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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竹鞭子,没头没脑的就照着郎坦抽了下来,大怒道:“既然是士子为何不明白京师之地不可纵马,不可奇怪,不可冲撞的道理,你的老师是哪一个,老夫这就去找他问话。”
牛老大很想一枪将这个家伙捅一个透明窟窿,却发现都虞候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只好缩着脑袋不看。
儒士打累了,这才停手,瞅着气的呼呼的牛大,孙三道:“老夫欧阳修,乃是翰林学士,揍一个后生晚辈难道不行?”
郎坦听到这个家伙居然是欧阳修,连忙施礼道:“先生受惊,是晚辈的不是,不过您也误解学生了,学生刚从广南回来,身上背的是八百里加急,自然不需要控制马速,只是鲁莽之处还请先生原谅,待学生办完公差,再来听先生教益。”
欧阳修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到郎坦身后背负的旗子,站直身子道:“武胜军?那支在温泉关击溃十万敌军,斩首四万的武胜军?”
郎坦道:“正是,不过没有击溃十万,不过斩首四万还是差不多的。”
“战事如何?可有反复?”
“战事顺利,狄帅已经在扫荡羁縻州,云将军已经将乌巢城团团围住,估计到这时候,乌巢城已经被攻破,侬智高如果没有逃遁进交趾,这时候也该被活捉了或者杀死了。”
欧阳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郎坦道:“东京城已经百年不见战事,见到从战场下来的猛士多少有些惊慌,尔等快去进奏院,早朝应该还没有结束。速去!”
郎坦见城门口已经被理顺了,立刻上马,没有城门官指导,向欧阳修问清楚了进奏院的方向,策马继续向皇城奔驰,只留下欧阳修一人站在城门洞子里哈哈大笑。
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郎坦知道那些人必定都躲在门背后偷偷的看自己,马蹄子踩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如同雷鸣一般,只是回头看那道城关叹息不已,自己三十骑就能拿下城关啊,老天爷啊,偌大的东京汴梁城,居然只有一个干瘦的老儒士还敢抡着扁担上来,天啊!将军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大宋的军兵再不整顿,这是要亡国啊!
见郎坦的马队过去,这才有人慢慢的从房子里出来,郎坦背上插着的旗子很多人都看见了,知道自己闹出了笑话,一连串的咒骂声从嘴里喷涌而出,不但充满了鄙薄,还非常的恶毒!
等城门官带着人匆匆赶来的时候,听到这样一个事实之后,惨叫一声从马上一头栽倒昏迷不醒,他这一次完蛋的不光是仕途,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围观的人中间没人给他半点的同情,更多的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听,心思重些的,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心头阵阵的发寒。
六十匹战马驻马在进奏院的时候,里面的小吏胆战心惊的走过来,拱手道:“这位将军所为何来?”
郎坦下马,双手捧上装着战报的牛皮筒子,请小吏检查上面的火漆封印是否完好,彻底缓过来的小吏笑着道:“将军辛苦,在下这就将八百里加急快奏送上政事堂。”
郎坦道:“有劳了!”说完就站进队伍里,三十人,六十匹马矗立在阳光下,就像一堵厚重的墙。
ps:第二章
第三十五章难题
三十个人,六十匹马静静地站在太阳底下一言不发,人不动,战马也似乎不愿意动,除了偶尔扬一下鬃毛表示自己不是一匹石头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动作。
小吏将加急文书送上去回来之后觉得进奏院门外似乎人很多,走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武胜军的军卒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等候,不知不觉周围围满了闲人,指着他们闲言碎语不断。
“你看啊,这些丘八似乎不会动哎,身上的甲胄破成那个样子也好意思在东京显摆,我告诉你啊,我表哥就在捧日军,人家的亮银甲才是真正的甲胄。
你看看他们的破甲,上面到处都是划痕,这里还有一个破洞……”
“除了那个虞侯,别的人都看不成,半夜出来说不定能吓死个人……”
“刚才不就差点吓死人嘛?”
“嘻嘻,厢军原来是这样子的啊!还以为他们只会挑城里的大粪。”
小吏忍不住走出来拱手对郎坦说:“将军既然已经把文书送到,下官也把回执签押了,何不去驿站歇息,留着这里被这些无知之人笑话所为何来?”
郎坦看了小吏一眼道:“某家为天子亲军,在边关自然听从我家将主的军令,既然已经到了京城,能指使动某家的只有陛下,陛下尚未下令卸甲,某家还不敢离开!使郎自去办事,某家就等在这里,听陛下军令行事。”
小吏被这一番话噎的无话可说。只好拱拱手摇着头离开,他实在想不清楚陛下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些底层小兵下什么旨意。
回到进奏院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同僚听,别人都在发笑,只有里间一个年纪很老的小吏没有笑,他似乎记得这样的场景在太宗时期他似乎经历过,只是那时候年纪太幼小,记得不清楚了,不过作为经年老吏,吃了一辈子的衙门饭,自然知晓不怕事情奇怪。就怕自己没有应付好。正因为这个性格,所以才能以白丁的身份,稳坐进奏院第一疍吏。
“舒同,此事没什么好笑的。只能说人家的将主军法严厉。并且深知进退之道。大宋所有人的权利都出自这东京汴梁城,在外,一位出战的将军自然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但是到了京师,这道权利就会自动收归陛下,不论任何人的权利,尤其是兵权,你不要管人家是三人还是三万人,都是一样的,再跑一趟吧,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禁忌,只是后人忘记了,久远的让陛下也忘记了。我们天生就是跑腿的,多跑一趟并无大错。”
老疍吏想了一会还是给官厅里面的年轻疍吏讲述了一下这件事的厉害。
年轻疍吏立刻就没了笑容,走上前给老疍吏施了一礼,就赶紧从官厅里跑出去,这件事自有秘书阁处理,自己只要尽了自己的职责就好,多跑一趟死不了人。
年轻疍吏跑出去后,其余的疍吏立刻围拢在老疍吏的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久远以前的事情。老疍吏也不拒绝沉声道:“老夫马上就要回家养老了,但是你们的路还长着呢,咱们干的就是一个伺候人的活计……多跑腿,少打听这是保命之道,还要多长一个心眼,记住衙门里的各种规矩,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新出来的……”
年轻的疍吏舒同跑了三百多级台阶,匆匆的进了秘书阁,将大门外的事情如实的禀告给了里面的一个年轻官吏,年轻的官吏听了大为诧异,他想不起来大宋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规矩了。
疍吏并不说明这是老疍吏告诉他的话,见事情已经讲清楚了,就没必要再停留,告一声罪就重新回到了官厅,提醒别人这种事在衙门里很少有,有时候说不定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是明哲保身之道。
年轻官吏思想了很久,都没有想起大宋还有这样的规矩,不由得笑了一下觉得这些丘八似乎在故意引起陛下的主意,属于谄媚之道,也就把这件事一笑了之,那些人得不到回音,迟早会散去的,用不着多想……
不远处的朝堂里却变得剑拔弩张,赵祯的一张脸变得铁青,拍着余靖的奏折慢慢的说道:“侬智高即将授首,此事已成定局,但是朕的三万精锐大军如何回来?难道真的要他们从疫区经过?这个险,朕不敢冒,朕问问你们,这个险你们敢冒吗?
今日定要商量出一个定策来,三万大军一日不回东京,朕一日不得安宁。”
庞籍出班启奏道:“启奏陛下,大军出,自然是血流成河,更何况此次出动的乃是大宋的精锐之师,所到之处自然人头滚滚,云峥在温泉关阵斩不下四万,狄帅在归仁铺和侬智高大战,也是数万敌军死无葬身之地,南方气候潮湿暖热,这些尸体自然会腐烂最后被禽兽吞噬,这样一来就非常容易发生疫病。
而乌巢城,更是两军生死相夺之地,从战报上看,一道小小的峡谷,双方就动员战兵部下十万,在这里厮杀了足足三十八天,连战象都出动了,此战之惨烈可以想象的出来,尸积如山恐怕都不足以形容。
狄帅和云将军与其说是在和侬智高作战,不如说是在和交趾,大理国,侬智高三方作战,如今依仗将士英勇,终于突破天堑将侬贼围困在孤城中,狄帅更是不辞幸劳远赴羁縻州宣示我大宋赫赫天威,此为为臣之道也。
然,多日厮杀,尸横遍野,又逢大雨滂沱,暴雨过后,天气转暖,疫病自然四起,微臣估计狄帅等前方将帅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状况,所以才冒险分兵,云将军在乌巢困敌,狄帅亲帅大军远征狄夷欲一战而尽其功,只是没有预料到疫病会起的如此迅速,此非人过,而是天罚,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不能草草商定。”
赵祯痛苦地闭上眼睛道:“朕的大军如今在风雨中作战,在蛮荒跋涉,朕每每思及就心痛如刀割,如今战事将定,却出了这这样的事情,不但出乎前方将帅的预料,也出乎朕的预料,难道说这真的是朕的德行不够,不配享用这样的大胜,如果朕能依靠罪己诏免去这道灾难,朕不吝惜下十道罪己诏,如果能通过祈求上苍缓解我大军的危机,朕这就去沐浴净身去祈年殿自省。”
韩琦大笑着出班道:“陛下何须忧虑,此事也算不上燃眉之急,只要狄青率领大军在羁縻州驻扎一年,等待那些疫病自然退去就能安全的通过疫区,这次出征乃是国朝的大胜之战,陛下无需忧虑,只是大军晚回来一年而已。”
文彦博皱着眉头道:“没那么简单,天知道疫病何时才会退去,广源州四季不分,不像北地,只要经历一次寒冬疫病自然就会退去,没人能肯定的告诉我们那里到底还有没有疫病,最可怖者,微臣更担心疫病追着狄帅一路向北,毕竟狄帅这一路还是要继续杀戮的,不可能就此封刀。
另外,微臣想问一句:为何武胜军不畏惧疫病,在疫区作战两个月有余,为何不见战损?这是什么原因?谁能告诉我,如果武胜军不畏惧疫病,为何狄帅的大军就非常的畏惧,这是何道理?广南安抚使余靖可在军报中有特殊说明?”
赵祯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赶紧翻开余靖的奏折,看了最后的一部分,长叹一口气将奏折拿给邹同让群臣传阅。
“云峥的法子具有不可重复性,武胜军有严格的《卫生管理条例》全军上下已经养成了防疫的习惯,甲子营当年就是靠这一套才在西夏干的风生水起,所以才能在疫病面前毫无畏惧,将侬贼活活的困死在孤城中。西军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在发现疫病的第一时间,云峥就下令要求广南军迅速的南撤,这才让广南军逃过一劫。”
文彦博的嘴角抽动一下,也叹息一声退了下来,此事事关国运,没有人敢下一个决定全军命脉的决断,这样的决断只能由皇帝来下,而这也正是赵祯的痛苦之处。
大殿上安静异常,进奏院外面却热闹非凡,来看武胜军怪人的开封人越来越多,那里甚至已经出现了提着篮子沿街叫卖干果的小贩,全副武装的军卒他们从来都没见过,更没见过像武胜军这样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军士。
“你看啊,他们背上的强弩怎么这么怪,竟然还有一个拐把子,这是什么道理,把刀子插在肋下的套子里又是为了什么?”
“你快看,那个最壮实的家伙腰里还缠着一对链子锤,锤子上面还有尖刺,你看看,有些尖刺已经倒了,上面泛着红光,这是杀人太多被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