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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快死了人也糊涂了?傅见省难得耐心与她解释:“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当年因为与我联姻; 害的你们有情人不能相守,阴阳两隔。你这么多年也一直不得开怀。你活着的时候这事儿没法子,死了,我总要弥补你一二。。。。。”
“你在说什么啊!”然裴妃听了这话竟是愈发激动,激的人都多出了几分活气儿:“什么有情人,我从未对姜天玉有情!是他一厢情愿,在我出嫁前掳走我,使我闺誉蒙羞,我恨他还来不及,我恨他还来不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傅见省看她这话实在不似作伪,心中不由得大震:“可,可当时你家中的一个姐妹告诉我,说你是与他私奔,你族人追拿你们致使他殒命,你伤心欲绝。。。。。”
“我唯有伤心欲绝,我受他侮辱,我将嫁的良人,他会不会因此厌弃了我。” 裴妃伸手,颤抖着抚触傅见省的脸:“后来,他果然,他果然不喜欢我,新婚夜里,他看我的眼神,是冷的。。。。。。。”
“不,我,我只以为你不愿嫁我,我以为你心里有他。我从没在意什么清白、闺誉的,我不在意!”傅见省开始慌张。
“我心里有,只有那时金阳城下,那个万人莫敌的男儿。”裴妃的声音复又衰弱下去,眼睛中却闪现极欢喜的光:“那时候,你也是穿着这么一身铠甲,光芒万丈。。。。。。我就和爹说,说非君不嫁。。。。。。爹说我没个闺秀的样儿。。。。。。”
“你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从没!”傅见省怒吼。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你不愿和我说话。。。。。。你只说你最恨别人染指你的东西。。。。。”裴妃此时眼中才落下一滴泪。
“不。。。。。。”傅见省用力摇头。
他想告诉她,她不是东西,她是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山上雪云中月。
当年的金阳城,她在城墙上看他之时,他也看到了她的,那时候他想,大家闺秀当如是,自己这种暴发户在人家面前只有自惭形秽的份儿。
后来两家议亲,当相亲宴上见到是她,他只觉着眼前天地,前所未有的大放光彩。
蓼萧,裴蓼萧,她的名字。他将那首诗经一遍遍在心中吟诵: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蓼彼萧斯,零露瀼瀼。既见君子,为宠为光。。。。。
他曾发过誓,要宠她一辈子的,要让她成为最耀眼、最让人羡慕的女子的。
可是再后来听说她与人私奔,他的天地又重新坠入灰暗、一片冰冷,用了许多年,也再未曾暖回来。直到今日。。。。。。
他素来沉默寡言,也不喜多言。然此时,他无比迫切的,想把这些话,想把许多许多的话讲于她听。可喉中哽咽,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傅见省只猛地抱起裴妃,无助徘徊嘶吼:“来人,来人!快去找太医,快去!”
“来不及了。。。。。。”裴妃的手慢慢从他胸膛滑落:“抱歉,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
“蓼萧,你,你振作些。”傅见省语无伦次:“我答应你,我住手了我不起兵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裴妃口齿不清呢喃着,而手,无力地垂落。
傅见省一个踉跄跪倒于地:“蓼萧?蓼萧——”
天亮了。
周玄这夜叫景泰帝留在钦安殿,说是陪他喝酒。苏凤竹不放心,带着弟妹们一早去钦安殿请安。便见俩人都是一脸严肃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再看周玄身上衣冠还是昨日的并未替换,脸色略憔悴,眼中隐现血丝,苏凤竹便知道,俩人想必昨夜一夜没合眼。
刚见了礼,吴用便疾步走了进来禀报:“卫王府来报,卫王妃昨夜服毒自尽了。”
“什么?”苏凤竹等闻言大吃一惊。
“知道了。传旨下去,叫礼部和内廷好生操办后事。”景泰帝叹口气,摆摆手。
“我去卫王府帮忙打理下。”周玄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苏凤竹跟上他。
路上周玄才告诉苏凤竹缘由:“昨夜傅大哥原是像要造反,似乎是被裴大嫂子以死劝阻住了。。。。。”
“素日里只见裴大嫂子温温柔柔的,再没想到能做出这般刚烈的事。”苏凤竹又惊又悲。
到了卫王府,只见下人们乱成一团。见了周玄夫妇,如同见了救兵也似:“求楚王殿下劝劝我们殿下吧,这一直守着王妃一句话不说,不许咱们近身,更不许下敛落棺。。。。。。”
“快带我去看看。”周玄与苏凤竹忙急急往王府中去。
走进书房所在的院落,便见傅见省一动不动地抱着裴妃瘫倒在地。斑斑血迹沾满衣衫,此时已经干涸。裴妃的头脸被傅见省护在怀中,只隐隐看见一点灰白的下巴——而傅见省的脸色也不比这强多少。而他的目光,更是让人不忍直视。那种悲伤、心如死灰不是能装出来的。怎么会这样?以他的心志不至于啊。苏凤竹惊讶不解。
周玄叹口气,走过去道:“傅大哥,你节哀。。。。。。”不等他说完,傅见省突然抓起身边的剑,冲着周玄就刺过来了!
周玄狼狈后退。而傅见省放下剑,又恢复之前一动不动的样子。
“这。。。。。。”周玄再不敢上前,只小心翼翼劝傅见省:“傅大哥,是我,阿玄。你,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么?你说句话啊。。。。。。”
说了半天,傅见省没有一点反应。
“我来试试。”苏凤竹与周玄商量。“卫王殿下,可否容我为嫂嫂整理仪容?”她柔声道:“嫂嫂绝不会愿意自己这个样子让你,和逢春看到的。”
然傅见省还是置若罔闻。
苏凤竹尝试着走近,也如周玄一样,被一剑逼了回来。
“要不把世子抱来?”管家出主意道。
给周玄一个白眼瞪了回去:“让他看见他娘这样子叫人务必把他照顾好了,别出来!”
“还是来硬的吧,”苏凤竹道:“招呼几个拳脚厉害的侍卫,把他制住。”
“傅大哥武功高强,等闲三五个人近不了身,他现下又这样。”周玄摇头。
正彷徨无计之时,急急脚步声传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怎就,怎就这样了?”周嫣梁雨来了。
周嫣一马当先,不管不顾地就往傅见省跟前冲,周玄和苏凤竹忙拦住:“大姐,去不得。傅大哥现下伤心过度,谁过去他都动剑。。。。。。”
“动剑,他犯贱吧!”然周嫣凌然不惧,推开他二人继续往那儿冲。
傅见省果然又是一剑指过来,周嫣勃然大怒:“傅见省,你犯浑还没犯够?!人活着你不好好珍惜,现下死了,你这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爆竹一般的尖锐声音还真刺的傅见省回了魂。他这才转了一转眸,迟钝地放下了剑:“大姐。。。。。。”
“你个不是玩意儿的东西!”周嫣三步作两步到她跟前,捧了裴氏的脸看看:“昨儿个我还来见着了,昨儿个还好好的人,如何这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啊,你告诉我,我好好的弟妹,如何就成这样了?”说着潸然泪下,又动手用力捶打傅见省。
“是我,是我。。。。。。”傅见省声音嘶哑:“都是我害的她,我害了她一生。。。。。。大姐,一切都是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周嫣掰他的手:“放手,让咱们给她拾掇拾掇。”
“不!”然傅见省慌张抱紧了裴妃:“我不能让她走!我不能让她走。。。。。。那样,我便一无所有了,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呃,作者君今儿不知怎的了,特别抒情。。。。。
☆、晋江独发
裴妃的死让傅见省卧床不起大病一场; 之后更是一蹶不振,上表向景泰帝承认自己的所有罪行。并道原该一死; 只时下北疆蛮人犯边猖獗; 愿贬为庶人; 流放北疆抗击蛮人; 以身报国。
“哎呀呀呀; 这见省咋也这样了?为个婆娘,啥都不要啥都不想; 废成一滩烂泥!真真是见鬼了,以前再没看出他也是个情种!”景泰帝震惊莫名。
“这不正合你意么。”范信芳撇嘴道。
“唔; 他存心跟俄较劲时候; 俄是想把他打趴下、打废掉; 打的他满地叫爹。”景泰帝捋着胡须,惆怅地道:“可是不等俄动手他自己个儿废掉了; 却是让人有些不痛快不得劲儿。唉; 看看他现下这模样倒也可怜见的; 俄都不忍心再治他的罪了,俄就是心太软。。。。。。”
“软个什么软; 还不都怪你!把好好的国之栋梁折腾成了这样!”然范信芳却怒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开始收他当义子不过是弄个不要钱的小厮使唤,等人长大了; 开始独当一面崭露头角; 你就嫉妒他年轻有为,处处打压他!终至让他与你离心背德,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什么俄嫉妒他俄打压他; 还不是他自己心里有鬼。如今这事儿也是,是他自己要造反,才带累的裴氏殒命么。”景泰帝反驳道,然底气颇有些不足。
“他心里有什么鬼?他错就错在,年少不解世事就跟了你这么个混账,让你给哄骗住了!”范信芳越说越激动:“可怜他还只当是他做的不够好,让你这当爹的不满意,你越是打压他,他越是铆足了劲儿、豁出命去给你办事,要让你说个好字!他岂知他越是拼命你越是忌惮他!到近一两年他怕是才明白过来,当初对你有多少期盼,明白过来后便有多少失望与憎恶!你倒说说,若是换了你,你能不反么?能么?!”
“呃,呃。。。。。。”景泰帝无言以对:“哎呀,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就是想不让俄给他治罪么?你怎么说俄就怎么办,这总行了吧?!”
范信芳翻个白眼,这才收了收气。
依着范信芳的意思,近期发生在傅见省身上的事儿,给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遮掩过去,保住他的名声,暗地里削减下他的实权,这样大家面子里子都好过。岂料景泰帝这边还没什么,傅见省竟是不答应,死活要放弃一切,跑到北疆去吃沙。范信芳最后没法子,挥泪允了。
苏凤竹得知之后,看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周玄便问她:“媳妇儿,你是不是担心,到了北疆之后,你娘再蛊惑傅大哥,闹出什么事儿来?”
“傅见省我是不担心的,他我看着是真的心死了。”苏凤竹道:“只是我娘么,她怕是还真能继续折腾。得有个得力的人看着她。。。。。。”
“行,我吩咐下,找个可靠的人跟着她去。”周玄道。
“不用了,我已经想好了。”苏凤竹深吸一口气道:“便让兔儿去吧。”
“什么?”周玄震惊失声:“你如何舍得?”
“我随母后一起去北疆?”兔儿被唤了来。听闻这事儿后,也是震惊极了:“原也是应该的,北疆那种地方,母后身边得有个人。只是,只是我舍不得姐姐呀!”
“我又如何舍得你。”苏凤竹叹息一声,拉了兔儿到身边坐下:“只是你必须去,姐姐不能自私的永远把你圈囿在含冰宫这一方小天地。”
“姐姐这话是如何说起?”兔儿不解。
“叫你去北疆,看着母后还是小宗,要紧的是,你要上战场,你要跟傅见省学着打仗用兵并建功立业。”苏凤竹深深看着他:“兔儿,你胸中有大丘壑,你必须去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北疆,比京城更适合你。”
“我早说了,我要建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