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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做甚?”李沧海皱眉问道。
老狱卒摇了摇头,同样一脸疑惑。他犹豫了下,叫道:“郝仁。大理寺的李大人来看你了!”
然而,那男子并没有回头。
老狱卒使劲敲了下牢房的木栅栏。叫道:“郝仁!李大人来看你了!”
老狱卒连续叫了几声,那男子依旧没有反应,老狱卒想了想,突然叫道:“开饭啦!”
闻听此言,那男子猛地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顿时将几人吓了一跳。
此人瘦骨嶙峋,蓬头垢面,正啃着半只血淋淋的老鼠。
他犹如饿了数月的饿狼,双眼放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吃、吃……吃!”那人突然窜了过来。疯狂地大叫道。
他嘴里嚼着半只老鼠,仿佛自地狱爬出来的饿鬼,拼命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距离牢房最近的李沧海。
“大人小心!”奔波儿灞猛地将李沧海拉了过去,只听嗤啦一声,李沧海的衣袖被撕下了一块。
李沧海顿时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那人竟然出手如此之快,若不是奔波儿灞及时将他拉开,只怕他的手臂已经被那人尖锐的指甲给撕下一大块肉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大人下手?”灞波儿奔气呼呼地吼了一声,他快如闪电般的冲了过去,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咔吧一声竟然直接脱臼。
那人手腕被控。顿时受制于灞波儿奔。
然而,尽管手腕被扭的脱臼,但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竟然还在拼命的嚼着半只老鼠。
他呲牙咧嘴的表情,加上嘴里血淋淋的老鼠。显得更加诡异可怖。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让灞波儿奔放开男子。那男子挣脱之后,立即耷拉着右手,蜷缩在了墙角,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打开牢房。”李沧海说道。
老狱卒顿时愣了下,奔波儿灞与灞波儿奔两人也跟着愣了下,两人忙道:“大人,不可啊!此人疯疯癫癫的,若是伤了大人如何是好?”
“无妨,我自有分寸,将牢房打开。”李沧海淡淡地说道。
老狱卒犹豫了下,从腰间拿出钥匙,将牢房门给打了开。
“你先下去吧!”李沧海对着老狱卒说道。
老狱卒点了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大人,要我们随您一同进去吗?”奔波儿灞看着那疯疯癫癫的男子,问道。
“不必,你们在门前守护即可。”李沧海说完,便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牢房之内,阴森压抑,充满着一股恶臭。
李沧海皱了皱眉头,直接朝那男子走去。
那男子蜷缩在墙角,身体不断发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郝仁?”李沧海问道。
男子蜷缩的更紧了些。
李沧海蹲了下去,盯着他道:“郝仁,你可还记得秦复?”
男子用左手抱着双腿,身体瑟瑟发抖。
“那你可还记得,连云,烈战?”李沧海盯着他,接着问道。
郝仁身体拼命的发抖,突然他大叫起来:“鬼!有鬼!……有鬼啊!”
郝仁毫无血色的脸皮上尽是惊惧之色,他猛地蹦了起来,拿头往墙壁上狠狠撞去。
砰的一下,他额头上顿时流出一行血水。
李沧海吃了一惊,此时在牢房外守卫的奔波儿灞,听到里面叫声,飞快的冲了进来。
“大人,您没事吧?”奔波儿灞挡在李沧海跟前,紧盯着郝仁,问道。
“我没事,快让他安静下来!”李沧海摇头说道。
奔波儿灞伸手在郝仁肩膀点了一下,好似疯牛般的郝仁顿时瘫了下去,他靠着墙壁缓缓坐下,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李沧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道:“十四年前,怀化将军秦复通敌叛国,被处以极刑,满门抄斩,你因是秦复心腹,而被关进天牢,是也不是?”
郝仁双眸散淡,没有丝毫生气,脸上尽是惊恐之色,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没有听到李沧海所说。
李沧海眉头微皱,他背着双手。平静地说道:“本官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找你的晦气。而是为了告诉你,秦复一案。现已由本官翻出,重新调查。本官不怕告诉你,从本官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秦复通敌叛国案另有隐情,秦将军忠心耿耿,绝非通敌之人。不过,让本官感到奇怪的是,秦将军若是被冤枉的,为何又是自己承认了罪名?你身为秦复的心腹部将。对当年之事应当清楚,本官希望你能将当年发生之事对本官说一遍。”
郝仁靠着墙壁,呆滞的眼中唯有黑白二色,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李沧海似乎并不在意,他盯着郝仁,一字一顿地道:“本官只问你一句,此案与李林甫是否有关?”
郝仁突然自顾自的傻笑起来,混合着血末的涎水从他嘴里流出,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若是你忌惮李林甫。大可不必担心。李林甫已经死去一年有余。如今圣上就在洛阳,本官虽重提此案,圣上也准许重审,但圣上只给本官七天时间。七天之内查出真相,秦复若是被冤枉,圣上自会给其平反昭雪。但若是七天之内没有结果。此事永不许再提。”
李沧海抬头看着牢房压抑的牢顶,淡淡地道:“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本官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这是秦复唯一的伸冤机会,也是你重见天日的唯一机会。”
说完这些,李沧海头也不回的朝牢房外走去,他走到牢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语气淡然地道:“本官会命人将你转至上层牢房,若是你想起什么,随时都可以通知本官。不过,期限可仅有三天时间。”
李沧海说完这些之后,便离开了牢房。临走之前,他瞥了一眼郝仁,郝仁依旧表情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从洛阳大牢离开之后,李沧海又去洛阳府衙交代了一番,才回到狄家。
见李沧海回来,狄怀忙迎了上去询问情况。
李沧海将经过对他说了一遍,狄怀顿时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之后,狄怀捋着胡须忽然道:“沧海,你觉得郝仁是真疯还是装疯?”
李沧海端起茶盏,用茶盖荡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沉吟道:“此事很难说,一个人就算是心性再如何坚韧,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中长达十四年之久,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绝对能够将人逼疯。”
狄怀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怜啊!郝仁当初跟着秦复南征北战,几经生死,到头来反倒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度过了十四年!既然郝仁已经疯了,这条线索岂不是就此断了?”
李沧海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心里却一直想着在牢房之中的郝仁的神情。
从郝仁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已经疯了,而且疯的还不轻。
但在李沧海看来,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他提起秦复之时,他敏锐地发现郝仁呆滞的眼球有明显右移迹象,这说明李沧海提起秦复之时,他在回忆。
既然他能够回忆起秦复,就说明他并未忘记秦复,可是他依旧装作无知无觉。
李沧海心中暗自猜测,此人若是在装疯卖傻,那么他的心志至坚韧简直匪夷所思。
十四年的牢狱之灾,他都一直在装疯卖傻,这简直就不可思议!
“此人若真是装傻了十四年,很有可能他手里握有重要线索,可眼下他谁也不信,看来只能等了。”李沧海思忖着,在心中暗暗说道。
此时天色渐晚,为了欢迎肃王李钰,狄英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狄晴的娇喝声:“走开!不要跟着我!否则本女侠要你好看!”
“听到没有?晴姑娘让你走开呢!云鹤,还不快走!”李钰大叫道。
“本姑娘是要你走开!讨厌鬼!”听声音,狄晴似乎很生气。
“哎呦,晴姑娘,本王怎么能走呢?本王是跟着先生来学习探案之道的,说不得以后要住在狄家呢!以后还望晴姑娘多多关照啊!”李钰嬉笑的声音随即传来。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客厅。
“这是怎么回事?”李沧海摸着鼻子,有些疑惑不解,狄晴和李钰怎么发生冲突了?
狄怀古怪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沧海啊,你可算是有对手了。”
李沧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他话中何意。
说话间,狄晴板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眉开眼笑的李钰,以及神色紧张的齐云鹤。
李沧海不觉有些好笑,这齐云鹤的神情也太紧张了些,在狄家难道还担心李钰受伤不成?
狄晴见到李沧海,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蛋顿时如沐春风般笑了起来,她三两步走到李沧海身边,娇声道:“沧海,你回来啦?”
李沧海点了点头,他看了下狄晴身后,发现只有李钰,于是便问道:“晴儿,萱儿呢?”
“噢,薛姐姐说她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可能会成为有利的线索,便去调查了。”狄晴亲昵的说道。
李沧海却没发现,狄晴身后的李钰,看到他二人亲昵的动作,整个人都好像猴子般抓耳挠腮起来。
“王爷,你身体不适吗?”李沧海好奇的问道。
李钰还没说话,就听狄晴哼道:“他是有病,出门没吃药!”
狄怀吓了一跳,他忙对狄晴说道:“晴儿,不许对王爷无礼,还不快向王爷赔罪。”说着,他对着李钰弯腰行礼,尴尬的道:“王爷,晴儿口无遮拦,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赎罪!”
李钰眯着眼睛,毫不在意地嬉笑道:“无妨,无妨,晴姑娘心直口快,乃直爽之人,我又怎会怪罪她呢?哈,哈哈哈……。”
李沧海笑了笑,说道:“晴儿,王爷毕竟是王爷,你怎能这么说他?”
“哼,他就是个讨厌鬼!”狄晴秀眉微挑,嘟嘴道。
李沧海哑然失笑,李钰却一脸无所谓,嬉皮笑脸地道:“晴姑娘性格率真,乃当世侠女,能认识晴姑娘,真是本王三生之幸啊!”
李沧海诧异地摸了摸鼻子,心道,李钰怎生如此兴奋,难道捡到宝了不成?然而,他却没注意到狄怀对他投去的提醒的眼神。
晚宴是在客厅内举行,众人围坐在圆桌旁,桌子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李沧海和狄晴紧邻而坐,李钰本被奉为上宾,应坐于上席,但他却不愿坐在上席,反而拉着凳子凑到了李沧海与狄晴身边,准确的说,其实是狄晴身边。
狄怀和狄英两兄弟面面相觑,而李沧海却好似根木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七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可越查他越发觉得头大,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之久,各种证据早已被岁月所湮没,就连当年知情之人也都不知所踪。
第三百九十一章情敌
没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过何事,这让他的调查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郝仁显然是知道些内情,但他被关押了十多年,只怕对所有人都不会完全相信,若想从他身上得知当年之事,恐怕绝非易事。
李沧海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将希望全部押在郝仁身上。
事实上,除了郝仁之外,他依然可以从其他方面进行调查,但这就要看崔涣是否能够及时找到,当年审理此案的三法司了。
李沧海之所以要找到他们,除去他们是审理此案的主要人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是在此案过后,纷纷辞官。
三法司在此案过后,同一年之内,几乎是同时辞官。
而吏部尚书在返乡途中遇害,大理寺卿不知所踪,唯一剩下御史大夫归隐洛阳,尚有迹可循。
按理说,他们查获秦复通敌叛国之案,理应受到嘉奖,前途正是一片大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