“……”
“只是,男人有的时候要走的路,真的不是可以拦下来的。”他的眼神和声音一样,带着一丝苍然,说道:“终究,会走回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句话好像不仅仅是在说刘三儿而已,更好像——
我的心里也有些发沉,刚要抬头对他说什么,却看到他突然变了脸色。
“黄——”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风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锐鸣,好像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还没反应过来,黄天霸突然上前一步,猛的一出手——
只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我一下子回过头,就看见空中两道闪电一般的光撞击到了一起,只听“当”的一声刺响,空中火花四溅,那两道光颓然跌落在地上。
我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那个,是他的金镖!
怎么回事?!
我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夜色中,一道消瘦而矫健的人影慢慢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夜幕降临,晦暗的天光将一切都隐在了一片暗色当中,那个人似乎也是从黑暗里凝结出来的,连他身上的长衫,也带着黑夜的气息,沉沉的笼罩在身上。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而黄天霸已经上前一步,伸手便将我护到了身后。
“什么人?”
“哼,叛徒!”
这两个字一出口,黄天霸的肩膀微微的颤了一下。
叛徒?这两个字我也并不陌生,当初在青梅别院,宗门的那些人要收拾他的时候,也是口口声声叛徒的辱骂,我却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有人会这样叫他。
但只是一时的惊愕,他立刻就镇定了下来,目光精敛,身上却已经聚起了劲力。
“没想到,你居然会躲在扬州附近,哼,真是好胆色,你这个叛徒。”
黄天霸浓眉一皱,说道:“我已经离开了宗门,不再是宗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叛徒。”
那人冷笑道:“一日是宗门之人,终身为宗门之鬼。黄天霸,你不会不知道,离开宗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吧,如今你还能发出金镖,这算是离开宗门吗?”
“……”
“放你离开,只是药老他们自说自话而已。这些年来,宗门无时无刻不想抓住你这个叛徒。”
“……”
“没想到,今天会让我在这个小地方碰上,那是你的劫数了。”
话音刚落,那个人影突然一伸手,袖中一柄长剑嗖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