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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瞬间,谢青瑶居然觉得这个女人生得很美。
真是见鬼了。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58。烫手山芋
照着方子煎了药喝下去,正午时分,君御涵果然醒了。
谢青瑶本不打算过去看的,无奈太妃的态度强硬,她只好跟着去了。
君御涵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可见那药房无误,只不知道莫浅是用什么法子逼孙红素交出来的。
君御涵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素儿呢?”
太妃眼角的笑容倏然敛去,满腔怒意毫不掩饰:“那个毒妇把你害成这样,你第一个惦记的依然是她?”
“素儿她怎么了?”君御涵神色慌乱,费力地掀开被子,挣扎着要起身。
孙红素给他下药有一段时日了,如今一次发作起来,不亚于生了一场大病,一时间竟虚弱得动弹不得。
谢青瑶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惶急、惊恐、关切、愤怒……她的心里忽然觉得发酸。
太妃见状愈发恼怒:“她死不了,有问题的是你!你险些死在她的手上,你知不知道!”
君御涵脸色发白。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中冲出来。他不肯与太妃对视,却眼巴巴地盯着门口,一叠声地叫:“素儿不会害我的!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要见她!”
谢青瑶被他闹得心烦,只好伸手拦住:“你放心,素素没事。”
君御涵猛攥住她的手腕,咄咄逼人地追问:“既然没事,你们为什么不叫她来见我?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准备对她动手了?素素一向与世无争、与人无争,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保留最后一分仁慈给她!”
谢青瑶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看到她的笑容,君御涵忽然一呆,慢慢地松开了手。
一个没有丝毫喜意的笑容,是足以让人发呆的。
谢青瑶转身吩咐阿木:“去叫孙姑娘过来。”
太妃冷哼一声,转身走到窗前椅上坐下。阿木略一迟疑,还是按着谢青瑶的吩咐去了。
气氛一时冷凝,君御涵迟疑了许久才低低地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
谢青瑶“嘿”了一声,也不知是笑是讽。
君御涵的耳根有些红。
太妃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冷冷地道:“那个女人居心叵测,你到如今还是愿意信她么?”
“素儿不会害我的。”君御涵还是这一句话。
谢青瑶微微勾起唇角。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太妃愤怒地拍了桌子。
谢青瑶看看君御涵的脸色,迟疑了一下,上前捧过太妃的手握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太妃怒气未消,外面阿木已经带着孙红素冲了进来。
“涵,你终于醒了!”孙红素一进门便跑得跌跌撞撞的。几步冲到床前,一头撞到了君御涵的怀里。
谢青瑶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明知那肚子里什么也没有,这么看着还是怪吓人的不是?
谢青瑶这个知情人尚且觉得担心,君御涵自然更是吓得心都险些跳出来,一脑门子都是汗。
谢青瑶看见那俩人抱在一块儿腻歪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回头一看太妃早已气得脸色发青了。
赶在这老太太发威之前。谢青瑶侧了侧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平静地伸手搀她:“娘,咱们回去吧。”
太妃横了她一眼,显是极为不满,谢青瑶却也不收回手,就那么僵持着。
最终还是太妃妥协,冷哼一声,含怒将手搭了上来。
二人出门的时候,那俩人依旧在腻歪着。谁也没开口客套一声。
出得门来,太妃立刻便甩开了谢青瑶的手,含怒质问:“你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你与那个毒妇有旧,可她如此狼心狗肺,居然对涵儿下毒,难道你要袒护她不成?”
谢青瑶回头望屋里看了一眼。淡淡地道:“这个时候,还是少让王爷伤心生气的好。”
太妃怔了一下,脸色没有多少缓和。却没有再开口斥责。
谢青瑶退后半步站着,既不再开口,也不过去搀扶。
最后还是太妃叹了一声:“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不成?”
“至少现在,我们动不了她,除非您想失去您的儿子。”谢青瑶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太妃吸了一口气。似要辩解,却又没了下文。
谢青瑶知道她不会有下文的。
君御涵的性子如何,太妃自然再清楚不过。不了解他的人往往以为他温文闲雅,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那人认定了的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既认定了孙红素无辜。认定了孙红素完美无瑕,那么任何一个“诋毁”孙红素的人,他都是容不下的。
太妃绝不可能冒着失去儿子的危险,去对付一个不值一提的女人。
若非如此,她根本不会容忍孙红素到现在。
太妃迈步往回走,谢青瑶便在半步之外不声不响地跟着。
出了这一进院门,便看见莫浅在外面站着。
谢青瑶没打算跟他打招呼,莫浅也没有过来,连眼神也没有交会一个,只当谁也没看见谁。
送太妃回去后,谢青瑶正打算找个借口退出去,太妃却叫住了她:“从前你的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如今是怎么了?我不信你就甘心一直这么忍下去!你和你的那个‘好姐妹’,也不见得真有多么好吧?”
谢青瑶慢吞吞地在一旁坐下,面露苦笑。
太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好像要在她的脑门上读出答案来一样。
谢青瑶知道,太妃才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孙红素今日此举,已经触犯了太妃的底线,太妃已经是容不下她的了。
容不下就容不下吧,又不肯自己动手,偏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到她的手里来,逼着她做这个恶人!
谢青瑶心里暗暗抱怨,面上却只是苦笑连连:“娘也知道,我那个‘好姐妹’。如今依然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如果她有什么不妥,不知王爷能不能承受得住……如今可是非常时期。”
“正因为是非常之期,才更加容不下那样的女人!涵儿本该是做大事的人,岂能耽溺于儿女情长!”太妃重重地在案上拍了一把,神色端严,凛然生威。
谢青瑶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这个恶人,该不会又要叫她来做吧?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159。合欢
这种给别人当枪使的事情,谢青瑶是不愿意做的。
如今的孙红素已经让她感到陌生而可憎是不假,但还远远没到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所以,尽管太妃旁敲侧击了几次,谢青瑶却始终不曾有任何动作。
借口是很好找的。一是君御涵这段日子身体始终时好时坏,怕他受不得大怒大悲;二是孙红素的肚子里还有个娃。这件事的处置,必须要慎之又慎。
太妃虽厌憎孙红素,却也实在有些担心她狗急跳墙,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因为有了这样的缘故,几个知情人齐刷刷地选择了沉默,君御涵中毒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谢青瑶本以为,君御涵问起此事的时候,总要费一番口舌的,谁知他竟从未问过。
自己中毒险些一命呜呼,他居然连问一声都不肯,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怪人了。
谢青瑶据此推断,君御涵的心里多半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不愿意相信,所以宁可装着不知道,宁可自欺欺人罢了。
这些日子阿木来得比较勤,有时是送柴米过来,有时是到后面查看花园子,有时是有事要嘱咐张妈,更有时候干脆什么原因也没有,就是闲着没事便往这边跑。
连张妈都看出不对劲了,谢青瑶自然不可能意识不到。
这小厮和他主子一样,鬼鬼祟祟的,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谢青瑶也懒得去管。
只是每次看到这小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谢青瑶就忍不住来气。
她又不是借钱不还的人,有什么话不能明明白白地说?
这一天阿木又来了,谢青瑶看着他那小眼神便觉得头皮发麻,随口向张妈嘱咐几句,便拎了把伞冒雨溜达了出去。
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其实她大致能猜到阿木想说什么。
每次那小子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多半就是君御涵不待见她了。
阿木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自幼在王府里混出来的人精,鬼着呢!君御涵是他的主子,背着主子给别人通风报信是为不忠。阿木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是,如果有人仗着一点小聪明,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出了什么。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些天阿木来得这么勤,不用问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应该挺麻烦的。
可是知道又能怎样?有孙红素在,她和君御涵之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陌路,再坏,却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阿木既然不能明说,谢青瑶也便只能装着看不懂,糊涂一日算一日吧。
这样想着,脚下却已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老远,谷中的那一片白墙碧瓦的屋子,都已经隐没在雨幕之中了。
心绪烦乱时,手中的伞开了又合合了又开,谢青瑶的肩头和发梢早已经湿得可以拧下水来了。
谷中路径崎岖,信步走了一阵。脚下便觉有几分沉重。谢青瑶不愿便回,踟蹰一阵,走到井台边坐了下来。
井台是用山石垒成,冲刷得干干净净,旁边有一株高大的合欢树,枝叶茂密。像一把天然的大伞遮住了细雨。
谢青瑶是不怕淋雨的,对庄稼人而言,这样的小雨根本耽误不了农活。谁若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躲懒不出门,反而会被人嘲讽为四体不勤的懒汉了。
与晴天的喧嚣热闹相比,谢青瑶倒喜欢这种天气,因为安静,随便走到一个地方,仿佛都能自成一个世界。可以由着你思绪连绵,天马行空。
一阵风来,谢青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久不曾淋雨,身子到底是不如从前了。早知如此,刚才真不该任性地把伞合上。待会儿这样湿漉漉地回去,若是着了凉。就等着被张妈念叨吧。
幸而这合欢树下一滴雨也没有,在这儿多坐一阵倒也无妨。
正是合欢花最盛的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腻的香味。风起时,常有粉色的小扇飘然落地。
捡起看时,每一柄小扇都是上下两束交叠,不离不弃的样子。
同生同长,共荣共死,倒也不算寂寞。
合欢。
单单这个名字,便已经足够繁荣美好了。
记得从前,仿佛是在莫浅家的书房中看闲书的时候,有一个“棔”字,谢青瑶不识,便找莫浅来问。
他说:“合棔,一名合欢,树似梧桐,枝叶繁茂,互相交结,花叶相缀,亲密无间。”
那时莫浅哥的眸子很亮。因着他的认真,不爱读书的谢青瑶,居然破天荒地记住了那个颇为复杂的字。
直至真正见了合欢花,谢青瑶才知道,合欢与梧桐,相似之处实在不多。
梧桐是栖凤的神木。合欢却没有那么大的来头。它只是寻常树木,若说有特异之处,大概便是它那朝开暮合的羽叶了。
合欢是守时的花。谢青瑶还记得,莫浅那时写了几行诗教她念:“合欢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记得是唐诗,谢青瑶最不喜欢的那种。当时她只看了一遍,便气呼呼地丢到了一旁,自去看她的闲书了。
如今时隔多年,坐在合欢树下,却莫名地想起了那几句古老的文字。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