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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可以的话,她想去见一见太后。或许,她的执念,还能换一个方式了结。
“好吧。”见她是确定了想做的,凯特点头,“我陪着你。”
“凯特……”琳琅看向他,“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跟着我,或许会遇到危险。”
凯特粲然一笑。
“危险就危险吧,我可是伟大可靠又勇敢的波斯王,我不会怕。”
目光里的意味深了几重,琳琅浅笑:“谢谢你。伟大可靠又勇敢的波斯王。”
撩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凯特给了她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便没再说话。
下马车的时候,琳琅就认出了,驾车的人是出将。
不过她被包的太严实,又与过去的外形变化太大,凯特没认出她。
只引着路,将人带进宫后,还将她和凯特送上了特供的软轿。
“我刚才忘记说了,”凯特忽地提醒,“他们知道你会医术,是因为他们说的……贤王推荐你。贤王,好像是以前皇室里,中间的那个。”
尉迟贤信?琳琅微怔,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不大好。
最不好的时候,就是他和邵煜白监看自己自缢的画面。
见琳琅直勾勾的盯了他一会儿,凯特难堪的笑:“抱歉我不是很懂你们中原人的重点,所以……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说这事和尉迟贤信有关,琳琅可能还要多犹豫一下。可现在已经在皇宫里了……琳琅扶额:“没事,其实我也早觉得他可能有问题。”
她能活下来,能在河岸遇见两边的人打斗,绝不会是偶然。
太子想要她死,三皇子已经无权无势被关大牢,当日的与事者就只剩下尉迟贤信。
握了握拳,琳琅暗暗镇定了心神。
只是,软轿越往前移动,她的心跳就越是放肆。隐约的,还是有一种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
此时,邵煜白养病的偏殿里,入相正对着李临渊解释:“二爷并非冲动才落得这样下场,您也不要太忧心此事,该安排的,他都安排好了,您还是继续辅助少主子翻案便可。”
“可是……他这模样……”李临渊欲言又止,又担忧又气闷。
他得知自己的妹妹死后,着实伤心了一阵子,也曾记恨过邵煜白。但他身为“可知情人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就只剩下惋惜,和怨天不公了。
说到底,他还为邵将军能成为自己的妹夫这件事情骄傲过。也为妹妹感到无比高兴过。
入相知道李临渊心里还是不踏实,遂解释道:“若是不受些必须回来才能好好医治的伤,主子便会被一直留在北暨。陛下无法得到教训,余下的邵家军就永远不会被收回来。主子这算是苦肉计了。”
李临渊皱眉:“可我怎么觉得,他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入相一噎,无言以对。
他的主子,早就将各种情况会引发的后果都给他列举了个遍,其中便有他要是真死在了战场上,世子这的事情又该怎么处置的一条。
若非提前计划好的,他那专门研究过许久反制萧国那位敌将套路的主子,又怎么会刚好受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记创伤?
只是这件事除了他,便没人知道了而已。
李临渊则只道苦肉计是邵煜白背后那一箭。那一箭,已经被处理好了。至于双膝上的伤,才是大问题,一个将军若再无法站起……那可就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大事了。
尉迟锦明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千齐国土广袤,四方皆有人镇守,其中北暨为边关要塞。这邵将军一受伤啊,陛下可是急坏了!”
人声传来,同时一只脚也踏进了门槛。却是如今尉迟锦明身边的红人,刁公公。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戴着朴实无华的面具,一并来到殿内。
“见过刁公公。”入相和李临渊一同请安。
刁公公点了点头,观察了床上脸色灰白的人两眼:“波斯王妃,还没到么?”
入相抱拳:“回禀公公,波斯王妃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急不得。”
就算是小国来的,到底也是王,是主。刁公公明白这个理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跟在他身后戴着面具的人,则到李临渊身边道:“属下已去请来宫中的一位女医,和京洛民间最好的稳婆,随时在偏殿待命,以防不测。”
起初还有点不适应让自己的少主子这般鞍前马后跟着自己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无比坦然了。
李临渊点头:“做的好。”
邵齐点头,站到了他身后。
现在大理寺中无人不知,大理寺丞李临渊是个“通晓大义”的,大房的妹妹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不记恨当初提拔了他的邵将军。
而他的身边,则跟着一个容貌虽毁,办事却很利索的小子,学习进步极快。
都传李临渊升官之后,那小子就是下一个大理寺丞。
半晌,外面的人终于来报:“波斯王与王妃到了!”
夫人临盆在即,波斯王陪同也是理所当然。在场者听后皆到了门口,果然见到软轿落下,从中先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偏瘦,肌肤白皙的金发碧眼男人。
“拜见波斯王。”门口的人行礼。
不在意的摆摆手,凯特撩开轿帘,又将琳琅缓缓的请了出来。
众人不敢怠慢,再次行礼。
这也才发现,波斯王妃的肚子又圆又大,当真是即将临盆的模样。若非衣裳质地好,又宽松,看着怕是要更吓人。
“辛苦王妃了。”出将入相齐道,而后引人入殿。
毕竟波斯王在一旁,众人也就没敢去盯着琳琅的脸看。只见女子身穿异域服饰,手上戴着精致的水晶穿珠链,薄纱拢在外身,纵然大着肚子,笼统看来却是带着别样的美感。
即便有凯特在一旁帮扶着,琳琅看见邵煜白双目紧闭着躺在床上时,双腿还是止不住的沉重。
这个时候,明曲郡主去哪了?没在一旁照顾他么?
还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种时候,果然还是要轮到她来出面?
感受到身边的人呼吸沉重,凯特用波斯语轻声安慰了一句,目光柔和,手掌也温暖,轻扶在琳琅的腰间,告诉她:“别怕。”
和他相处几个月,一些小词琳琅是可以听懂的。
她抬起脸看着凯特,摇头。
她没怕。
她只是,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
凯特干脆松开她,站到她背后道:“我亲爱的王妃要替邵将军看病了,请你们在外面等候。这里有我就好。”
刁公公并无兴致留下,最先走了。最担忧的自然是邵齐和出将入相。不过看了波斯王两眼,他们也出去了。
琳琅这才开始搭脉、判断邵煜白的体温,而后掀开被子,看见他赤裸的上身拦胸缠着层层白布,探指轻轻在白布上按了几个位置,再观察着邵煜白的表情变化,得出:“应该有伤在背后,看起来是处理好了的。”
“这些我知道。”凯特点头。
琳琅反而莫名:“都处理好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我来?”
凯特张了张嘴,踌躇的道:“还……有没处理好的呢。在下面。”
“……下面?”琳琅嘴角抽搐。
下面……是个什么情况?被那啥了?
凯特见她呆住不动,才叹了口气,过去把被子完全掀到了一旁。
血腥气与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饶是凯特都皱了眉。琳琅是因带着面纱,才没察觉到。但将目光落在邵煜白的腿上,她的心还是“咯噔”的沉到了底。
层层白布包裹在他的双膝之间,鲜血的痕迹很是明显,还泛着青黑色,有化脓的迹象。
这在这个年代,不是一个很好处理的情况。
扫了一眼桌上太医留下的工具,琳琅对着凯特道:“酒精……不是,拿白酒来,还有清水、热水和盐!”
“噢你要煮了他的腿?”凯特慌乱加不可思议,“这样行吗?”
“……照着我说的做!”琳琅凝重。甚至不想解释。
凯特摸了摸下巴,转身出去吩咐。
这时肚子里忽地剧烈动了一下,痛得琳琅低哼着缩了缩身子。但见邵煜白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才缓缓抱着肚子挪到了放着他盔甲的地方。
果然搜到了她昔日的在府里的金疮药。
凯特又飞快的赶了回来,见到琳琅挪了地方,忙过去问情况。
琳琅手里握着药瓶,摇了摇头:“你知道他腿受伤,他们说怎么处理?”
“他们说,邵将军想要保住双腿。但这对他们来说太难了。除去锯掉,没别的方法。锯掉也很危险。”
凯特一边说着,一边又用身子挡住了她。
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宫女慌慌张张端着琳琅要的东西进来,放在桌上,和地方,又马上出去关上了门。
凯特这才走开一点:“我扶你过去。”
琳琅点头,到了桌前,拿起了一把小刀,划过桌上的烛火。
而后缓缓转着眸子,看向邵煜白,喉咙滚动,轻喘着低声:“以往我欠了你什么,你欠了我什么,今日无需细算,彻底清个干净好了。”
那时你不想站起来,我强迫你。今日你想留下腿,我帮你。
从此,这个也还了个干净。
肚子开始轻微的阵痛,琳琅全当做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在引起。随后被凯特帮助着回到了床前,道:“你拿帕子盖在他的眼睛上,我便不再出声了,有什么事招你耳语。”
顿了顿,又低声:“还有,他要是有醒了的征兆,你稳住他,别让他看到我。”
“要我来吻?”凯特面色瞬间通红。
琳琅无奈的笑:“是控制住,压制住,不是亲吻上去。”
“噢我就说……看来下次我应该深入了解中原文化再过来。不然太吃亏了。”凯特立即照办。
邵煜白不是昏迷,也没服药,只是路途劳累,沉沉睡了过去。但当琳琅割开伤口放脓时,他一下子就疼醒了过来,想要爬起来。
早知道他会醒来,琳琅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凯特没准备,所以他吓死了,见到邵煜白抬手,一把给他压了回去。直到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动,只能用另一只手按着他的额头:“邵,是我,是我,你别动!”
邵煜白果然不动了。
“波斯王?”
“是我,所以你别动,别动哈,乖,医生在给你看病,你吓到她了。”凯特瞄着淡定处理伤口的琳琅,睁眼说瞎话。
“医生……?”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莫名的感叹意味,邵煜白低叹,“你果然还没走。”
“回波斯的路就那一条,你没见到我回去,我肯就没回嘛。”凯特干脆坐在床边,和邵煜白撩起来。而后目光乱转,时刻保持警惕。
邵煜白:“为什么拿东西挡住我的眼睛?”
凯特:“天冷了,怕你的眼睛着凉。”
邵煜白:“……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屋子里,有别人吗?”
凯特:“医生是我带来的,我当然在。屋子里只有医生、我、你,没了。”
邵煜白总觉得哪里不对,还想问点什么,可刀子在他的膝盖范围划过后,忽地又像是被盐水浸了的东西在戳,剧烈的痛感就连他也没忍住,发出吃痛的地哼。
琳琅摆出手势,凯特会意的抓着邵煜白的两只手,压在了他的盆骨上。
这下子,邵煜白脸色就算盖着东西,也不好弄掉了。
“邵,你要乖乖的哈,医生不会害你。”凯特继续道。
邵煜白也只是没准备的被突如其来那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