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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秦将军给我一匹马就行。”
王夫之之所以请来随军,自有他的想法,他治学的方式,不是躲在小楼里寻章摘句,搔首苦吟。他要走出来,他更相信天地之间自有学问。
这次大军主帅是刘体纯,当初在大顺军中绰号“飞虎”,曾任大顺军右营右标果毅将军,征战十多年,积累了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次辖下一万五千大军,号称五万。战马萧萧,旌旗猎猎,向南面的永州杀去。
几个月前,瞿式耜趁大秦北伐之机,遣手下大将焦琏率军突袭,一举攻取了永州府以及周边的祁阳、东安、宁完、道州等县。
刘体纯与秦佐明的大军一出衡阳,焦琏就接到了消息,派部将顾宪成率四千人马,于祁阳城北的惑水南岸设防。
如果秦牧在此,一定会哭笑不得,顾宪成这不死小强,从赣南开始。就一次次地给他添乱,秦牧曾派夜不收追杀这厮,结果他不但没死,还混成了永历朝的将领。
真说起来,顾宪成抵抗秦军的意志还是非常坚定的,因为他与大秦皇帝有梁子;
当初在夜不收的追杀下,九死一生,如今秦牧下达给夜不收的追杀令还没收回呢,若是让秦军占领了广西,他连混饭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以这次他非常卖力。对惑水南岸的防线很下了一番功夫,连河岸边都钉下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渡口附近更是被他下令挖得纵横交错,满是壕沟;
据说秦军的枪炮很利害,躲在壕沟里,能躲避秦军的枪炮,又能有效阻击。总之,顾宪成算是绞尽了脑汁,能想到的方案都使上了。
惑水南岸被他布置得风雨不透。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又让人采来草药,依照从一个苗人那里学来的制毒方法,大量熬制毒药。然后让士兵把箭头都放到毒药里去煮。
弓箭受铠甲所挡,多数入肉不深,如果不是伤及要割,有时身中数箭。依然能继续作战。
但如果箭头带毒,那可就不一样了,只要一箭。哪怕不中要害,也能很快让人失去战斗力,甚至迅速死亡。
派出的探子,不断把刘体纯大军的行止情况传回,顾宪成驻马惑水边,认真审视着自己的布置;
手下将领韦三观是唯数不多的几个跟顾宪成一路从赣南走过来的人之一,他跟在顾宪成身边,嘴里叹道:“大哥,当初咱们要是和马永贞他们一起投靠秦牧,现在说不定也能封个国公了。”
这事说来顾宪成心底没点后悔是不可能的,就连马六两那厮都封侯了,不过事已至此,想也没用。
他回头骂道:“三观,你再唠叨这鬼话,信不信老子把你剔了。”
“大哥,我也就说说嘛。”
“说个屁,有这闲功夫,你给我派人去多催些粮饷,他娘的,若是这惑水守不住,咱们就卷笔银子,继续上山过逍遥日子,也不比他做皇帝差多少。”
“大哥,这回秦军来的人马也不算多,你觉得咱们守不住吗?”
“谁说的?老子这回非杀他个落花流水不可。”
“那大哥你还说。。。。。。。”
“说个屁,先为自己留条路有错吗?快去催粮饷,告诉焦琏,没有粮饷,谁肯卖命?到时祁阳守不住,可怪不得咱们。”
“是,大哥。”
年快到了,但桂林城里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气氛,听说秦军要打来了,城中人心浮动,暗流汹涌。
瞿式耜一面安抚民心;一面招募士兵,认真训练,尽或能修筑城堡,加强防守。
瞿式耜这个人,对明朝还是很死忠的,虽然朱由榔的懦弱让他很失望,但到达桂林后,还是倾尽心血备起战来。
他不但把自己的俸禄都拿了出来,还成功从桂林城的士绅富户中募捐到了数千两银子,总之,他以个人的威望,还是取得了很多官绅百姓的拥护。
然而前方催要粮饷的信使不断赶到桂林府城,尤其是顶在最前面的顾宪成的信使,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招不灵之后,竟直接威胁瞿式耜,如果不立即送去粮饷,恐怕大军即溃。
为了大局瞿式耜只得忍了,把刚募捐到的银子大部分给了顾宪成。
结果其他将领有样学样,也纷纷派来人催粮饷,把瞿式耜弄得焦头烂额,应接不暇。瞿式耜别无他法,只得上表请要粮饷。
奏表写到一半,他的侍从武官年百户匆匆拿着一张传单奔进府衙:“大人,大人,您快看,城中突然冒出许多传单。。。。。。”
“拿来本官看看。”瞿式耜今年五十八岁,身体还算健朗,动作迅速地夺过年百户手上的传单。
一看上面全是宣传大秦是天下正统,秦国百姓生活如何好,税赋如何轻,秦军纪律如何严明,只要大家不抵抗,秦军到来后将秋毫无犯,如果主动献城,还有高官厚禄封赏。
当然了,最后也免不了威胁一番,谁若顽抗“王师”,不但自己要被斩首示众,而且要累及家人。
瞿式耜看了传单,神色大变道:“年百户,可曾抓住散发传单的奸细?”
“回大人,未。。。。。。未曾。”
“快去搜,无论如何要把秦军奸细搜出来。”
“是,大人。”
瞿式耜拿着传单在衙门里来回踱步,想着对策,秦军这份传单没什么新意,但却是用事实说话。
广西紧挨着湖广,之前秦国又没有禁止商人往来。秦牧在湖广清吏治,推新粮,分田地、减税赋,湖广百姓的生活在日日好转,这些事情早已传到了广西。
所以说传单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事实俱在,对广西官民的煽动性可想而知。
瞿式耜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太多的对策,如果面对的是清军,他可以用民族大义来说服百姓。
可面对的秦国同样是汉人政权,广西军民的抵抗意志本就没那么强烈,甚至很多人心生向往,毕竟秦国的强大,湖广百姓生活的富足,这些事实就在广西军民面前摆着。
而明末吏治败坏,民不聊生,百姓对明朝其实没有多少留恋。
打出民族大义不行,打出明朝正统也不见得有效,到底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激励起广西军民抵抗秦军的意志,瞿式耜想到许久,竟不得要领。
而这名义偏偏是很重要的东西,若师出无名,士兵们无心作战,百姓也无意抵抗,甚至盼着成为秦国百姓,那广西也就没法守了。
瞿式耜自己想不出办法,只得把兵部侍郎张同敞等人叫来,一起商议。
瞿式耜等人在为一个口号伤脑筋,李体纯却只知前进,前进,现前进。
从衡阳到祁阳,大概两百里远,刘体纯的大军用了三天时间,推荐进到惑水北岸;
惑水是湘水上游的一条支流,在祁阳县城北汇入湘水,此刻南岸早已被顾宪成布置得跟铁桶一样,要是过不了惑水,就无法展开对祁阳的进攻,而且这首战若是不能打出军威来,接下来的可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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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681章 烟火之战
惑水北岸,王夫之坐在中军大帐里,心里非常感慨。
大营扎下,陆军学院的生员,就迅速塑出了四周地形的沙盘,把双方的军力分布、防御工事,甚至是敌方将领的性格、能力,兵源构成,武器装备、战斗力估算,都总汇给了刘体纯和秦佐明。
而己方的后勤、扎营、草料、医疗,器材等等,也无不整理得井井有条。那种高效而规律的的运作,让带支大军就象一台机器,准确地运转着。
而这些多数是这批参谋人员完成的,包括作战方案,也很快准备了数份,交到刘体纯与秦佐明面前。
可以说,主将要做的就是作出选择,采取什么方案,何时开战。
王夫之觉得,以军中参谋的运作能力,就算让他来做主帅,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然,王夫之这种想法显然有些外行。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关键的要素能不能准确抓住,不是靠这些参谋能完成的,这需要主帅有敏锐的判断能力,并能及时作出正确的决定,才能捕捉战机,赢得胜利。
这些参谋的作用,只是让军队的运转更规律,协调性更好,并能让主帅少犯些不必要的错误。
秦军的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好,刘体纯皱着眉头问道:“秦将军,顾宪成这厮着实阴毒,这箭头涂毒,须得提前想好对策才行,否则必将导致我军大量伤亡。”
秦佐明点头道:“是啊,还有就是这厮把对岸挖成这样,人都躲在壕沟里,让我军枪炮的威力大打折扣。如果强攻,又得面对彼之毒箭,着实棘手。末将建议还是派一支人马,自惑水上游寻机渡江。自背后突袭。”
“也只能一试了,不过顾宪成把对岸的工事挖得如此完备,肯定也防着咱们派人绕道上游突袭,而且上游山林茂密,无路可通,只能过小股人马,一但被顾宪成发现,能否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其中一个叫游乐明的参谋指着沙盘说道:“刘将军,秦将军,你们看。渡口南面两侧夹山,中宽一里,这季节刮的又是北风,咱们何不用烟攻,在北岸多堆湿草木,大量浓烟顺风飘到南岸,必能把敌人薰得受不了。”
刘体纯听了击掌道:“这个主意不错,快去准备湿柴草,薰死他们。”
随着刘体纯一声令下。一万多秦军立即行动起来,从四周砍伐来大量生树枝和柴草,堆在北岸,不到半个时辰。就推得跟小山一般。
柴草点燃之后,滚滚浓烟顺风向南岸飘去,南岸渡口处地势不宽,两边是山峰。中间是一里宽的狭长平地。浓烟全跟着这条通道走,敌军就算躲在壕沟里,也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而且浓烟还造成了视线受阻。几乎看不到江北的情况,刘体纯见了大喊道:“来啊,击鼓,佯装大举渡江。”
“是,将军。”
秦军战鼓立即擂响,隆隆之声震撼人心,成千上万的秦军士兵齐声呐喊,就象在大举渡江。
南岸的顾宪成亲自到江边察看,他两眼被薰得红肿,根两个桃子似的,眼泪流个不停,江上浓烟弥漫,看也看不清;
“咳咳。。。。。咳咳。。。。。”他一边咳嗽,一边大骂,千算万算,没算到秦军会来这一招,这大冬天的,刮的都是西北风,躲在壕沟里,烟气虽然轻些,但总是不好受,长久吸下这烟气,士兵们还是受不了的。
“大哥,怎么办?”韦三观不安地问道。
“慌什么!咳咳。。。。。。。。秦军只是佯攻而已,让大伙用布条浸水捂住口鼻,伏在壕沟下。”
除此之外,顾宪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由于看不清江北的情况,秦军不时金鼓齐鸣,大声呐喊,弄得南岸的敌军不得安生,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这样情况,让他们的士气迅速下滑,变得很低迷。
北岸的秦军干劲十足,不断砍来树木,找来湿稻草,干得欢天喜地,滚滚浓烟铺天盖地向南岸吹去,场面十分壮观。
这寒冬腊月,湖南与广西交界处虽然不似北方那样冰天雪地的,但气温低时下雪也是常有的事,湿布长久捂在脸上,冻得谁也受不了。
可不捂也不行啊,把士兵撤走吧,秦军不时来次佯攻,江面上看也看不清,鬼知道他们哪次会真的渡江,所以撤是不能撤的,只能忍着。
就这样,被薰了一个时辰,壕沟里有士兵冷得受不了,找来干柴草烤火取暖,有人突然发现,坐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