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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边城和草原上其余的城池一样。都有饱经风雨的过去,斑驳的城墙就像是一张老人的脸一般衰老。
委哥宁令咬着牙向上攀登,两根捆绑着绳子的短矛就是他的攀城工具,这时候如果有辽人从城墙上往下看,就会惊骇的发现,城墙上爬满了敌人。
一只鸟雀受到了惊吓。展开翅膀就要从城墙上的鸟洞里飞走,一只满是血迹的大手却握住了那只鸟。
委哥宁令一口咬掉鸟头,贪婪的吸允干净了这只小鸟身上不多的血液,蹲在一根距离城头不到四尺的地方瞅着自己的同伴登城。
成功来到这个位置的人很多,但是掉下去的人也不少,人体砸在地上沉闷的响声在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中并不清晰。
眼见大家登城的步伐都到了最后一步,委哥宁令将手搭在城头,身子轻灵的越过了城头垛口,也不做声。提刀向城头那些烤火的辽人冲了过去。等一颗人头跌落进火堆的时候,那些半梦半醒的辽人才惊惶失措的站了起来,不等他们发出惊叫,狼一般凶狠的西夏人就折断了他们的脖子。
委哥宁令的判断是对的,宋辽之战虽然已经打得生死难料,但是对于宁边城来说,战争距离他们还非常的遥远,即便是宋人想要出征。目标也只会是西京这样的要地,一个处在草原上的小城。确实引不起宋人的主意,就连萧打虎也是这么认为的,特意将自己的辎重选择放在这里,除非宋人攻破西京,否则来不到宁边城。
驻守宁边城的人是萧打虎的小儿子萧统,萧打虎非常的疼爱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这一次之所以会把他从中京道调过来守卫宁边城,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捞取战功的机会。
只可惜萧统虽然文采风流,却不通武事,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部将去处理,自己整日里看着脉脉西风吟诗作赋。
主将如此。下面的军士自然全力效仿,副将面对堆积如山的辎重心中想的唯一事情就是想试试自己能够弄走多少,至于城防工事还真的不在他心上。
五百只恶狼上了城墙,每个人嘴里都衔着一根树枝,即便是战死也一声不吭,委哥宁令听见几声刺耳的惨叫之后,心中极为担忧,唯恐这几声叫声引来大队的辽人。
“博愣,不要纠缠,快点打开城门!”
一个咬着树枝的汉子点点头,挥动连枷挡开两柄长刀,抬脚踢倒了对面辽兵,包着皮毛的靴子重重的踏断了辽人的脖子,朝身后挥挥手就沿着台阶下了城墙。
两柄短矛处置了向城内狂奔的两个辽兵,委哥宁令瞅着正在缓缓打开的城门,在摸摸身边那口报讯的警钟,不由得张开满是血渍的大嘴哈哈笑了起来,只要张贺率领的骑兵进了城池,这座城就算是拿下了,自己那些缩在地洞里烤火的部下也就有了活路。
这一战不为功名利禄,不为江山美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活命,委哥宁令第一次抛弃了自己高高在上的王爵,抛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而是像一个普通兵卒一样,吃着干粮,就着冰雪,像一个最普通的西夏武士一样酣战,直到这一刻,他胸中的怒火仿佛才等到了抒发,听到身边钢刀入骨的声音,委哥宁令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以前领兵作战的方式似乎有错。
现在自己的这点部下,每一个人都如狼,如虎,如熊罴,如毒蛇般的作战,唯独不像是一个人。
委哥宁令大喝一声,他的声音在夜晚传出老远,这是一个讯号,西夏武士吐出嘴里的树枝,开始嘶喊着向剩余的辽人发起进攻。
狂喜的张贺拍马冲进城池,举着火把第一时间就向城主府突进,在那里,有辽人两座极为雄伟的仓库,只要能够保证仓库不失,右厢朝顺军司就不会灭亡。
和宋军作战损失五千人马算不得什么,只要有了暖和的冬衣,有了足够的军备,右厢朝顺军司绝对能够重生。
大帅说过不封刀,被没藏讹庞在滚钟口关押了快十年的野兽终于从西夏人的胸中觉醒,他们疯狂的开始了自己十年来的第一次杀戮。
厮杀声终于让这座沉睡的城市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衣衫不整的辽人刚刚从房屋中走出来,就遇到面目狰狞的西夏人,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人已经进城了,辽人军侯们只能匆匆的组织起微弱的抵抗,为自己的城主抢更多的准备时间。
月亮已经落下去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西夏士兵们只能凭借着手中地刀枪入肉的那种沉滞感来判断是否刺中了敌人。
而张贺的骑士们也抛掉了箭靶子一样明显的火把,只能凭借长刀撞击木质枪杆的声音和感觉来判断自己是否格开了敌人的攻击。
那些手持弯刀的辽兵们此刻吃了大亏,本来准备向城主府集合的,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收到了严令,必须保证萧统活下来,否则作为族兵的他们战后将不会有一人能活。
圆盾都已经收了起来,临时取是万万来不及的,手中的弯刀虽说可以砍杀敌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筋骨都是酥软的,如何敌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西夏军兵,胡乱抵挡两下就被杀的一哄而散。
张贺知道只要是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敌人,于是,他松开了战马的缰绳用双腿控制着战马,挥舞着两柄长刀不断地向前面砍杀,面对汹涌的溃兵,他的每一刀都没有落空。
他能感受到长矛刺在铠甲上的感觉,他不断地扭动身躯,任由那些长矛在自己的身上带起一串的火星,只知道拼命向前冲杀。
随着一阵战马凄厉的嘶鸣,张贺胯下的马开始后退,生物的本能驱使着这些动物闪避着危险的方向。
张贺倒转长刀重重的在战马的屁股上敲击了一下,吃痛的战马嘶鸣一声疯狂的向前,一下子就推开了前面堆积的人群,生生的撕出一条豁口出来,有了这条豁口,刚刚被迫停下来的马蹄,再一次慢慢的开始加速。
辽人的整个队列阵线已经被捣得稀烂,他们为了避开这些刚刚开始跑起来的战马,纷纷钻进了街道旁边的屋子,顺便从屋子里抛出许多的杂物丢在街道上,骑士们纷纷坠马,但是受伤地战马依旧在街道上中横冲直闯,将辽人刚刚组成的队伍彻底搅成了麻花。
西夏人这时候是不在乎生命的,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今日拿不下宁远城,自己就会全军覆没。
不论身上是不是有伤,他们依旧大声嘶喊着向前进攻,在进攻中的步伐中一面往复地向自己的前方挥动着长刀,一面小步前进着,他们通过感觉身边的战友地存在来保持着基本的阵线。只有那些倒下的战马和在地上打滚的敌人才能给他们造成一定威胁。
来不及斩杀倒在地上的敌人,长刀需要不断地向前挥动,他们本能地高抬腿重落步,将那些在血水中滚动着试图爬起来的敌军再次踩到吐血。
张贺眼前猛地一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杀透了辽人的溃兵,已经来到了城守府的大门前。
天边出现了一丝亮光,一个身披重甲的将军正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向西奔去,张贺舔舐一下嘴上的血渍,大笑道:“敌将已逃,我军大胜!”
刚刚从人群里杀出来的西夏骑兵一起大吼:“敌将已逃,我军大胜!”
ps:第一章
第二十七章坑卒
天光大亮的时候,宁边城里的活人已经不太多了,张贺在第一时间带着大批的御寒物资离开了宁边城疯狂的向河曲关方向狂奔,委哥宁令非常担心那些缩在地洞里西夏人会被发狂的宋军给找到,然后趁势给活埋掉。
自从郭恩被五马分尸之后,他和宋人之间就没有了任何回环的余地,早些年的时候,宋人做事还没有这么决绝,即便是死掉几个官员,但是在大势之下,他们依旧会选择妥协。
那时候的宋人骨头没有像现在这样硬,那时候只要锤子还在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敲打宋人,宋人就会很快的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自己已经把郭恩五马分尸了,那么,自己和宋人想要何解,唯一的机会是在自己被五马分尸之后。
郭恩临死前在咆哮,说会在下面等自己过去,云峥已经在武德殿树立了很多的蜡人,他不在乎再树立几个。
萧统还是跑掉了,在那些部族亲卫拼死抵抗之下还是跑掉了,五天之后,萧打虎就会知道自己差点杀掉了他最心爱的幼子……
“没藏讹庞,萧打虎,云峥!呵呵,老夫还真是得罪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三个敌人啊!”
委哥宁令跨过一具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耳边传来一阵阵妇人惨叫声,那是自己的部下在祸害辽国妇人。
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委哥宁令带着亲卫走出那个院子,这里原本是萧统的寝居之地,那些死去的辽人都是他的亲卫,那些正在被侮辱的女子则大多数是萧统的侍妾。
战事其实还没有结束,城里依旧有没有被缴械的少部分辽人。他们躲藏在一些隐秘的地方,随时准备冲出来夺回城池,即便危机重重,委哥宁令却不愿意再去约束部下。
自己亏欠这些部下太多,这时候有了一个放纵的机会,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补偿。
有了宁边城不过是免于被冻死而已。剩下来的路更加的难走,西夏和辽国的边境,这些年战乱不断,散布在两边的牧民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也就是说这一带根本就不具备养活一伙上万流寇的条件。
云峥就要来了,萧打虎也就要来了……
委哥宁令宁愿一直战斗也不愿意多想自己目前的处境,一块巨石被他抛进了一间屋子,立刻。里面就有弩箭嗤嗤的从里面飞出来,亲卫挥舞盾牌挡住了弩箭,委哥宁令却把一根火把丢进了屋子。
这不过是一个恫吓而已,屋子里的辽人以为马上就会有无数的火把丢进来,抱着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火烧死的想法从屋子里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西夏人的乱箭。
眼看着五六个辽人刺猬一样的倒在地上,一个亲兵走进屋子,捡起了那根火把。跟随委哥宁令继续向前走,这座庭院里还有很多地方还没有被搜索。
云峥来到了河曲城。梁辑也在,不过云峥嘴里夸奖的却是谭威,萧打虎在河曲城找不到漏洞,眼见云峥的大军已经到来了,丢失了一些牛羊之后还是安全的退到西京去了。
云峥接到了东京来的军令,要求他快速的突进西京。突破萧打虎的防线之后尽快完成事先制定好的合围策略,云峥在雁门关附近的举动已经把京中那些人的最后一丝耐性也消磨殆尽了。
梁辑难过的对云峥道:“大帅,末将无能,委哥宁令消失了,末将翻遍了方圆五十里之地。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云峥瞅瞅梁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他逃不掉的,不管他跑到哪里去,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灭亡,这件事我会让别人去办,你等着执行就是了,用不着难过。”
憨厚的梁辑从不怀疑大帅的说法,用力的点点头就离开了,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搜寻委哥宁令,实在是把他累坏了。
陈琳见梁辑出去了,就张嘴道:“此人才能不足为一军之长,云侯为何屡屡让他担纲重任?”
“突破大理不就是他干的吗?监军何以如此小看人?”云峥回头瞅瞅头发已经没有一丝黑发的陈琳道。
“据老夫所知,突袭大理国乃是云侯亲手谋划,听说云侯连每日在那里宿营,那里打仗,每日需要行军多少都已经规定死了,更何况大理国有蜀中商行的密谍密布,扣关落锁自有人接应,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论派谁去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