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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恒便道:“宫中有一宫女名乐峨,乃是,乃是奉圣夫人之异母姐妹,原与臣议过亲的,现下在漪兰宫当差。臣想请大公主替臣求陛下,将她赐给臣。”
“啊?”周嫣听了这话,脸上红潮顿时退作苍白。
“是臣僭越了。公主便合当什么都没听见。” 卢恒见她许久不语,以为她不愿帮他,便道。
“啊,不是,”周嫣这才回了回神:“乐峨是吧,我想起来了,我见过的,长的真好看……你这意思,你是想娶她么?”
“正是。”卢恒回答的从容又清晰。
许久,苏凤竹看周嫣挤出了丝儿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帮你。”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弟妹你先自己去逛吧。”别了卢恒,周嫣没精打采地道。
“好。只是大姐不要走远了,大姐路径不熟,别迷了路,误了开宴。”苏凤竹道。
周嫣点点头,一个人慢慢走开了。
苏凤竹和兔儿对视一眼,吐吐舌头。
她自顾和兔儿周围转了转,然好一会儿过去了,再不见周嫣身影。
“别真迷路了吧。”苏凤竹道:“兔儿,你去找找她。”
“那我先送姐姐你回殿里去。”兔儿道。
“这点子路哪里就能出事儿了,还非要你护送我。”苏凤竹笑道。
“那这点子路,那傻大姐就能出事儿么?还非要我去找她。”兔儿小嘴儿叭叭的。
苏凤竹无法,只能叫他送回了殿里,然后他去找周嫣了。
过了一会儿,周嫣一个人回来了,兔儿倒迟迟没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又欠了许多,会补上的。
☆、晋江独发
定亲之礼开始了; 也没见着兔儿回来。
苏凤竹四下张望,便见着乐太后也在四下张望:“律儿去哪里了?还不快把人找回来; 马上到吉时了!”
几乎是卡着吉时; 郑律一溜儿小跑进来了。他走过苏凤竹身边之时; 苏凤竹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脂粉香气。
苏凤竹皱皱眉; 看向郑律的目光愈发锐利。
与此同时; 陈贵妃在问宫人:“公主回去后就躺下了?不肯宣召太医?这孩子,这是什么毛病。罢了; 等本宫回去后亲自照料她吧。”
苏凤竹收回目光,看向蔫蔫的周嫣。“大姐; 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啊?”她问道:“要不; 和陈贵妃那事儿; 就改天再说吧。”
“不,我没事。”周嫣抽抽鼻子; 努力振奋精神:“我行的!”
嗯; 这劲头; 不愧是周家人。苏凤竹笑笑,道:“教过你的话; 都还记得吗?便是一会儿赠礼之时。。。。。。”
定亲之礼并不繁琐:男家提亲人诵求亲之赋,女家父亲应答;双方父母交换庚帖;男方送定亲礼; 女方回礼;定亲男女拜谢双方亲友。最后这一步拜谢之时; 亲友们当以金玉饰物馈赠准新人。
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锦衣华服的郑律与王鱼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只是双方准新人看着都太过平静了些,丝毫没有喜悦之色。尤其是郑律; 苏凤竹总看着他眉宇间有藏不住的紧张不安。
一时到了拜谢亲友之时。先拜谢的自然是帝、后、贵妃、丞相等。景泰帝赠郑律的是一口上古宝剑,赠王鱼的是一套金闪闪的首饰——后者比前者可不值钱许多。余皇后赠送的是一对羊脂玉佩,陈贵妃赠送的是一对玉香囊。范信芳送的是两把他亲自画的扇子——景泰帝还嘲笑范信芳:“真是小气!就差这点钱怎地?”被范信芳送了两个大白眼:“庸俗!”
然后就到了周嫣面前。
周嫣拿出来的是两串莲子般大小的明珠。然而拿着珠串的手却在剧烈地抖啊抖抖啊抖,半天才放到新人手里。王鱼顺着她手王上一看,只见她那张脸含悲忍戚,眼睛里泪光闪闪,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
“这是怎地了大公主?”陈贵妃便开口问道:“是心疼东西,不舍得给你弟弟弟妹怎地?”
“我怎会。”周嫣说道,然而眼中泪水随之哗哗落下:“我只是,这些时日在宫外,看到无家可归的流民们,没得吃没得喝,老人小孩儿,每天冻死许多。。。。。。呜呜,好不可怜。。。。。。朝廷拨的赈济银子不够呜呜,我想帮他们,可自己也没多少银钱,呜呜。。。。。。”
“咳咳。”景泰帝尴尬地咳两声:“今儿是你兄弟的大好日子,你说这些作甚!还不快擦擦眼泪,收了声儿!”
“我原也不想的,”周嫣边胡乱抹着眼泪边道:“可今儿看到大伯娘这儿这排场,这么多好东西,实在是忍不住了。。。。。。这要是换成粗粮救济流民们,能活多少条命啊,呜呜。。。。。。”
苏凤竹原本是说叫她假装难过模样,没想到许是卢恒那事儿刺激的,倒让她哭的委实叫一个情真意切,见者心伤。苏凤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强忍住了,边帮着她擦眼泪,边也做落泪模样:“没事没事了,大姐心肠就是好。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又是帮他们筹米筹衣,又是亲身去照看他们,凭一己之力救了不下百八十号人,差点没把自己累倒。这样的公主,纵览史册,何曾有过?”
“哦?大公主在外面,竟是亲身去赈济流民了?”陈贵妃惊讶道:“这般行径,委实可敬。本宫惭愧,这外面流民的事情,竟是丝毫未曾听闻。大公主不妨给咱们讲讲,许咱们能帮上大公主什么忙呢。”
乐太后见周嫣在这大好日子里哭哭啼啼,心中早不高兴了。再讲下去好事儿都要变成丧事了,如何使得!便要开口阻拦,然陈贵妃已转眸盯住了她:“太后娘娘素来吃斋念佛,最是慈悲,您定也会垂怜这些流民的,是不是,太后娘娘?”
乐太后给堵的只能勉强道:“可不是,可怜见的。”
“要说这流民现下的状况,哪里只可怜二字啊!”周嫣擤一擤鼻子,滔滔不绝地说开了。一是遗传的她爹娘的好嗓门、好口才,二是心中情真意切,一时之间说的让人如亲临其境,亲眼目睹其惨状,座中女眷纷纷落泪落泪,男子们也连声叹息。
“这民间苦难,竟至于此。本宫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万不能坐视不管。”陈贵妃便揩着眼泪道:“本宫愿出五万两白银,助大公主赈济流民。”
咦,说好的十万两呢,怎么变了卦了?周嫣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扮出大喜模样,郑重拜谢陈贵妃。
“贵妃娘娘高义!”立刻又有一位侯夫人出声道:“妾也是穷苦人出身,愿追随娘娘,出一万两白银。”
“贵妃娘娘这般的爱惜百姓,是咱们大魏之福啊!妾也愿出一万两。”又一位将军夫人道。
“妾出五千两。”“妾三千两。”。。。。。。 又接二连三有人道。
苏凤竹看着,出声的全是新贵武将的夫人,顿时明了:看来都是陈贵妃的人。化整为零,想来不是陈贵妃少那五万两银子。
如此凑起,不一时十万两银子便得了。
余皇后全程寂然无声,好似这事儿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那一派的人跟着一声不吭,眼角眉梢却露出看傻子花钱买脸的不屑劲儿。
景泰帝看的清楚,心中气怒,沉吟了一下,用力拍起了掌:“好好好,诸位夫人如此慷慨,倒叫朕等男儿羞愧。现下朝堂的状况你们也都知道的,朕便不在你们面前充大了。这样罢,吴义,记下,命在流民聚集之地立碑以记诸位夫人的善德。碑文就请丞相执笔吧。另,赐诸位夫人宫中乘轿之权。”
这话一出,其他人不由得心中掂量了下:身为女子,能被朝廷勒石以记,本就是难得的殊荣。而这宫中乘轿,看起来事儿小,但历朝历代,只有位极人臣者的亲眷才能享受。且也的确有用啊,这偌大的皇宫,从宫门走到最近的宫殿,也足有数里路。顶着上十来斤的大衣裳、首饰,走上这数里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受的了。若再遇上严寒酷暑,那就更难捱了。。。。。。
“妾也愿为朝廷为陛下解忧!”于是陈贵妃派系之外的夫人们,也开始慷慨解囊。除了卢氏之外,诸高门几乎都参与进来了。得银竟比十万两多了一半还不止。
周嫣已然把卢恒的事儿抛之脑后,兴奋的两眼发光。“多亏了你!”她感激地在苏凤竹耳边道。
“嘘,不要被人听到,我怕皇后会撕了我呢。”苏凤竹跟她歪歪头。
周嫣一看,果然,皇后那脸色铁青铁青的。“唉,以前看她多温柔善良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周嫣叹道:“果然俗话说的对的,日久见人心哪。”
又笑道:“倒是看出你是真真的好,怪不得我弟喜欢你,我也愈发喜欢你了。”
“大姐可别哄我,我这人可心实,别人给我点好话就高兴的不行。”苏凤竹捂脸道。
“不哄你的不哄你的。”周嫣认真地道:“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阿玄欺负我,你告诉我。别的不管什么人欺负你,你都告诉我。我知道我笨,可是我会像护着阿紫粉粉她们一般,护着你的。”
真真是周玄的亲姐,说话也这么相似。“谢谢大姐。”苏凤竹抿嘴笑道。
“如今可算欢喜了?”景泰帝见周嫣开怀,自己也高兴。等下宴席开了,酒也喝的比平日更畅快。
兔儿直到开席才回来。
“发生何事了?”苏凤竹小声问他。兔儿使个眼色,苏凤竹便假托更衣,与他走开。
“我刚去找傻大姐,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便想着爬到树上,从高处往下望一望。”兔儿道。
“可是给侍卫抓着了?”苏凤竹揣度道。
“那倒没有,那些小虾米,也想抓着我?”兔儿不屑道:“只是看到了一场好戏。”
“赶紧说吧,想来要紧。”苏凤竹催促他。
原来兔儿上那棵树,恰是在花园假山之侧。到树顶上往下一看,便能看见假山顶部一个洞口,从洞口能看见洞里面的情形——从平地里是看不出假山里有洞的。
就见有个人很焦虑地在里面捂团团打转。不停朝外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兔儿眼睛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是顾圆儿!
片刻之后,又匆匆而来二人。一个是个穿着宦官服的太监,而另一个,分明是今日的主角郑律。
顾圆儿一见郑律便一头扎进他怀里。“我凝神听着,竟是这俩人有私情,约定了今日私奔的意思!”兔儿道。
“他俩?私奔?”苏凤竹大吃一惊:等等,那刚一直在眼前这郑律是个什么鬼?!
“别慌,这仅仅是个开头。”兔儿眉飞色舞地继续叙说:
就见着那个太监拿出了些衣物给俩人,顾圆儿便转过身去,像是要更换衣裳的样子。不曾想,那太监紧走两步到她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顾圆儿转瞬间瘫倒在地。
“死了?”苏凤竹不可置信地道。
“不,”兔儿摇摇头:“应该是用了蒙汗药,让她昏迷过去了。这还不叫什么,接下来才精彩呢。”
郑律便匆匆忙忙往宴席去了,而那太监便拿披风裹了顾圆儿抱出去。兔儿便跟上了那太监。此时临近吉时,人都聚集在宴会之上,四下无人,太监飞快地把顾圆儿背到最近的一个下人住的厢房内,早有宫女在接应。她们给昏迷不醒的顾圆儿换了身睡衣打扮,拿轻纱蒙了面,然后也不避人,把人大大方方地抬到一处。
“你绝对猜不到是送到了哪里。”兔儿故意卖弄机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