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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简单,你看这屋子里乱七八糟,明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何况后窗上还有一个破洞。我推测定是贼人入室盗窃,恰巧被死者遇到,于是两人发生了争斗,争斗间贼人用利刃误杀了死者,然后从后窗跳了下去,逃离了现场。”
那捕头似乎对自己这个推测感到很满意,他立即让人去到后院查了起来。
李沧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起来,这推断简直漏洞百出,他居然还能说的如此煞有介事,此人智商堪忧啊!
那捕头发现李沧海嘴角扬起的讥笑,顿时有些生气,他寒着脸道:“你对本捕头的推断似乎很不认同?”
“不是不认同,简直就是狗屁不通。”李沧海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说道。
“哼!你敢说本捕头的推断是错误的?除非你给我说出个道理来,否则,本捕头就以妨碍公务罪,将你拿回衙门!”那捕头见李沧海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道。
李沧海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首先,凶手不可能是一名窃贼,死者身上钱袋虽然不见,但死者手上的玉扳指却并没有被弄去。如果是谋财,断不会放着这么明显的宝贝不要,而去偷一堆毫无用处的银票。”
“你怎么知道凶手不会偷银票?”那捕头不爽的道。
“银票想要使用,就要到钱庄换取银两。而一张银票最低面额是一百两,根据大唐商律,凡换取百两者,需记录在案。如果你是窃贼,你会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而去换钱么?”李沧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怎么确定,钱袋里装的不是现银,而是银票?”那捕头愣了下,觉得他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可又觉得这样自己面上无光,于是问道。
“死者是一名商贾,从这些散落的账本,不难看出,他这次来是做买卖而来。从死者的装扮来看,他此番前来应是为了做一笔大买卖,既然是大买卖,又不见装银子的箱子,可想而知,钱袋里装的只有银票了。如此浅显易懂的推理,难道捕头大人没有发现?”
那捕头顿时被这话给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哼道:“即便你说的有道理,可这屋子里如此混乱,这你又如何解释?”
“我检查过现场,这些东西虽东倒西歪,却并没有受到打斗撞击的痕迹。结合死者身上钱袋不翼而飞,我想这应该是凶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这是一起谋财害命之案。”李沧海略一沉思,很笃定的说道。
第六十九章大水冲了龙王庙
门口众人对李沧海的推断纷纷表示赞同,那捕头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有些不服的叫道:“至少,凶手一定是从后窗逃走的。”
李沧海笑了笑,他微微摇头道:“捕快大人又猜错了。”
那捕头顿时愣了,他眉头一挑,问道:“我哪里猜错了?”
李沧海带着那捕头走到窗边,指着窗弦上的灰尘道:“窗弦上布满灰尘,倘若有人从这里逃走,必定会在此留下脚印,而这里却没有任何痕迹,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那捕头一头雾水的问道。
“说明,凶手并没有从这里逃走,他故意弄破窗户,其实是在故布疑阵。”李沧海停顿了下,眯着眼睛道:“这个凶手,不简单呐!”
此时,去到后院调查的衙役跑了上来,对着那捕头说道:“常头,小的在后院没有查到任何脚印。”
落凤集位于邙山脚下,而邙山气候变幻无常,更何况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雨,后院泥泞不堪,如果有人行走定然会留下脚印。
而此时,却没有任何脚印行踪,这就说明李沧海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凶手没有离开这间客栈!
那捕头这次彻底拜服,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依您之见,凶手会是谁呢?”
李沧海看着尸体,说道:“从死者伤口血液凝结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应该是在辰巳之间。根据伤口的形状可以判断,凶器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
说着,李沧海再次检查起了尸体,他用手在尸体上摸了起来,待摸到尸体后背时,他忽然低声道了声奇怪。
“公子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么?”那捕头此时已是盛气全无,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沧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李沧海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摸到尸体的后背时,发现死者的脊椎骨有一节出现了错位。
脊椎是支撑人体的重要骨节,而死者的脊椎居然出现了错位,这种痛苦绝对不是常人所能够承受的,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和死者的死会不会有某种关联?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后,沉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何人,不过,在县令大人前来之前,我会再次进行勘察。”
“县令大人?”人称常头的捕头愣了下,面有为难的道:“实不相瞒,咱们县令大人日前去了洛阳府,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沧海略感诧异的看了眼常头,原本他想着,等所辖县令到来,他便退出此案,专心去调查‘武皇宝藏’之谜,没想这里竟然没有县令。
“这里归何县所管?”李沧海疑惑地问道。
“此处属于正阳县地界。”常头老老实实的回道。
李沧海忽然觉得这个词听起来甚是耳熟,念叨了几下后,他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想起自己不就是正阳县县令么?
“没想到来了自家,却连家门都不认识,看来此案想逃也逃不过去了。”李沧海不禁自嘲了起来。
他看着常头,忽然开口问道:“你可认得正阳县令?”
没想到那捕头竟然摇起了头:“不认得,新任县令到任之前,我便被调到了落凤集,还尚未见过新任县令大人。”
李沧海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好,我就是正阳县令。”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官符,对着常头亮了一下。
那常头瞬间惊呆了,急忙跪了下去,不停的磕起头来:“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大人驾到,望大人恕罪。方才小人言语顶撞之处,您大人大量,请饶恕小人则个!”
常头冷汗涔涔,想到之前自己傲慢的态度,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踢到铁板上了。
李沧海厌恶地皱了皱眉,此人一看便知是个草包,平日里作威作福,遇到事情就肆意妄为。若是有案件落在他手中,指不定会有多少冤假错案发生。
“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李沧海冷声道。
常头跪在地上,脑袋也不敢抬,连声道:“大、大人,小的知、知错了……求大人开恩呢!”
“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你身为捕快理应知道这其中利害,可你行事却如此轻慢!今日本官暂不追究于你,待此案了结,再行定夺。”李沧海甩了下衣袖,脸上颇为威严的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常头磕了几个头后,才带着一身汗水站了起来,颤颤兢兢的站在一旁半天不敢说话。
县令掌握一县之大权,谁去谁留也全是县令说了算。常头身为捕头,一年俸禄虽说不多,但也能凭借捕头的身份捞些油水,若是被县令取缔了捕头,贬为百姓,那他以后可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李沧海却不知道常头心中翻腾的心思,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凶案上,在屋子里仔细的勘察了起来。
凶案现场往往隐藏着诸多细节,而这些细节则是破案的关键,他相信这个世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案件,任何案件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细节。
李沧海决定将尸体再检查一遍,与周围环境相比,尸体上的线索要真实许多。
翻开死者衣领,李沧海发现死者脖子上有一圈紫色掐痕,方才他检验尸体时并没有发现死者脖子有痕迹出现。
李沧海用手摸了摸死者脖颈,很快明白了其中原由。
死者生前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而后被人杀害,血液大量流往胸口,动脉之中血液不足,才没有显出明显的痕迹。
可在他之前摸死者脊骨时,将死者轻轻抬起,导致血液回流,脖颈间皮肤再次充血,这才露出原本的掐痕。
对比了下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大小,李沧海心中逐渐有了些判断。
然而,死者的双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死者左手张开,右手却紧紧的握着拳头,由于尸体开始僵硬,李沧海花了很大的劲才将死者拳头搬开。
搬开拳头之后,李沧海发现死者竟握着一小串的银制流苏,他不动声色的将流苏收了起来,然后让常头去询问那些房客,可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第七十章疑团
之后,李沧海便离开了凶案现场,来到了隔壁的一间客房。
原本在凶案现场见到的三人,此时全部被请到了这间客房。
掌柜焦急的来回跺步,儒生则一脸阴沉,而那女子则哭哭啼啼个不停。
见他进去,掌柜的立即迎了上去,问道:“大人,事情查的如何,可有查出凶手?”
李沧海示意他安静,然后问道:“死者被杀,是谁先发现的?”
“是、是我。”那名女子泪眼婆娑的说道。
“你与死者有何关系?又是何时发现死者身亡的?”李沧海背着双手,沉声问道。
“我叫柳翠儿,是老爷的妾室。今晨老爷一早便离开了客栈外出行商,哪知我回来之时,却看到老爷死在了床上。”翠儿不停的啜泣着说道。
“那么死者死时,你又在何处?”李沧海摸了摸鼻子,接着问道。
柳翠儿脸色突然出现一丝尴尬,她用手搅着丝绢,低声道:“我……我在上茅房。昨夜吃坏了肚子,老爷离开之后,我便腹痛难忍,于是去了茅房。”
李沧海眉头轻轻皱了下,柳翠儿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甚至堵住了他想要询问人证的可能。
毕竟上茅房这件事,不太可能有人证好证明。
“你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死者房间?”李沧海转而问向那儒生。
那儒生斜睨了他一眼,不屑一顾的冷笑道:“你又是何人?本公子为何要回答你?”
此时常头已经询问了好了其他人,走了进来,刚好听到那儒生的话,顿时火冒三丈起来。
“小子,这是本县县令大人,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否则本捕头要你好看!”
听常头一说,屋子里的三人顿时愣了。
那掌柜更是连连行礼,一脸谄笑的道:“原来是县令大人,失敬失敬,小的还以为您是师爷呢,招呼不周之处,望大人多多见谅啊!”
对掌柜来说,州府衙门的师爷,还是远远比不上县令的威望,毕竟县令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官员,自然要巴结好了才行。
儒生的脸色变了变,神情也恭敬起来,急忙站起来对李沧海行礼:“晚生卓不凡见过县令大人。”
李沧海见他身着襦服,见官不跪,便问道:“你是秀才?”
“回大人,晚生乃天宝九年所中生员。”卓不凡微微躬身说道。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你与死者是何关系?”
“回大人,死者乃是家兄。”卓不凡叹了口气,一脸伤感的说道。
“案发时,你又在何处?”李沧海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番,眯了眯眼睛问道。
“回大人,案发时我在房中读书,并没有踏出过房间,直到听到叫声,晚生才知道家兄被害。”卓不凡眼中闪烁着泪花,咬牙切齿地道:“大人,家兄一向待人随和,却遭此厄劫,望大人一定查明凶手,还家兄一个公道啊!”
李沧海点了点头,:“此事本官自会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不过你说你没有离开房间,可有谁能作证?”
卓不凡愣了下,他有些为难的说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