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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之前那些藏起来的东西已经被搜查了,那么这一处,必然是那之后才弄出来的。
裴元灏让人进来换东西,也不过换了床褥摆设,大致的桌椅箱柜是不会动的,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的秘密。
南宫离珠在这里,藏了什么?
我下意识的伸手,但刚刚碰到那个青铜的小环,又有些担心——万一里面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怎么办?
虽然,这么小的东西,不至于突然窜出来一只老虎。
我想了想,还是摆摆手让他们都退开,然后找了一根小棍子,远远的站着,穿过那铜环一拉。
门做得很活,哐啷一声轻响就被打开了。
什么动静都没有。
妙言趴在我的背后,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着,素素还是不放心,自己摸进去一看,愣了一下,急忙伸手拿出来,奉到了我的面前。
是一块绸缎,裹着什么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接过来的一瞬间,我的心里蓦地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当初我在铁家钱庄打开那只盒子,拿到免罪玉牌时的感觉吗?也是被一块布料包裹着,也是沉甸甸的——甚至,那东西的大小,都和当初那块玉牌的大小相差无几。
我的心里一悸,忙抖开布料,顿时,一个金灿灿的,沉甸甸的东西落到了我的手心里。
免罪金牌!
我不由的呼吸一窒。
虽然刚刚脑子里灵光一闪的想到了这个东西,但真的看到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一只手费力的捧着它,更费力的看着它。
免罪金牌……
南宫离珠没有带走它。
想来,这种东西当然也不会随时带在身上,况且那个时候她在宜华宫守着裴元灏,根本没有想到那一伙人,连同她的父亲会突然攻入皇城,后来兵荒马乱的,也没有时间回来——况且,免罪金牌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皇帝的责难的时候,才有一点用,若真的遇上叛臣贼子,那是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之前在拒马河谷面对申恭矣的时候,就很清楚了。
而这块无用的免罪金牌,现在落到了我的手上。
回头想起自己那块玉的,又看看这块,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好笑的感觉。
金玉双全了,这下。
“娘,这是什么啊?”
妙言趴在我的肩膀上,好奇的看着,旁边的素素看了一眼,立刻惊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也是因为她们两这一出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急忙吩咐素素把后面收拾好,柜子搬回去,然后打开门窗,而自己走回到内室床边坐下。
妙言仍旧跟着我,目光闪烁着望着那个金牌——
“免罪金牌,娘,这个东西是干嘛用的?”
“如果有人犯了罪,用这块牌子,可以免于惩罚。”
“哇,这么好啊。”
我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好吗?”
她点点头:“难道不好吗?犯了错可以不用受罚哎。”
我淡淡一笑:“那,如果你拿到的话,是不是就敢肆无忌惮的干坏事了。”
她愣了一下,像是有些踌躇的,喃喃道:“我,我也不会干什么大坏事啊。”
“那还算好,万一这东西落到一个大坏蛋的手里,他去杀人放火,那可就麻烦了。”
妙言立刻明白过来我话里的意思,说道:“那,这东西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我笑了笑:“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东西。金的呢。”
说着,我把那牌子抛给她,妙言两只手才接起来,我笑道:“拿去玩儿吧,只是可别拿出去,给别的人看到了。”
妙言一开始就对这牌子好奇得不得了,但她也懂规矩,并不跟我问着要这要那,却没想到我会主动拿给她玩,顿时眉开眼笑的,急忙答应着,自己拿到一边去,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雕刻的那些花纹和字,那精细的雕工惹得她一阵轻叹。
素素走回来,看着妙言拿着那金牌在玩,愣了一下,问我:“大小姐,这个——就这么给孙小姐玩,没事吧?”
“没事。”
我只笑了一下,经历过拒马河谷之后,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块金牌没什么用了,裴元灏没有收回去,不过是因为当时他的行为伤了南宫离珠的心,自然也不想再提这个茬,南宫离珠放在那个地方,平日里只怕也不好拿出来,不过就是白放着罢了。比起我手里那块几乎没有露白的免罪玉牌,这块免罪金牌真的没有太大的干系了。
而且,看着妙言好奇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样子,我的心里也稍稍的放下一点来。
哄得她开心了,待会儿,才好问要不要跟我回西川的事。
素素见我不甚担心,但她终究还是谨慎,跑过去跟妙言又嘱咐了几句,我闲的无事,低下头来,就看到刚刚抖落开的那块绸缎,正软软的搭在床沿,一道阳光从窗户那边斜斜的照射进来,正好照在那片绸缎上,除了温润的丝光之外,似乎还透着一点暗暗的金光。
我再一看那绸缎,觉得有些眼熟。
那花色,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伸手拿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细从记忆里搜寻自己在哪里见过,指尖就先碰到了那绸缎里筋筋棱棱的触感,是掺杂了金线织成的。
☆、1386。第1385章 到底是谁有问题?
几乎是立刻,我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答案。
刘漓,二皇子念匀!
之前我们在御花园游园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刘漓亲手给二皇子念匀做的那个小斗篷,用的就是和这完全相同的布料!
我还记得,她跟我说过,那是她拆了以前的老物件做出来的,而她拆掉的那个东西,有可能是幼年的刘轻寒用过的,也有可能是魏宁远小时候用过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由的呼吸也紧了一下。
那个时候,听到她这么说时,我就已经有些意识,以刘家当年的穷困而言,必然是用不起这么好的料子,所以我一直在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些首尾,要么,是刘轻寒的身世有问题,要么就是魏宁远出身名门。现在,看到从南宫离珠的密盒里找到的这个,我的怀疑几乎已经得到了肯定!
这块免罪金牌是南宫离珠一直拿着的,之前曾经问过她,金牌是谁给的,她回答是裴元修,但我想她并没有说真话——裴元修对她到底有多深的感情,能深到把这块金牌给她,只是这一点就让我无法完全相信,而联系起之前对于她和裴元修身世的怀疑,我更偏向于相信,这块金牌是殷皇后给她的。
如果,她和裴元修真的是曾经被交换过。
那么这一来,很多事情都很好解释,甚至包括眼前这块包裹着免罪金牌的布料,裴元修不会有这个东西,这布料的来处应该是殷皇后。
也就是说,刘世舟当年身边的那个孩子是有些问题的,而很大程度上,问题来自殷皇后!
只不过,到底是谁有问题?
刘轻寒?还是魏宁远?
刘家父子都已经离世,剩下一个刘漓,对当年的事情也记忆模糊,若去问她,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看来,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幸好,事情倒也不急。
我想着,慢慢的将那块布料沿着之前的印迹叠好,收到了自己的一个箱子里,再回头看时,妙言还捧着那金牌,细细的抚摸着金牌后面那腾龙团云的图案,惊叹着:“这雕得可真好,跟真的一样。”
我笑道:“拿来我看看。”
妙言急忙拿到我面前来,指着上面的五爪金龙说道:“娘你看嘛,这个雕得好像,那个眼睛,就跟在看着我一样。”
“嗯。”
“还有这个云,雕得真好,我觉得云好像在动一样。”
“是啊,栩栩如生,”我一边笑着说着,一边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其实娘这里还有一块玉牌,比这个金牌雕刻得还好呢。”
“真的吗?在哪里?”
妙言一听,好奇的望着我,我却笑道:“不过这个东西很贵重,要保密,除非离开京城,不然不能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到的。”
“离开京城?”
要说这孩子虽然天真,倒也聪慧,立刻就从我的话语里听出了端倪来,望着我:“娘要离开京城吗?”
“是啊。娘打算回西川去,办一点事。”
“……西川?”
她喃喃的说着这两个字,小脸上原本明媚的阳光这个时候仿佛也被金牌上的云飘出来遮掩了,透出一点阴霾来,我问道:“妙言愿意跟娘一起去西川吗?”
妙言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我:“娘回西川,要去做什么呢?”
我说道:“娘要回一趟颜家,跟你舅舅,还有外祖母见面,我们要处理一些事情。”
妙言眨眨眼睛:“只是见他们吗?”
“……”
我愣了一下。
当然不是只回颜家,只见他们,虽然我自己不过多的去想,跟裴元灏谈起的时候,也只是一言蔽之,但我想他心里最难过的那个坎,自然就是我要去见刘轻寒。
我们会有怎样的相处?我们会谈些什么?
已经不再在朝中任职,甚至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方豪强的刘轻寒,再次跟我见面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态度?什么样子?
我心里这一想,犹豫的时间就长了一点;而犹豫的时间一长,妙言就像是立刻琢磨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带着一股晦暗的气息望着我:“娘,要去见三叔的,是吗?”
“……”
我的喉咙一哑:“妙言……”
这,不能不说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一个禁忌,虽然她应该早就接受自己的痴恋会无疾而终,而我也早就得到了刘轻寒自己给出的答案,但我们两个人谈起他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我想了想,轻轻的说道:“妙言,如果你——”
妙言突然开口,简单的说道:“我不要去。”
“……”
我微微一震,低头看着她,妙言说完那句话,又低下头去,长而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又重复了一句:“我不要去。”
我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你还是不想见你三叔吗?”
“……”
“或者,你还是在生娘的气?”
“……”
“你讨厌我们?不愿意原谅我们?”
她低着头,我说一句,她摇一下头,到最后,我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有东西要盈满溢出来了,也没有再问,反倒是她自己,挣红了小鼻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我没有不想见三叔,也不是在生娘的气,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
“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你们两。”
“……”
“我不怕你们笑话我,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
说着,她的小嘴也瘪了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流泪哭泣一般,而我坐在一旁,看着她充满委屈,又拼命压抑自己的样子,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她终会释怀。
不管哪个女孩子,少女情怀总是春,一定会有那么一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虽然这个人未必会陪着她走到最后,未必知道她,甚至未必会是一个合适的人,但对女孩子自己来说,这是一场人生的历练,经历过了这一场,她才会更懂得如何去爱人,如何去被爱。
她,会释怀的,只是现在她的年纪还太小,女孩子的羞怯,甚至那种自尊被伤的感觉,仍然让她不能面对。
回想起刚刚裴元灏说让我来问她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