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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作为一个人而言,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现在,这个悲剧……被阻止了。
这个悲剧,没有真的上演。
我甚至听到谢烽长长的的松了口气,口气中仿佛还带着一点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立刻点头道:“是。”
而裴元修的身后,宋宣的脸色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他扶在剑柄上的那只手痉挛了一下,慢慢的垂了下去。
宋宣和那个人立刻转身过去,招呼身后的人不必再过来,让他们小心的将被俘虏的人押送回京城,并且将山下的人全都召集回来。
谁都知道,这一夜,结束了。
死了那么多人,甚至焚毁了一座山,也将我想要获取的一些真相彻底的掩埋在了这里……但不论如何,这一夜,过去了。
我抬头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寒冷,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上,从他的四肢百骸,沿着我握紧的他的手臂,不断的传来。
一下子,袭入了我的心。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一下子神智被抽离了一半,慢慢的软倒下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我:“轻盈!”
我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当中,只听到他的声音,听到周围乱糟糟的脚步声,焦急的呼喊声,甚至还能感觉到他一把将我抱起来,但接下来,那寒冷又一次击中了我,将我猛地拉进了漆黑的漩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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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彻底的昏迷,是因为不敢,即使人已经痛苦倦怠到了极致,我也保留了一点清醒,所以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抱着一路狂奔,然后上了马车,然后马车不停的摇晃着前行。
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一只手,一直抚在我的肚子上。
虽然内心极度的不安,身处在摇晃不停的马车上,给人一种山摇地动的错觉,可我在这样的情形下,反而安静了一会儿。
但是,周围一片温暖替代了雪地里的冰冷,当身体触碰到软绵绵的床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靠近我的人。
那个人也给吓了一跳,差点跌倒在地。
“你要干什么?!”
我立刻开口呵斥,做出戒备的样子,裴元修站在他的身后,一看见我醒了,立刻说道:“轻盈,他是大夫,来给你诊脉的。”
诊脉?
我眉头一皱,立刻说道:“我不要!”
他的眉头也皱了一下,大概因为彻夜未眠,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有些发红,让他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可他还是尽量缓和了口气:“你不要闹了,你刚刚昏过去了,让大夫来,是给你看一看,万一胎儿出了什么意外——”
他说到这里,口气又是一寒。
☆、1808。第1807章 这个孩子,大概是我的救赎
我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自己已经置身于寝宫当中,而且看外面的天色,至少也已经过了午时了,看来,我们又回到了宫中。
我咬着下唇,这才说道:“我,我没事的。”
“……”
“如果有事的话,我早就痛了,我只是——有点累了。”
“……”
“我想要休息一会儿,不想被人打扰。”
那个被我刚刚一声呵斥吓得魂不附体的大夫,似乎是太医院的人,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把这人找回来的,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这些人怕是一个个躲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来上朝履职的,偏偏现在又被抓进宫里来给我看病,自然是吓得不轻,这个时候一听我的话,急忙说道:“夫人既然无碍,那就该好好休息。我观夫人的面色,的确是——非常的疲惫,要好好将息才行。”
裴元修坐在旁边,也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再听到那大夫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摆摆手。
那大夫如释重负的,急忙退了出去。
他又转头看着我:“你真的没事吗?”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有看他的眼睛,只低着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他还真的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松了口气,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你躺下休息吧。饿不饿,我让他们送一点吃的过来。”
虽然刚刚说自己想要休息,不想被打扰,但这个时候我又哪里还有躺下休息的闲情逸致,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太上皇呢?”
他的眼睛覆上了一层阴霾。
“他,怎么样了?”
裴元修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外面,淡淡的说道:“你不应该再问他。”
“……”
“这个宫里,没有这个人,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
我的心忽的一沉,这才想起来,在郊外的时候,他让人将裴冀押送回京城时就曾经吩咐,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也不准任何人去探视他,这两句话已经很明白了,他要把这个人关起来,不见天日的关起来,要让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虽然侥幸的救下了裴冀一命,我已经万分庆幸,但一想到那位老人家,当年就已经因为中毒昏迷的关系,像个活死人一样在深宫当中躺了那么多年,现在,为了接应、保护自己的儿子,又被他抓住,关起来。
若是裴元修的念头不改,难道他的下半辈子,都要这样吗?
我抬起头来,正想要说什么,但一看到他的背影,喉咙却又有些哑。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了一个高大,却显得有些寂寞的身形,这一切,都是我非常熟悉的,但现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仿佛生人勿进的气息,却是我全然陌生的。
从昨夜,南宫锦宏身死之后,他似乎有些改变。
具体是什么地方改变,我说不出来,他并没有为了亲生父亲的死而放声大悲,也没有因为错失了抓住裴元灏的机会而勃然大怒,他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正常的人面对那些生死,面对自己的选择的时候,一个最普通的样子。
却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现在,我的话,更是在他身上那些气息的压迫下,完全说不出口。
我只能撑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阳光下,那双眼睛剔透得好像凝结了一层冰,让人很容易的就看透了,只是看透之后,却发现里面是一片荒芜似得,有一种格外的无力感。
他说道:“你该休息了。”
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这一次,却是我开口叫他:“裴元修!”
他走到屋子中央那道帘子的面前,听见我叫他,脚步停了下来,而面前的帘子还是微微的荡漾了起来,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还有什么事?”
我轻轻的问道:“你——,南宫大人呢?”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他的事,你也不要再问了。”
“……”
“现在,你只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就行。”
“……”
“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了,作为父亲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也没有为我即将降生的孩子做下恶孽。那么这个孩子,大概就是我的救赎吧。”
说完,伸手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我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看着晃晃悠悠的帘子另一边,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外面,留下了这一室的空寂。
温暖的寝宫当中,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从我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我慢慢的躺了下去,在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的卧榻上,这一刻,却已经冷硬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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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是冰雪消融,清风渐缓的季节,可接下来的六七天,京城的天空都没有放晴过。
裴元修非常的小心,宫中的那些宫女太监,还活着的,他全都留了下来,选了几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手脚麻利性情稳重的来这里服侍我,因为其他的宫殿被邪侯奇他们毁损得很厉害,甚至有些地方,好几天了,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地上的血也还没清洗干净,所以我就一直住在这个寝宫里,有离开半步。
不过,并不代表外面发生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那些被他们留下来的宫女太监们每天都在外面用水清洗着台阶和地板,而裴元修也在朝廷进行着大清洗。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裴元灏虽然带着他的人,还有他的后妃们走了,但还有一些臣子是没有离开的,这些人,有的死守京城,要为皇帝尽忠尽孝,甚至有一两个过激的,在得知裴元修占领了皇宫之后,直接撞死在了丹陛之下。
而有一些,自然就顺应天时,又归附到裴元修的麾下,做了他的臣子。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既然他已经进入了京城,那么改朝换代势在必行。
最重要的是——改朝换代,如何改,怎么换!
☆、1809。第1808章 答应了胜京什么条件!
一转眼,我们进宫,已经第七天了。
对于皇朝的命运,对于天下大势来说,七天不过是白骏过隙,一眨眼的功夫,但是这七天时间对于这个天下所有的人,对于皇城里的每一个人,对于我,对于韩子桐他们,甚至对于裴元修自己,都是度日如年。
但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皇城中最后一丝血腥味被冲洗干净了。
太阳,从堆积了多日的阴云当中探出头来,照亮了皇城内那一座座宫殿顶上的琉璃碧瓦,仿佛也在昭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很快,宫中行走的人多了起来。
开始的几天,那些经历了一场场屠戮而吓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躲在宫中的各个角落,就像之前我救下的那几个女孩子,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他们被重新召集了起来,因为我跟裴元修求情,这些人都被饶恕了性命,并且可以选择离开,或者继续留在在宫中服役。
当然就有一些人迫不及待的选择了离开。
而有一些,原本就无家可归,或者在战火中失去了可以归去的地方,也就无奈的选择继续在这高墙当中生存。
然后,就要开始修缮宫殿,重组朝廷,颁布政令……
这是我眼前看得到的,而我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整个天下的缩影。
所有经过战火蹂躏的地区,都必须要得到重建,所有因为战火而离开家园,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的百姓,都要找到可以生存的地方和生计,空荡荡的街道上需要有行人,门可罗雀的酒楼需要再招揽客人,空无一物的货架上需要再放上货品。
但是,谈何容易?
仅就沧州和天津这两个离京城最近的城市来说,所有的老百姓几乎都走光了,十室九空,并且现在朝廷——应该说是京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已经离开本土成为流民的老百姓哪里敢轻易的回来。
京城的情况要比之前的那两个城市好一些,却也不容乐观。
战争之后的重建,大概需要一年,两年,但安抚百姓的心理,却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但现在,裴元修面临要安抚的,还不仅仅是老百姓而已。
就在这天早上,我就听见了邪侯奇在外面跟他说话,两个的态度都不怎么好。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这件事!”
“我瞒了你们什么?”
“扬州,还有淮安,江南的好几个地方全都在你离开之后被人占领了!”
“……”
“而且不仅是这两个地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