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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一切都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
心里却还是清醒的——清醒地挣扎。
他意识到不能再让她接近自己了,故意设计一番,令她听到他对姜氏的恶意。无关她信不信,只要她远离自己就行。
他以为自己对她的好感只是因为在边关待得太久,没怎么接触过女子的缘故。他曾尝试与别的女子相处,他是太子,甚至不需要他示意,愿意扑上来的女子也是成堆成堆的。譬如萧道凝,她身份、长相都不差,大将军也有意撮合两人。
然而不行,萧道凝跟他说话他都懒得理会,更别提跟她相处。
而另一边,阿妧果真如他所愿,没有再主动搭理过他了。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果真比他聪明得多,感情当收则收,没有半分犹豫。
而他呢,一直在抗拒却又无力抗拒,甚至开始自欺欺人。
他说服自己并不在意她与陆劭相处,只是天晚了,该回宫了,他得送她回去;他不在意她对他的指责,只是对上她一双含着些许委屈的眸子,他觉得开口解释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他也不在意她的生辰,他是太子,闲着无聊搭一座花楼而已……
他不在意她,他应该憎恨她、远离她。
然而越是这样,心里那密密麻麻的情愫越是紧紧地缠缚住了他,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开始频繁地做一个梦,梦里的人朱唇白齿,是从未见过的娇娆模样。
他在黑暗中醒来,汗湿颊侧,心跳如鼓,喘息声在一室寂静里清晰可闻。
直到这个梦境成为现实,风雪覆盖下的陋室中,他看着女孩安静地睡在他身旁。他曾有过一刻摆脱心魔的念头,那就是杀了她。
然而怎么可能呢,在最初的最初,他还没有这样喜欢她的时候,长乐派来的人试图取走她的性命,那时他本能的反应便是救下她,更遑论现在。
所以他的手指只在她颈侧停留了一瞬,指尖感触到女孩细腻的肌肤,接着便向下。他很想停手,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解开了榻上人的衣衫,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处。
他不记得自己做了多久,女孩始终没有醒来,他便由着自己的心意摆弄她,除了没有进去,他将自己不算丰富的知识全部用在了她身上,要多卑鄙下流有多卑鄙下流。
他自我厌弃,又欲罢不能。就这样一面憎恨,一面心动。
反正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是他救了她。和好吧,他真的受不了她对他这么冷淡了,表哥也好,殿下也行,随便怎么样,只要她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将她那美丽的眼睛看向他。
他们果然很快和好,她没有拒绝他有意无意的亲近。她会主动关心他,那张饱润而水艳的小嘴里仿佛有说不完的好听话,她没有替自己许愿,却记得要祝他一生顺遂。
他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疼的小姑娘。他那时候想的是,这样就够了,再多他也受不起了,真的受不起。
然而人总是贪得无厌的,他开始妄想跟她在一起。
姜氏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所以他利用他母亲的凤钗刺激萧谡。那两个人心里都有鬼,萧谡果真因此大怒,把姜氏关进了冷宫。
姜氏自不会坐以待毙,先是让身边的女官劝她来向他求情,无果,又暗示这件事是他做的,她果然就来找他对质。而姜氏留在他宫里的钉子趁机在她喝的茶水中下了药。
如果他还有些许的理智,他该推开她。假使他良知未泯,他不会趁人之危。
然而他既无理智,又无良知——在面对她的时候。
他已临近深渊,或许是醉意上涌,他仿佛看见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上。而眼前的人却不准备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那张纯洁美好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看着他挣扎摇晃,而后轻轻一推,他听见了坠落的声音。
自此沉沦。
这一轮交锋是他输了。姜氏紧接着又利用任城王来刺激他。他当然应该把萧怿赶走,作为大魏的储君,他无法容忍自己的身边有一个正当盛年又具实力的王叔,这理由再正当不过。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更多的是因为阿妧。
他不得不承认,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跟姜氏对上,几乎是必败的境地。好在命运峰回路转,终究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姜氏匆匆遣她出宫,他便本能地察觉到了这当中有隐情。
他命人往深处去查,从姜氏入宫前开始,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一般,很快得到了线索,再经过分析,大致地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姜氏是她的生母,难怪她会那样依赖她,无条件地信任她。
弄明白了这一点,他也就想通了姜氏为何送她出宫。他知道姜氏是在害怕什么,无非是怕他知道了这件事,反过来要挟她。然而姜氏可以用她来牵制他,他又怎么舍得利用她?
他追去了闻喜县,阿妧问他为什么不回洛阳。萧叡那时候没好意思回答她,因为作为一个太子,他的答案说出来其实有点不合身份。
要怎么说呢,说在他心里,她比那什么储君的位置要重要得多?毫无疑问,她不会相信,或许还会笑话他。
然而那时候的萧叡,真正在意的确实不是权力和地位。
如果可以让他选,他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活着,妹妹身体健康,然后他在寻常的陌上遇见一位姑娘。她长着他喜欢的样子,他一眼就爱上了她,把她娶回家,一辈子疼爱她。那是未经过恩怨和波折的萧叡和阿妧,是他想象的样子。
然而也只是想象了,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命运何等强悍,他亦无处可逃。看,他不是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吗?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那难以掌握的悸动早在初见的时候就像一支远方射来的隐形箭矢,在极致的速度下击中了他的心脏,锤心碎骨,震魂裂魄——他已不是他了。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曾陪她去了洛阳城外的白马寺。槐花洁白如昨,当年挂上的那三支木签犹在风中摇晃。
他看着她取下那些木签,低头轻轻摩挲,眼中有伤感之色。
在这一刻,他不信天地,不敬鬼神,可是对于她,他却希望能有来生。
会有来生吗?
时光如流水一样淌过,不知不觉间他也在皇帝的位置上坐了许多年。想法也变了许多,偶尔也觉得这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滋味也不错,然而更多的却是肩上无可推卸的责任。
蜀国已亡,大魏楼船将下益州,不出五年,分裂了数十年的天下将重归一统。随着他在位时一年又一年的建树,人们开始称赞他,“沉毅断识,有乃祖之风”,“奕世重光,恢拓洪业”,种种优美的辞赋纷至沓来。
然而他时常会感到孤寂,妹妹在他即位后的第二年便已去世,她亲眼看着他们的母亲痛苦地死去,支撑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替她报仇。
因为驸马陆延的殉情,他没有对心怀不轨的陆家下手,而是选择了弹压,并且指派陆骏伐蜀。
后来为了做到政由己出,他不断地与朝臣们周旋、平衡,越到后面越能体会到这至高位上的无奈和孤寂。
这一天仍旧忙到很晚,浓墨般的夜色铺满苍穹,在漆黑天幕的衬托下,洛阳宫壮丽而辉煌,犹如一尊伏卧着的巨兽。
萧叡一个人行走在天幕下,沉沉夜色与肃肃风声被他抛在身后,他穿过广袤绵长的宫道,踏上空旷而寂寥的长阶,走向灯火明亮的宫殿。
未央宫的暖黄色灯烛下,阿妧抱着他们的孩子,正轻声哄着。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眉目粲然一如当年。
“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