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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后,抹了把嘴,尉迟锦明才用余光看向柳晗淑:“母后不是病了么……怎的还下地熬汤?她……她还好吗?现在世道乱了,她没事吧?”
柳晗淑听得频频摇头。
世道没怎么乱,太后的“病”早就好了,她不能说。
只能说:“太后已经没什么事了,您放心,太后一切安好。”
“……”尉迟锦明沉了沉气,总算正视了她一次。
“你呢?不是已经被我休了么?还在这做什么?”
“……妾身,这就要回娘家了,往后殿下要好好照顾自己,”
声音一顿,柳晗淑还想说点什么,可她知道,牢狱往后就是他的一辈子,于是,她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谈。
“好好照顾自己。”朝着尉迟锦明拜了拜,她转身,匆匆离去。
轻嗤了一声,尉迟锦明看了她一会儿,转过了身子抱着怀里的东西望向监牢的天窗。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对柳晗淑动过心。
所以刚才她走的那一刻,他的不舍,一定是错觉。
几日之后,琳琅已经大致知道了宫中的地形,也被派了几个老实的宫女伺候在宫内,过得还算自由。
习惯了尉迟少齐每日把奏折往芳华殿抱,她也没说什么。儿女不怕生,女儿又对邵齐格外亲近,她倒是能省下很多时间,自己也做一回女红,给邵将军绣一件披风,想等着来年他回来,亲手替他披上。
这日,刚好是满春陪她去宫外挑了上好的绣线回来,早朝散去,迎面,正遇上苏璨。
琳琅怀里抱着东西,满春怀里也抱着东西,没注意到苏璨时,她还在扭头对满春道:“相识十一年了,也没正经送过他什么东西,想来想去,披风对他最实用了。”
再一转头,就瞧见了苏璨。
苏璨看见她时,还惊愣的迟疑了一下,继而细细注视,发现真的是她,才恍然的移开了视线。
反而有些不敢看再看。
琳琅也只是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就落去了别处,但能敏锐的感受到周围的气压,还是礼貌的抿着唇浅浅一笑,垂眸冲着苏璨的方向颔首行礼道:“苏大人。”而后才转头,打算径自离去。
“……琳琅!”苏璨突地鼓起勇气叫住她。
琳琅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终归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反倒教他慌乱的撇过了头去。
“先前的事情,你不怨我吗?不恨我吗?不……不责骂我几句吗?”
只要是有些良知的人,恩将仇报之后又遭到了以德报怨,有他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琳琅轻轻吸了口气,平静的道:“都过去了。”
苏璨难以置信的转回头,看着琳琅。
看见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怅然,唇角却微挑。
“我只庆幸你接触我的原因不是喜欢,这样我对你便没有愧疚了。至于你,究竟欠了舅舅的,欠了我的,还是欠了邵将军的,抑或欠了李若溪……往后的痛苦,全是由你一个人受着,都与我无关了不是?”
“自然,你会不会痛苦,也是你的事,我也不会去追究了。”
苏璨面上显露出窘迫,笑了笑,再无当年琳琅所认为的风骨。
“看来我想补偿你,都没有机会了。”
琳琅从容的答:“我什么也不缺,一切都很好,不需要补偿。谢谢苏大人好意。”
就此别过。相识多年,就当岁月蹉跎。
春暖了夏,夏凉了秋,两个小家伙慢慢长大,哥哥逐渐追上了妹妹,甚至长得还要更加壮实了几分。
待到第二年元月,北暨传来消息。
——兵力整顿完毕,萧国暂未来犯,邵将军准备归京。
他走的时候,是二月。
去年新年颇早,又忙碌,一月时就匆匆的过去了,而今年,大年在二月末。
但按照约定,琳琅该整整陪他一年的啊……尉迟少齐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慌了。
“这、这么快就回来了?”下了早朝之后,他在原地纠结,又看向身边穿着近卫装的平阳,“你说我能不能封住城门几日?”
平阳为难:“这不大好吧……”
尉迟少齐低叹。
于是,琳琅见怪不怪的看着他将奏折带进来时,本已在给披风收尾了,却听他忽地问道:“琳琅,你变厉害了吗?”
“啊?”琳琅没听明白。
尉迟少齐来到她身边,坐下,认真的看着她道:“我记得,你说过,带你变得厉害了,就去带着我到更远的地方游山玩水,去看千齐国的大好河山。”
分明已及弱冠,还是一国之君,琳琅眼里的他却总还像个孩子似的,像那时候的傻子,眼神清澈又无辜。
“好吧,”她败下阵来,“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现在天是不是太冷了?而且你的身份,怕是不好脱开身吧……”
“不冷,不冷,我听闻丘机城有一处行宫,那里风景极好,还有地龙和温泉,比这边要暖和,还是赏梅的好地方,不如我们就去那边避一阵子寒,好吗?”
尉迟少齐急急的说。
总觉得有什么猫腻似的,可琳琅还没听到邵煜白回来的消息。想了想,便同意了:“只要别误了国事,我陪你去。”
顿了顿,琳琅又蹙眉:“不对,该是我带你去。我是这么答应你的。”
“好,好!”尉迟少齐开心的答应,这便派手下的人去打点起事物。
总归这一年风调雨顺,一切安排都井然有序,冬日临新年仅一个多月的时候,最大的事情是布置年宴,这事却用不到他来操心。
于是,三日之后,琳琅按照之前所说的,骑上马,手拿地图,带路要往临城丘机赶去。
两个小家伙则和满春文玉一起呆在了温暖舒适的马车里。
“琳琅,琳琅,你说过,骑马带我的。”尉迟少齐站在马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没办法,琳琅面无表情的问他:“我是谁?”
尉迟少齐立正站好:“小婶婶!”
“那你上来吧。规矩点。”琳琅道。
尉迟少齐无比乖巧的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抓着她的衣襟,咧嘴笑了起来。
也只是共乘了一段路,意思意思,两人便被冻回了马车里。马车不够大,便由琳琅、文玉、满春三个带着小邵晖坐在后头,尉迟少齐坚持把小邵绾带到了前头的马车上。
他带孩子的技巧已经悄然磨练出来,琳琅倒是放心的。小邵绾和他又亲,便允了。
丘机城素有“梅乡”之称,梅花遍地盛开。行宫则坐落在一个很好的位置。四面环绕梅树,在冬日里,也能给人以一种身临花海的感觉。
“喜欢吗?”出了马车,尉迟少齐问。
琳琅见他怀里抱着小邵绾,一岁多的小邵绾还在那发音不准的叫着“哥咯咯咯”,笑道:“喜欢。”
小邵晖到现在还只会爬,也不会说话,小邵绾却已经会晃晃悠悠的走两步,见到尉迟少齐,会叫“哥哥”,看见她也会叫“娘亲。”
却一直学不会叫“爹爹”。
她的爹爹也不在。
瞧见琳琅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思念着谁。
尉迟少齐心下微叹:“走吧,进去吧,我已提前派人来过信,行宫里打扫过的。”
琳琅点头,跟着他进入行宫最外头的院门。
此时。京洛城东门外五里处。
浩浩汤汤的队伍缓缓停下了,却是最前头的将军下了令。
“主子,怎么不走了?”出将疑惑的上前,“天还亮着,咱们今日足可以回城的。”
“我知道。”邵煜白眼眸微沉,“通知下去,集体入林子安营扎寨,不要妨碍到来往的行人。”
“不是……为什么啊?”出将一脸莫名,“这是临时有什么变动吗?这里要有山贼集体出动?”
邵煜白微微侧头,皱眉:“让你去吩咐,你便快去。自此驻扎一月,并无要事,其余人等不及的可先行回城探亲,我不回去。”
“……”出将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抓了抓头,到底去安排了主子的命令。
入相却道:“主子是为了陛下在守信?”
邵煜白一本正经:“是为了我侄子。”
他做小叔叔的,为了好好教育侄子,要做个守信的榜样。
夜晚时出将还是耐不住好奇,去请教了入相。
入相没卖关子,直接将原因讲给了他。
出将听得啼笑皆非:“既然如此,主子不如晚点出发么,何必还要在这山林里头安营扎寨。”
入相想了想。
而后,斟酌着道:“这大概就是,离得近了,心里踏实吧。”
一个月的时间。
琳琅才知道,她以前的傻世子,不仅会弹琴,也会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棋艺比她不知精进多少,画出的远山与冬梅也都栩栩如生,别具意境。
“你以前可把我骗的够惨的,分明什么都不用教,还要我天天哄着。”琳琅忍不住吐槽他。
“嘿嘿嘿嘿,”心虚的某人笑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所以我心怀愧疚,知恩图报,现在帮你哄着绾儿!”
“咯咯咯,”小邵绾从软垫缓缓爬到了他的腿上,伸出小手,“吧唧”一下,竟在他的胸膛上用墨汁印了一个小爪印。
“绾儿!你怎么蹭了墨汁!”琳琅一把抱起女儿,果然瞧见邵齐的腿上也被蹭了许多块黑,那黑直蜿蜒到软垫不远处放着的墨碗。
顿了顿,她又看尉迟少齐,抱歉的道:“绾儿总不如晖儿老实,这些日子你也没被她少折腾,真是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尉迟少齐微笑,“总归要走了,回去之后,我便见不到绾儿了,留个纪念也好。”
说到纪念,他又灵光一闪:“不如你抱着邵晖和绾儿,我给你们娘儿仨画幅丹青好不好?”
若单她一个,琳琅可能会拒绝。
但若是带着两个孩子……
看了看尉迟少齐,她点头:“好。”
其实她也并非迟钝之人。尉迟少齐的心思,她很早就感受到了。
若非被骗,可能她会更早的感受到。
只是她这人,便是这么奇怪。只要心里有了一个人,任旁人再亲近亲切,她也只能将对方当做朋友,自己全然生不出半点暧昧的心思,也不会给对方任何觉得自己有机会的暗示。
亲切、礼貌、就像对待病人一样寻常。她觉得,尉迟少齐应该是懂了的。
大概还要多谢邵二爷,带出了一个好侄子。
梅花林里的娘儿仨,成了画像上值得永世珍藏的存在。纵是再舍不得,规定之日,尉迟少齐还是带着琳琅三口回到了京洛。
却在要进东门的那一截路是,遇见了正在收拾帐篷准备归城的邵煜白。
“你们怎么在这?”
“……”
片刻之后,几人相视而笑,邵煜白道:“我去整队视察,你们等等。一起回去吧。”
看了一眼马车,孩子还在里头。琳琅欲言又止,到底答应了:“好。”
反正,这一次,他不留下,她就会跟着他一起走。往后的时间还很长,暂且便不争朝夕,让他好好去做他的事情。
这时候,尉迟少齐却贼兮兮的靠近了她:“琳琅,记得往后若是小叔叔欺负你了,惹你不开心了,你就来找我。”
琳琅心情已然大好,斜睨他一眼:“你打得过他?”
“打不过。”尉迟少齐果断摇头,“但是我可以恶言相向惹怒他,到时候他就会改成打我了。”
琳琅轻笑:“说得好像我会挨打一样。”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