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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谢青瑶想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似乎值得一问的问题。
莫浅笑了一声。回头指指谢青瑶刚刚站立过的山坡:“你们站得那么高,都快要够得着天上的星星了,谁看不见你们?”
“是吗?”谢青瑶将信将疑。
明明山坡下面还有很多树。明明那么多士兵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偏偏莫浅看到了?他真的没有说慌?
谢青瑶狐疑地看向身旁的两个侍卫。
刚才这段时间,他们似乎一直都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应该不至于是他们偷偷给莫浅报的信吧?
有莫浅带着,果然没有人拦阻。
谢青瑶一行人在一堆堆篝火之间穿行,耳边听着士兵们或说笑或咒骂的一片喧哗,恍惚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谢青瑶莫名地想起了镇国寺出事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清冷的天气。也是满天繁星,也是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以及她所不熟悉的一种生活……
其实,今晚的情形与镇国寺的那天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如果硬要说有,大概就是一种没有归属的寂寞,和硬生生闯入别人生活的尴尬吧?
不知走过了几百个火堆之后,眼前渐渐地变得开阔起来。
莫浅伸手向前面指了指,笑道:“你要见的人就在那里,要我过去帮你打声招呼吗?”
借着火光。谢青瑶已远远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呆立良久。
莫浅以为她没有听到他的话,不想过了一会儿,却听见她轻叹道:“不必了。我……过一会儿自己过去。”
看看篝火前面那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再看看神色平静的谢青瑶,莫浅的唇角勾起一个奇怪的笑容。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你还要见他吗?”雪儿扯扯谢青瑶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笑问。
谢青瑶觉得她笑得很奇怪,跟莫浅一样奇怪。
她当然要见的。
为什么不见?孙红素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是知道的。那两个人好得如胶似漆的,不黏在一起才叫奇怪。
孙红素怀里抱着的,是她的孩子吧?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居然舍得带着随军,也不怕刀剑无眼。
谢青瑶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刻薄了。
“夜里风冷。您若是要见,便快些过去吧。”雪儿终是不忍心,贴着谢青瑶的耳边劝道。
谢青瑶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一阵,却又靠在一棵树后面站住了。
在这里,勉强能听到那边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不肯再往前走。难道还希望像当日在滴翠谷那次一样。无意间听到孙红素在背后中伤她吗?
如今她已经离开数月,这个人已经可以算是大半不存在了。孙红素只要有一点点小聪明,是必定不会提起她的。
可是谢青瑶还是站住了。
一个亲兵步履匆匆地走到君御涵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孙红素便抱着孩子起身,往旁边让了一让。
君御涵伸手拉住,让孙红素依旧坐在他的旁边。
谢青瑶见状不禁暗暗咬牙。
他跟将士们谈论大事的时候,孙红素也是寸步不离吗?如果是这样,那就难怪前一阵的几次胜仗都打得十分艰难了!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只怕还会越来越难!
那亲兵退下之后,很快便有十来个士兵推着几个五花大绑的叫花子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谢青瑶一眼便认出,被绑着的正是孟谨言、吴小将军,还有那几个什么侍中侍郎的。
他们居然还在这里?
谢青瑶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隔着一处火头,侧耳细听那边的动静。
只听君御涵漫不经心地道:“昨天夜里歇得早,今儿又急着赶路,以致拖了一天一夜才得空请几位过来叙话,是本王疏忽了。几位在军中可还习惯?”
听到这番话,谢青瑶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哪里是跟人客套,分明是要气死孟谨言这帮人才对吧?他敢说他不是故意的?
脾气暴躁的吴小将军果然发怒了,“哇呀呀”喊了两嗓子,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君御涵没有管他,只淡淡地向前面瞟了一眼。
孟谨言忙俯下身子,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谢青瑶隔得远了。只能勉强听到他说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天下正统”之类。
君御涵一直在缓缓摇头,谢青瑶看不见他的正面,却莫名地觉得他此时应该是笑着的。
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笑容。
孟谨言唠唠叨叨地说了很久,一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些急了,忽然直起身子,大声道:“臣死则死矣,难道王爷也不顾惜王妃的性命了吗?”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12。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
君御涵那边沉默了片刻,谢青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心焦地等着。
许久之后,她才听到君御涵的声音,依旧是平淡而毫无情绪的:“你抓了本王的王妃?”
孟谨言昂起头来,似乎有些得意:“王爷言重了。下官只是知道王妃思念王爷心切。所以特地护送王妃前来与王爷相见而已。只要王爷肯答应拥立诚太子为帝,下官以性命发誓,明日一早,王妃便能平安赶来与王爷相见。”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君御涵依然不急不躁的,好像根本没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似的。
倒是一旁的孙红素似乎急了,摇着君御涵的胳膊不知在说些什么。
君御涵从她的怀中接过孩子,低下头哄着,淡淡地道:“你空口无凭,本王凭什么相信王妃在你那里?你又拿什么保证,只要本王答应你,王妃便一定会平安无事?”
孟谨言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汗:“下官用……”
“别说用你的性命发誓,你的性命没有那么值钱。”君御涵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
孟谨言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一物,交到了亲兵的手上。
谢青瑶隔着老远,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不禁暗暗着急。
君御涵从亲兵的手中接过那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儿,脸色却不由得一变。
孙红素看见那东西有趣,好奇地伸手去拿:“这是什么啊?小孩子的玩意儿?”
君御涵侧身一让,避开了孙红素的手。
这件东西很寻常,但他不想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孙红素也不行。
看到君御涵的脸色,孟谨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王爷现在可信了?”
君御涵举起手中的那个小东西,笑问:“你拿一个小孩子刻的玩意儿来给本王是何用意?难不成你要告诉本王,这个其丑无比的猪头,是王妃的随身之物?”
谢青瑶听见“猪头”二字,忽然一愣,伸手往怀中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一直贴身收着的那个用桃核雕刻的小猪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
那猪头自然是不值钱的。自从太妃赏下了赤金项圈。她便把猪头换了下来。只因是自己带了很多年的,舍不得扔掉,这才一直藏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竟落到了孟谨言这个伪君子的手里!
想到自己的贴身之物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收藏了这么多天,谢青瑶便恨得牙根疼。
孟谨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他胆小如鼠,不敢往谢青瑶的身上去拿信物,看见谢青瑶的怀中掉出了这么个东西,便拿过来充当了信物吧?
君御涵看见他这副呆愣的表情,烦躁的心情莫名地舒畅了几分。
这一次,孟谨言连擦汗都不敢了。连谢青瑶都有些替他着急。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而感到悲哀。
她看不见君御涵的表情,却清楚地听到他说“这个其丑无比的猪头”。
这个猪头,君御涵是见过的。哪怕它确实分文不值,哪怕它确实其丑无比,也足够证明她确实落到了孟谨言的手中。
可是,他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是分毫也不在意的,好像这个猪头真的只是随便从路边捡到的玩物一样。
谢青瑶知道自己不重要,却还是没想到竟会不重要到这种程度。
眼看孟谨言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吴小将军不禁在一旁气得双拳乱挥:“你信就信,不信拉倒!我们只跟你说一次,你要是不答应这事,明儿就等着替你的小王妃收尸吧!”
谢青瑶听见这个莽夫依旧冒冒失失的,忍不住觉得好笑,双手却紧张得攥成了拳。尖锐的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然后谢青瑶听见君御涵淡淡地道:“你认为,本王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受你们这群宵小的威胁么?本王在京城时,从未听说有个什么‘诚太子’,如今你们却告诉本王,皇兄有个三岁的儿子,已经立了太子?谁知道孩子是你们从哪里抱来的!你等包藏祸心,欲祸乱我大梁天下。难道还想着让我用自家弟兄的性命,来换你们的荣华富贵不成?”
无言以对的不止孟谨言,还有躲在后面偷听的谢青瑶。
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
这样的状况,显然也让孟谨言一行人大感意外。
孟谨言像只被烫到了舌头的狗一样,大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问道:“王爷当真不在意?听说王妃这次替您扶灵回京,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算得上是情深意重了,您果真不在意她的生死吗?”
君御涵依然是那一句话:“一个女人而已,孟大人应该知道,本王不是那么儿女情长的人。”
孟谨言无言以对,忽然俯身磕下头去,谢青瑶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到他在瑟瑟发抖。
吴小将军猛地站了起来,随后又被君御涵的亲兵一脚踹翻在地。
那人倒真是个硬气的,已经倒在地上了,犹自咒骂不休。
君御涵挥了挥手,极其不耐烦地吩咐道:“推出去吧!”
谢青瑶尚未领悟到“推出去”这三个字有什么用意,便看到孟谨言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君御涵怀中的小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君御涵忙低头去哄,再也不去看孟谨言的这副丑态。
那吴小将军被人拖着走得飞快,口中犹自不住地咒骂,无非说些“拥兵自重”“大逆不道”之类义正词严却毫无意义的话,连谢青瑶都觉得幼稚,君御涵自然连理会的心情都没有。
骂声渐远,谢青瑶慢慢地回过神来,愣了许久才恍悟所谓“推出去”,便是“推出去斩了”的意思了。
孟谨言离了君御涵的面前就吓昏过去了。吴小将军的骂声却依旧远远地传了过来:“……我们这边断了消息,那边就会动手……有一位王妃陪葬,这条命丢得也不算冤……”
谢青瑶发现自己真的很了不起,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此时她心里想的是:“我这辈子怎么就跟‘陪葬’掰扯不清了呢?”
耳边清静之后,谢青瑶擦了擦眼睛,睁看见孙红素往君御涵的身旁靠了靠,仰着头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君御涵轻轻地摇了摇头。
二人的声音都很轻,谢青瑶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冻住了,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13。你来了
谢青瑶在树林后面站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得快要不能弯曲,她才艰难地稳住了心绪,挤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