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悔什么?”谢青瑶有些不解。
莫浅看着她的侧颜,神情萧索:“瑶儿。你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
是吗?
谢青瑶明明记得,自己今天还笑过很多次的。
莫浅缓缓摇头:“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莫浅不愿多说,谢青瑶只好自己去想。
她一直是喜欢笑的。在田野上、在桑园里、在溪水边,随便一件小事都可以让她笑上半天。
她觉得自己的性子并没有变,可是……
或许是心里多了一些东西吧?
莫浅是在为这件事而不自在?
那就难怪了。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
谢青瑶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残忍的畅意。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青瑶不由得愣住了。
看着莫浅伤心后悔,她为什么会觉得痛快?
难道她的心里,竟是恨着他的?
可是,她恨他什么呢?
莫浅一直在照顾她、迁就她,照理说,她应该是感激的。
她也确实以为自己对莫浅心存感激,可是直到此刻,谢青瑶才知道,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她竟是恨着莫浅的。
可是恨一个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谢青瑶想了很久,只找到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刚才已经说过了。他本来可以在一年前便带她离开睿王府的,但他没有。
谢青瑶本来以为自己一直是心甘情愿地留在睿王府的。可是这一刻,她对自己的这种信念产生了怀疑。
她真的那么在意睿王府、那么在意君御涵吗?那时的种种,会不会只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人心”是一种复杂的东西。即使是自己的心,也未必可以轻易看得透。
此时的谢青瑶只知道,她一直以来认定的一些事,或许本来就是错的。
她喜欢过君御涵吗?不知道。她没有喜欢过莫浅吗?也不知道。
“喜欢”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谢青瑶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
倒是她自己先前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不期然地出现在了心头:我谢青瑶,是一个会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报恩的人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又为什么会答应与莫浅成亲?仅仅是因为那几个女人的聒噪?
骗鬼也不信!
谢青瑶被自己心里忽然冒出来的这些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喜欢莫浅的?可能吗?
如果不是,她又为什么会畏首畏尾、为什么会对莫浅的任何一个无心之举耿耿于怀?
君御涵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可她从来不会放在心上,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心态来对待莫浅?
如果不在意,何必处处吹毛求疵?
谢青瑶越想越觉得心乱,一时不由得呆住了。
谢青瑶发了多久的呆。莫浅就在一旁看了她多久。不是只有谢青瑶的心绪翻涌如潮,莫浅的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他知道谢青瑶对荣华富贵并没有什么向往,如果她真的开口要求他放弃这天下,他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怕她不肯开这个口,更怕她开了这个口,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莫浅听见两个小丫头在门外嘀咕了一阵,似乎在争执该不该进来点灯。
莫浅没有开口,小丫鬟最终也没有进来。
谢青瑶关上窗子。回身点了灯,屋子里一点点亮了起来,只是刚刚从外面涌进来的寒气,却依然固执地弥漫在屋子里。
谢青瑶在桌旁一只小锦凳上坐下,莫浅无奈,只得坐在对面。
谢青瑶看他神色不安。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苦心谋划多年,我岂能以一己之私,轻易叫你放弃……你能说那句话,我已是喜出望外了。”
“瑶儿,那我们……”莫浅面上一喜。随后仍是忧虑重重,欲言又止。
谢青瑶心下不忍,只得叹道:“过去的事情,都不必再提了。我既应了你,心里便是信你的。你待我好一日,我便信你一日,不到将来走不下去的那时候,我不再生那些自寻烦恼的念头就是。”
莫浅慌忙从桌上抓住她手,急道:“瑶儿,我们不会有走不下去的那一日,你信我!”
谢青瑶展颜一笑:“信你便是。”
她相信他此刻是真诚的,那便足够。至于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莫浅心里一宽,立时喜形于色:“你信我便好,瑶儿,我定不负你!”
谢青瑶没有看他,别过头去看桌上的那盏纱灯。
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怎么样才算是“不负”?她信他不会抛下她,信他会一直记着她,可这些就是她想要的全部吗?
莫浅从前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以后也不太可能知道。
即使知道也未必会有用,毕竟即便身为帝王,很多事情还是身不由己的。世人都认为那件事理所当然,只有她觉得不妥,那便是她错了。没什么道理好讲。
这世上的规矩便是如此,她再不甘,也只有认命的份。
谢青瑶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你身上挑着那么重的担子,怎么倒好像挺悠闲的样子?”
莫浅笑道:“天命在我这里,我怕什么?”
天命?
谢青瑶忽然愣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帝王燕”传说。
如果他也是君家的人,那么“天命”确实可以落到他的身上。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便是天命之主。
这就是他情深不渝的原因吗?
谢青瑶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发苦。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71。他不是好人
因为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谢青瑶这几天一直很消沉。
许是因为将近年关,最近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事。莫浅这一阵子是很清闲,每天总要到谢青瑶这里来坐一阵子,挑些闲话来说。
只是两人各怀心事,虽然不至于话不投机。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成亲的日子定得很紧,就在正月初三。过了小年,日子就近了。
因为这件大事,整个镇上都比往年格外热闹几分,楚家宅子里的热闹,就更不用多说了。
只是谢青瑶越发安静,非但不肯见老太太他们,连门都不太愿意出了。
莫浅大概能猜到原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这一日又下了一场小雪,莫浅便好说歹说,拉了谢青瑶往山上去赏雪。
在遏云山的种种经历,让谢青瑶对“雪”这种东西心有余悸。实在提不起赏雪的兴致。但莫浅执意要去,她倒也没有太多反对的理由。
楚家的人要出门,那架势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谢青瑶坐在装饰得像闺房一样的马车上,不禁暗暗感慨:难怪“富贵”二字,自来诱人。穷人家这个时候缩在被窝里也未必能暖得了身子,富贵人家却连马车里面都如此讲究,谁人能不羡富贵?
莫浅看见她饶有兴致地细赏手边的金丝流苏,忍不住笑:“这会儿你倒成了个没见过世面的了。没见过怎的?”
“倒也不是没见过,”谢青瑶苦笑了一下,“我只怕自己见惯了这些东西,以后便过不得苦日子了。”
“那我们便不过苦日子。”莫浅理所当然地道。
谢青瑶不愿与他讨论这样的话题,敷衍地笑了一下,便沉默下来。
这样四目相对,尴尬还是会有的。幸而后面马蹄声响,很快有两个人打破了寂静,掀开车帘闯了进来。
车里原本只坐了莫浅、谢青瑶和落月三人,如今忽然闯进两个男子,谢青瑶和落月只得往旁边避让。再宽敞的地方也显得拥挤了。
进来的那两人向莫浅打了招呼,随后又装模作样地向谢青瑶打躬,其中一人笑道:“多日不见。夫人风采更胜当日。”
谢青瑶皱了皱眉头,细看这两人时,却不记得是在何处见过了。
看见谢青瑶露出迷茫之色。说话的那人便捂住了胸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当日李家集一见夫人,小可至此魂牵梦萦无时或忘,不料夫人竟是贵人多忘事,真真是伤透了人家的心……”
莫浅忍不住咳了一声,拇指上的铁扳指敲在桌上。发出“当”地一声大响,竟吓得那人打了个哆嗦。
谢青瑶看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浅白了她一眼,冷声道:“他不是好人,不要理他。”
谢青瑶“温顺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原来这人是当日在李家集见过的,被称为“齐公子”的那家伙。他身旁这人,正是当日那位“凌公子”。那时谢青瑶只当他们是寻常的纨绔子弟,如今想来,这二人的身份怕也是不简单的了。
齐公子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袖子挡住莫浅的视线,向谢青瑶扮鬼脸。
谢青瑶忍不住想笑,看看莫浅的脸色,只好忍住。
“你们两个,来做什么?”莫浅看见齐公子就没好气,显然这家伙平时没少给他添堵。
一个一直添堵的人。他却不得不留他在身边,看来这人的本领也不会小了。
谢青瑶暗暗在心里思忖了一番,得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结论。
齐公子双手抱胸。神气地道:“自然是保护你们了!咱们一路往南走,说不定会跟某些人狭路相逢,万一打起来,你总得有人助拳不是?”
照他这么一说,今儿倒不是去赏雪的,而是去打架的了。
谢青瑶心下好奇。忍不住问:“一路往南走,会跟什么人狭路相逢?”
莫浅急道:“你不要听他胡说……”
齐公子咧嘴笑道:“怎么是胡说?昨儿听人说他们到了沧州,谁知道今儿会不会走到蓟县来?咱们要看雪,他们不会也看雪?赏雪的好地方总共就那么几个,万一真的碰上了,也不奇怪!”
谢青瑶听见“沧州”二字。心头便是一跳。
沧州算得上是一条交通要道,不管是从李家集还是从遏云山出来,只要想进京城,都是要经过那个地方的。
齐公子口中的“他们”,该不会是……
他们会往这边走吗?
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万一呢?
谢青瑶忽然便生出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莫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隔着小桌抓住了她的手:“别听他胡说。”
谢青瑶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不自然,只好朝莫浅笑了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莫浅见了,果然脸色好看了些。
幸亏有齐公子这个聒噪的家伙在,不然这一路上,只怕要无聊得令人昏昏欲睡了。
谢青瑶不知道她和莫浅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种无话可说的地步,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并没有打算去改变。
就这样,也挺好。
本来以为乘马车很快就到了的,直到落月招呼大家吃干粮的时候,谢青瑶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可是马车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谢青瑶疑惑地看向莫浅,后者向她解释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挺远,今晚在县城歇宿,明日一早便到了。”
谢青瑶倒抽了一口凉气。
赏个雪而已,用得着走那么远吗?
她忽然开始怀疑,或许这次赏雪,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虽然这样想未免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是这件事,确实太突兀了些。
莫浅和这些人,该不会还有除了赏雪之外的目的吧?
这样想想又觉得不对。毕竟,如果有正事,莫浅是不会带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