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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女子擦拭着额上的血迹,道:“不必看了,我信得过飞花山庄的人。”
“你也不必怕苏锦阳回来寻你,我已是暗中派人护着你了。”
黄衫女子对我一笑,“多谢。”
我道:“此事……”
她道:“大小姐的意思我明白,我是生意人,自是晓得诚信二字。”
我满意地颔首。
“我也不便多留你了,待此事风头过后,大小姐若是还有需要我木四娘的地方尽管开口,木四娘定义不容辞。”
木四娘是我上个月识得的,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晓得此事的人不多,任凭谁也想不到一个精通易容术的奇人竟会住在如此偏僻简陋之地。
也正因为如此,我也才会想到请木四娘在苏锦阳成亲时闹一闹。
经过这么一闹,想来苏锦阳和赵媚成亲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也算是解了我一时之气。当初苏锦阳一声不吭地便与赵媚订了亲,我惊愕地去寻他问清理由,未料苏锦阳却对我闭门不见,直到前些日子苏锦阳方是对我说:“晚晚,我们苏家不能有一个不会武的媳妇。”
飞花山庄的大小姐不懂武,这在江湖里的确是个笑话。
我原以为锦阳不会嫌弃我的,可到头来他还是做了负心人。我并不觉得我有错,我不会武,但是我用心学了,也孜孜不倦地学了十多年,即便一点成效也没有,可我也的的确确是尽力了。
之前木四娘同苏锦所说的,正是此刻我想说的。
君既无情我便休。
苏锦阳,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
我顾晚晚是飞花山庄的大小姐,何愁无如意郎君,再不济便也是招婿上门,总会有人比苏锦阳好的。
同木四娘告辞后,我便出了来。
忽有一阵凉风袭来,明明是阳春三月,可这个巷子里却阴冷得有些反常。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只着薄薄春衫的手臂,加快了步子离开这小巷。
刚走了数步,只听“吱呀”一声,有一老旧斑驳的木门缓缓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开坑神马的最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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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姑娘……”
我左看右看也不见有人,可方才那一声却是听得真真切切的。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浑身寒毛竖起,这巷子委实诡异得很。
“姑娘,我在你后面!后面!”
我一怔,扭头一瞧,身后果真不知何时站了一老妇人,瘦骨嶙峋的,十分矮小,只到我的胸膛处。她咧着一口所剩无几的牙,精神奕奕地道:“姑娘,经我观你面相,印堂时青时红,近来定是为情所困。不如进我的铺子坐坐,老婆子给姑娘算算命。”
我扯唇一笑,“多谢老婆婆好意,不必了。”此等江湖骗术随处可见,我顾晚晚像是这么容易被骗的人么?再说了,江湖里认得我顾晚晚的人可多着,随便抓个人来问问都能晓得我最近为情所困。
我欲要转身离去,未料老妇人却猛地推了我一下,明明是个看起来风一吹也能飘走的老婆婆,可是那力度却是大得惊人,分明是藏了内力的。
我被这么一推,脚步一踉跄,待站稳时,人已是进了方才木门大开的屋子里。
“哎呀,老婆子我跟你有缘,一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既然姑娘不想算命,那就进来吃个烧饼吧。当年想买我做的烧饼的人可是从街头排到街尾哩。”
老妇人甚是熟络地拉我坐下,手一招,一直怯怯地躲在门后的小丫头走了过来,“去灶房里把今早做的烧饼端出来。”
看来刚刚的木门是这个小丫头开的,我瞅多了几眼,顿觉有些古怪。这老妇人非要让我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咯噔地跳了下,莫非是飞花山庄的仇家?
我不动声色地轻抚了下耳垂,佯作一派轻松地道:“老婆婆,你是算命的还是卖烧饼的呀?”话音落时,手心里已是多了枚银针。
恰好这时小丫头端了烧饼出来,老妇人对我挤挤眼,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玄飒后人。”
我的面皮一抖。
老妇人笑哈哈地说道:“此烧饼当年我就是命名为玄飒烧饼。”
我道:“……名字不错。”
老妇人又神秘兮兮地靠近我,道:“其实我的真正身份是人牙子,人称李婆。”说罢,老妇人拍拍手,有五个男子鱼贯而出,“我看姑娘衣着光鲜亮丽的,定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姑娘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有喜欢的就带走一个呗。我这儿的人个个身
世清白,相貌也绝对是极好的,粗活细活都能干,若姑娘奔放些,他们还能暖床,春宫七十二式包你满意。”
老妇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发髻上的金镶玉簪,“价钱好说,老婆子爱玉,又跟姑娘有缘,玉簪给我,这儿的人姑娘随便挑一个。”
我瞧着老妇人一副馋样,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看来这老妇人是盯上我的玉簪了,所以才会硬要我进来。这金镶玉簪的确算得上是贵重的东西,其玉水头很足,色泽晶莹,价值不菲,是苏锦阳送我的及笄礼。
戴了好几年,如今都成了习惯。
我摘下玉簪,慷慨地道:“李婆婆若是喜欢,送你便是,这……也不过是微不足道之物。”
老妇人如获至宝,兴高采烈地收下。
“至于人……”扫过并排而站的五个男子,我目光倏然一凝。方才老妇人夸赞他们时,我并未在意,也未细看他们的容貌,可如今细细一看,竟是真的面相极佳,同他们相比,先前的方青郞简直是不值一提。尤其是最后一个,虽是仅着鸦青色的粗布衣衫,但依旧不能掩其风采,其余四人已是能算中上之姿,可他就这么静静一站,便宛若鹤立鸡群。
此人之貌果真是顶顶的好。
若是阿娘见着了,心中定会不胜欣喜。我转眼一想,左右方青郞已是溜掉了,阿爹见方青郞不成,定又会费劲心思寻第二个方青郞回来。与其再去相那些荒唐的亲,倒不如自己买个人回去。
反正阿爹也就是想要个娃娃来继承飞花拳法。
老妇人眼色极好,我不过望多了几眼最末尾的男子,她就道:“哎呀,姑娘,你真有眼光,我这小五子绝对值这根玉簪。你瞧瞧,样貌俊身板好,还懂得一些拳脚功夫,姑娘厌倦了还能当个护卫。我李婆的口碑是出了名的好,手里头的人也是绝对清白的,小五子原是山陵东县人,几年前山陵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死了大半的人,小五子的亲人也全部丧生了,后来几经辗转到了我手里,我瞧着他皮相好便也教了他好些功夫,若不是老婆子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也舍不得将他卖给姑娘。”
我听得颇是心动,这个唤作小五子的男子简直就是为爹娘的怪要求度身打造的,我已是下定决心与苏锦阳再无瓜葛,如今用他的金镶玉簪换个男子回去倒也值得。
我道:“那就他吧。”
老妇人眉开眼笑的,对男子勾勾手指,“小五子,还不前来见过小姐?”
小五子在我跟前停下,他迅速望了我一眼。
“小姐。”
姿态不卑不亢,也无紧张之色,飞花山庄的上门女婿便是要这般的。我满意地颔首。
之后老妇人将小五子的卖身契交予我,临走前老妇人拉着我的手,又是神秘兮兮地道:“姑娘,你这回可真的是捡了个大便宜,我这小五子背地里还有个身份……”
我挑眉,“哦?”
老妇人道:“他是玄飒后人,姑娘可要保密,这一点老婆子从来都不和人说的。”
我笑了笑也未在意,这老妇人舌灿莲花的,总把玄飒挂在口边。不过方才老妇人推我的那一下,倒是真真切切的深藏内力,没想到这条小巷子里藏了个精通易容术的木四娘之外,还有个功力深厚的老妇人。
。
出了小巷子后,我便雇了辆马车,让车夫去到城东的银柳巷。估摸着小香现在也该取了我的袖箭,刚好去接了小香再一道回飞花山庄。且我有些事要好好地同小五子交待,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说事也不方便。
马车里只得我与小五子两人,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也不吭声。
我清清嗓子,道:“小五子。”
他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么一本正经地看着,面皮顿时有些僵硬,毕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惊骇世俗。我轻咳一声,道:“我给你取个名字,”恰好此时马车经过一间糕点铺子,我不经意地瞧了眼,安氏铺子,“就叫顾安吧。”
“多谢小姐赐名。”
我心里头有些别扭,“别唤我小姐。对了,忘了跟你说,我姓顾,双名晚晚,你唤我晚晚便好。”我微微扬起下巴,道:“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我让你站着你便不能坐着,我让你走东你便不能走西,晓得不?”
“顾安明白。”
“明白就好,”我拍拍我的身侧,道:“来,坐过来。”
顾安坐下后,我又道:“搂着我的腰。”
他一愣。
我板脸道:“嗯?方才是谁说明白的?”
他这才伸手搂上我的腰肢,我身上春衫极薄,宽大的手掌像是烙铁一样火
热。我顿时有些不自在,但为了等会见到爹娘时不露出破绽来,此刻也只好勉强下自己
我仰起头凑在顾安耳边,轻声说道:“我是飞花山庄的大小姐,如今我急需一个夫婿,你便暂且充当下我的夫婿,等见到我爹娘了,你什么话也别说,附和我便可以了。”我心底还有句话并没说出来,瞧你一副呆子模样,要是一开口肯定就露馅了。
我买了个夫婿一事,是千千万万不能让爹娘晓得。
“继续搂着我吧,培养培养感情,等会见到我爹娘,你记得要牵着我的手。”
“是。”
“来,唤我一声晚晚听听。”
“晚晚。”
“声音温柔些,顺畅些。”
“……晚晚。”
我不由得有些感慨,前些日子我在伤心之余同小香说,经过苏锦阳这一遭,以后绝不找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的男子。小香问我要找什么样的夫婿,我当时似乎随口便说道:“要老实听话沉默寡言的。”
如今想起来,顾安也的确是符合了我当时所说的。只是太过老实听话沉默寡言的,有些无趣呀,就像根木头一样。
我又道:“叫声娘子来听听。”
腰间的手掌愈发地烫热了,我眼角的余光一瞥,竟是发现顾安的耳根子不知何时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一样,白玉一般的脸也变得红通通的。
他结结巴巴地喊道:“娘、娘……”
我扭头瞧着他道:“我可当不了你的娘。”
顾安的脸更红了。
话音刚落,马车忽地颠簸了下,嘴唇滑过顾安的侧脸,在离他的唇还有半个指甲的距离处停了下来。顾安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整个人的身子僵硬得很,一副想要松开我却又不敢付之行动的模样。
我本是心底有些局促的,但见他此般模样,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一时间,心情竟是十分舒畅开怀。瞧着他涨红的脸,我就愈发地想要欺负他。
“呆子,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过是亲了口就脸红成这样,正经事还没干呢。”我低笑一声,“话说回来,瞧你一副生涩的模样,该不会还未开荤吧。”
顾安还未答我,车夫的声音已是响起,“顾小姐,银柳巷到了。”
我打起帘子,小香刚好走巷子里走出来。我对她招招手,“小香,上来。”
小香捧着个木盒子上了马车。
我打开木盒子取出只得巴掌大的袖箭,细细地瞅了瞅摸了摸,最后心满意足地揣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