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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李权死,可谁也没想到先生的内心如此脆弱,这样就要轻生,故无人上前阻拦。
好在坐在前方的李芙反应够快,抢先一步冲到墙壁前,张开手做了李权的肉垫。
李权自知这不可能伤到自己,故而半真半假,力气还是有的。可没想到李芙舍身来当,一时不查便一头扎进了李芙怀中。
说来也巧,李权这一脑袋直接撞在了李芙胸上。
李芙的胸虽不如姐姐波澜壮阔,但也算规模不小,而且弹性十足,李权只感觉撞在了牛奶口味的果冻上,没感觉痛不说,反而流出了口水。
“哎哟!”
李权没痛,李芙被撞了七荤八素,顿时抱着李权嗷嗷叫唤。
谁都没注意到这瞬间的动静,只见李芙救下了先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上前安抚先生脆弱的小心脏。
“先生,您这是何苦啊?”
“就是,咱不跟那泼皮一般见识。”
“先生,您别再这样了,以后咱们一定好好念书,凝听先生教诲。”
学生们真是吓得够呛,安慰声接连不断。
此时南宫晋方和侍卫无疑成了众人仇恨的中心点,若非此二人,先生又怎么会想不通?先生要是死了,他们跟着遭罪,这事儿就是他们惹出来的!
“南宫晋方!还不过来跪下给先生道歉!”
“对!过来道歉!”
南宫晋方脸色苍白,他以为儒生都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窝囊废,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不要命的窝囊废。
这年头遇上不要命的家伙只能认怂。
南宫晋方嘟囔着:“认什么错?大……大不了我不走了还不成?”
说着,南宫晋方有些畏惧地坐到了课堂最后一排。
能让南宫晋方认怂,众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便以此来安慰李权。
“先生,您看他已经听话了,您就别生气了吧?”
那侍卫也走了过来:“先生,我……我我我错了。以后您要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您就算是要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皱眉头。您消消气好不?”
李权觉得演戏很过瘾,比直截了当地的打人更舒服,一时间还真进入酸腐先生的角色当中。
在学生们的搀扶下艰难起身,顺了几口气,问道:“我问你们,辱骂师长该当何罪?该有何惩处?”
众人一愣,心想这问题可就难说了,往大了说师长就是父母,辱骂师长就是辱骂父母,论罪是要凌迟的!
南宫晋方一听不对,自己要是被扣上这罪名可了不得,急得跳了起来:“喂喂喂!老东西,我可没骂过你!”
李权以哼声:“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有这么称呼老师的?你们别拦着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学生们惊慌失措:“别别别!南宫晋方!你会不会恭敬地称呼先生?”
南宫晋方感觉像吞口一坨鼻屎,难受得紧又不敢说,站在远处一脸纠结:“这……”
愣了片刻,南宫晋方是强忍憋屈,硬生生地低下头拱起手:“先生好,学生这有礼了。”
李权拍着胸口:“本先生宽宏大度,不想重处与你。拿我的戒尺来,打手十下!”
“什么?”南宫晋方大惊,除了父亲,他这辈子都没被别人打过,于是连连摇头,“打我?不行!我看你们谁敢?”
其余人也是惊讶,在场的可都是金枝玉叶,以往从未有先生打人,这次这位先生竟要开先河?
众人还是在想着,李权旧事重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别拦着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别啊先生!”
“南宫晋方!”
这下,南宫晋方十六年华,差点儿被气出一口老血!
“这***还是先生么?老子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么无耻的人!”
“南宫晋方!你还傻愣着干嘛?过来让先生打手十下。打十下而已!难道你真想气死先生?”
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
南宫晋方从没这么憋屈过,只能走到李权面前老老实实地伸出手。
此时,李权已拿起了戒尺,眼神中目光流动,老气横秋地说道:“晋方啊!别挂先生无情,要知道爱之深责之切,你越觉得痛,证明先生心中越关心你。”
“说这些干嘛?要打便打,不久十下而已么?
“那本先生可真打了哦。”
说时迟那时快!李权这话音未落,第一尺便落在了南宫晋方的手心上。
不得不说古代戒尺制造有讲究,落在肉上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丝毫不弱于公堂的惊堂木!
“啪!”
一声脆响,一众学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南宫晋方发出一声比被人爆菊还要凄惨百倍的嘶嚎……
“我艹你大爷!你你你……你是打人还是杀人!老子跟你拼了!”
“不用给我拼!都别拦着,我还是死了算了!”
第529章 :李氏学术
“啊!啊!啊!”
一声声此起彼伏又极具节奏的叫喊声传遍了学堂的每一个角落,后院的小孩子们停止了读书,望着四周显得很好奇。
正院课堂的门是关着的,守门的侍卫都远远走开,他们实在不想看屋中残忍的一幕。
当小流氓遇到老流氓,小辈总会从前辈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南宫晋方上了一堂生动的课,让他知道这世上原来有这么无耻下手这么狠的人!
手已经不能脚手了,只能叫作“掌”,前面还要加一个“熊”。
淤青、血痕之间还有通红的血泡。看不到戒尺留下的痕迹,若不是亲眼见证真不敢相信这是用戒尺能造成的伤势。
别说南宫晋方被打个半死,看着的学生都是丢了一般魂儿。心想原来这位先生不仅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可是京城三少之一啊!就是当朝大员都不敢把人家修理成这样,这先生不过十下!就十下!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还没上课,但学生都知道了一个成语,叫作“惨不忍睹”。
实在是找不到说什么,一位学生好心地安慰道:“晋方啊,先生说过的,爱之深责之切啊!先生真是用心良……喂!你醒醒,你怎么了?”
……
……
南宫晋方昏了,李权也没必要再演了,让侍卫把南宫晋方带回屋修养,课堂继续。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有了这么一场戏,学生对李权都有了各自的看法,大多数都存着敬畏之心,知道这先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李权没有讲课,学生也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埋头读书。
堂下,身为公主的李芷玉觉得事情不对。
首先,她觉得李权的声音很熟悉,可因为李权为保师长风范而故作老成地说话,让她一直想不出究竟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
其次,李权刚才的表现让李芷玉觉得这不是一个教书先生能干出来的。第一次寻死就算了,可中途频频用寻死来威胁南宫晋方,这样的手段也卑劣了。教书先生大都遵行儒道,事事讲求光明正大,怎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学生?而且,两日已过,这先生从未讲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难道是地痞流氓混进来的?”
这样的想法开始在李芷玉脑中形成,看着桌上无所事事的先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李芷玉算不上爱学习的好学生,但也不想看到一个没本事的流氓滥竽充数。
有没有学识一试便知。
李芷玉忽然举手:“先生,我有问题请教。”
李权见是自己的好妹妹,脸上自然而然地笑了:“请讲。”
“学生记得《修身》一书中曾有一节提到数百年前广召为政时,肇十有二州,决川。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不知这金作赎刑的赎刑当何解?到底是何种刑法?词句在书中几卷几章几节?学生也好自己看看。”
李权一愣,别说什么意思了,就这这句话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如何解答?况且,那什么《修身》,李权压根儿没有研究过,怎晓得这些?
这一问当真是把李权给问到了!
一时间,李权哑口无言,久久不得作答。
李芷玉心生得意,姿态不变,催促了一次。
李权无法应对,只能转文他人:“各位,可有谁知道公主所问之事?”
学生问先生的问题,先生却求教学生。别说是学生的问题,就算是任何问题,也没见先生对学生下问的。如此一来,先生的威严何在?
李芷玉心中冷笑,朝身边柔怡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来作答。待柔怡回答之后,便要借题发挥让大伙儿都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先生。
柔怡心领神会,起身回答:“公主所问的赎刑并非一种刑罚,而是说在广召为政的时候可以用金钱来减轻刑罚,从而让百姓能不受重刑,是广召安民的一项手段。此句在《修身》第二卷第一张第七节,不算什么深奥之理,照理说先生能入翰林院,应该不会不知道才是。”
李权不晓得是学生专门抓自己的小辫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李芷玉断定这先生就是个市井流氓,故讥笑着道:“先生,难不成您要告诉学生这是您故意装作不知道的?”
还别说,李芷玉这句话给李权带来了灵感,立即恢复了镇定,捋了捋胡子:
“哈哈,公主当真是总会过人,连本先生这点儿心思都看出来了。”
李芷玉脸色一变,心想这人好不要脸,明明就是不知道,还装得跟真的一样。
可是,李权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话音不断忽然问道:“何以谓之文?”
这是李权第一次正经问话,所有人都提了几分醒。
何以谓之文?
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场中之人皆不太懂,故未有人忙不作答。
这时候李权也顾不上孔老夫子会不会跳出来掐自己了,傲然作答:“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无人想到轻描淡写间会有大道理出来,众人尽皆发愣。
李权飘飘然,上前走了两步:“我作为你们师长遇到不懂地方都要像你们请教,可见,要学好知识就要懂得下问,不要认为问别人问题是中耻辱。只有彼此询问才能取长补短,充实自己。为师之所为,尔等可懂了?”
孔夫子的大道理搬到这时代还不把一众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是恍然大悟。
先生装作不知,原来是为了告诉咱们学习要多问。文字道理配上实际情况,这一番道理说出来当真可比听枯燥的大道理要生动多了。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简单的几个字却瞬间刻在了学生们的脑海里。
连李芷玉都感觉自己受益匪浅,虽然不是新学问,但以这种方式这种语言说出来,不仅让人容易接受,还真正起到了教育的作用。
“难道他真有学识?”
一时间,李芷玉也搞不清先生的深浅了。
李权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继续借孔夫子的话卖|骚:“道理都是在生活中产生的。你们要记住,三人行必有我师。本先生也不过凡人尔,不能尽知天下事,尔等肯定知道一些本先生不知道的东西,不要看轻任何一人,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老师。正如刚才公主殿下所问我不知道而柔怡同学知道一样。”
三人行必有我师!
又学到了一个道理!
别家先生讲大道理哪有这位先生这般言简意赅?结合实际情况讲出来也很容易被人接受。
李芷玉被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