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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下达太原,刘通等人并不惊讶,此事本在意料之中。大家也曾考虑过拒不领命,扯起大旗分庭抗礼,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北有辽,西有夏,东有宋,更有女真窥伺一旁。另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此时的宋人眼中只有赵宋朝廷,不会支持造反,宋庭对内刻薄狰狞、对外软弱妥协的面目还没有完全暴露。宋朝统治者奉行的是内紧外松之策,一旦西北竖起反旗,宋庭攘外必先安内,宋军和西北军打内战,中原汉人打个不亦乐乎,正中女真和党项人的下怀。
不管是西北军还是宋军,一方要消灭另一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打到后来,国力损耗殆尽,女真、西夏东西夹攻,中原汉人将有亡国之厄,能不能保住南宋半壁江山都成问题,极有可能步辽国的后尘。
刘通与吕将、邓肃、方铁山、戴智、公孙胜等人商讨之后,认为还是接受朝廷的调令为妥,以后再见机行事。为防将来的局势恶化,同时研究了应急预案。一旦形势危急,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刘通仍回西北主持大局,跟宋庭分道扬镳,另起炉灶,登高疾呼,率领西北民众抵抗外敌侵略。
宣和四年冬,刘通回到汴京。朝廷论功行赏,晋升刘通为中书省侍郎,秦国公,其余西北将士各有赏赐。中书侍郎一职,处于朝堂高位,刘通的地位与蔡京、童贯相去不远。
同年十二月,金兵攻下辽国南京,这对宋国来说绝不是好消息。赵宋做梦都想拿回幽云之地,可惜除了大同周边的云州、应州、寰州、朔州四州,其余十二州大部分落入女真之手。正如原先的历史一样,蔡京、童贯等人提议将金兵攻占的幽云之地赎回来。对于这样的提议,谁要是提反对意见,还真找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比较充分的一点理由是我朝财政拮据,赎买幽云是一笔巨大的费用,赎回一、二个州郡就可以了,此外就是要提防女真使诈。徽宗热衷于赎买,根本听不进反对意见。结果钱是花了不少,可赎回来的是一堆废墟。金兵撤走时,将能带的都带走了,能搬的都搬空了。
而女真人的这一招则是恶毒而又高明,赵宋朝廷即使明知这是圈套也会往里钻。
说女真高明,是说她百废待兴,很是缺钱;幽云之地刚刚夺过来,民心未附,女真人少,哪顾得过来?赎还给宋国,既可以得到一大笔收入,将钱用在刀刃上,又可以把维持秩序、安置辽人的难题丢给宋国。另一个高明之处在于,故意示好于宋庭,使之疏于防范。宋军总体上是脆弱的,哪是金兵的对手,这点早被金人看穿,金军几时想要,几时手到擒来。
说女真恶毒,是说她席卷一空,留下空城和饥民给宋国,宋人以天朝上国自居,此时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哪能不管呢?结果又要付出一大笔资金重建废墟,这笔费用甚至远远超过赎金。宋国的财政已经捉襟见肘了,还要为此背上沉重的包袱,宋国的国力非要折腾告罄不可。金人不战而获巨利,又给宋人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女真人的釜底抽薪之计不可谓不毒。
年四月,“金人遣杨璞以誓书及燕京、涿、易、檀、顺、景、蓟州来归——时燕之职官、富民、金帛、子女先为金人尽掠而去。”徽宗等人认为金国如约归还幽云,还是讲信用的,对于刘通提醒防范女真的狼子野心不值一哂,还笑刘通杞人忧天。
徽宗等人对收回幽云沾沾自喜,照例封赏有功将士,蔡京、童贯等人皆有封赏年五月,“以收复燕、云,赐王黼玉带,以王黼为太傅,郑居中为太保,进宰执官二等。童贯落节钺,进封徐、豫国公,蔡攸为少师。”郑居中等人以收复幽云不敢居为己功为由,对赐予王、公的爵位坚辞不受年六月,晋封童贯为广阳郡王。晋封王侯爵位是禀承太祖太宗的遗愿,并没有逾越祖制。
辽西打回来了,幽云赎回来了,一时间朝廷上下充斥着自满情绪。蔡京、童贯等人怂恿徽宗:辽西已在我手,我与金国又有盟约,当趁此时进军西夏,收复西域,徽宗听得很是入耳。刘通等人劝阻无效。徽宗命童贯总督西北军事,于1123年冬发动了对西夏的战争。
起初,西北军气势如虹,进展顺利,实则是西夏有组织、有计划的战略退却。同时,李乾顺联络北方的辽人,南北夹击宋军。童贯大怒,见半死不活的辽人也敢来凑热闹,令刘法率十余万宋军进入辽国西北和辽北,痛击辽兵,不灭辽军不得班师。
十几万宋军孤军深入,远离本土作战,人地生疏,补给困难,在与天祚的辽军苦战之后,又遇上耶律大石的西北联军,几乎全军覆没,刘法战死沙场,种师中带着几千宋军退守天德。
宋军一退,原辽国西南招讨司降而复叛,其他地方的辽人或追随天祚,或追随耶律大石,重新寻找依靠。
辽军趁势收回辽西的地皮,此时的天德、凉城、丰州已然兵力空虚,大都调往西夏前线作战,宋军无法守住城池,一退再退,一直退到长城以南,回到云州的大同困守。
北面的战事不利,影响了南面对西夏的战斗,宋军的前进愈来愈难,西夏军开始反攻,宋军陷入苦战。在宋军与西夏、辽人两面作战、三方大受损伤之后,金兵趁势西进,大捡便宜,终在1125年二月抓获辽皇、灭掉辽国,将耶律大石赶出辽西,金军的马蹄已经踏入大同的地界。女真解决了北方事务,腾出了手,见灭亡宋国的时机已至,随时准备进攻宋国,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借口。
童贯在西北闹得天翻地覆,不但一无所获,反而丧师失地。而以金钱赎买幽云的后遗症,则越来越凸现年,宋国为了安抚河北、河东等地饱经战乱的难民,重新恢复对幽云的统治,不断增收赋税年六月壬子,诏以收复燕、云以来,京东、两河之民困于调度,令京西、淮、浙、江、湖、四川、闽、广并纳“免夫钱”,期以两月纳足,违者从军法年四月,复州县“免行钱”。
屋漏偏遭连夜雨,1123-1125年间,大宋境内的年辰相当不好,天灾频发,水灾、旱灾、地震不断,宋朝百姓在天灾**的重压下,流民四散,盗贼蜂起年,河北、山东盗起,徽宗命内侍梁方平讨之;环庆、邠宁、泾原流徙,令所在赈恤年二月壬申,京东转运副使李孝昌报称,招安群盗张万仙等五万余人年三月甲申,海州知州钱伯言奏报,招降山东寇贾进等十万人。
时入1125年,这几年来,大宋朝廷又是怎么个模样呢?王黼、朱缅的官撤了之后又当回去了,江浙的花石纲停了之后又开办了。徽宗赵佶悠哉游哉,直到西北形势一塌糊涂,这才着慌。宋国的形势危乎怠哉,历史将向何方而去?
三七 箭在弦上
当前的中心工作是恢复秩序,发展生产,调政税率,整顿吏治,密切军民关系,核心内容是吏治的整顿,措施有:停办花石纲、取消苛捐杂税,恢复原来的税制。撤换官吏,提拔新人。
徽宗赵佶不见棺材不掉泪,平定方腊不久,花石纲重新开办,百姓的负担一如往昔。童贯来到西北后,为讨好徽宗,四处搜罗花石纲,加收赋税,西北民众叫苦不迭。最可虑的是河东路,北面云、朔、寰、应四州,收复不久,原辽籍居民对花石纲大为反感,有降而复叛的趋势。
陕西、山西二地,冶金矿业较多,童贯在这里收取铸造税外,还征收农田税,二路民众同样有揭竿而起的势头。史载1125年七月,河东义胜军叛乱,即是民不堪负的结果。西北及时取消苛捐杂税,停止花石纲,民众拍手称快,民心大定。
停办花石纲,当然不是明目张胆,而是耍心眼,使缓兵之计。以西北急需军费备战为由,暂不上贡花石纲,等明年二倍上缴。哈哈,明年,明年之后再也不存在花石纲了,到今年年底,徽宗迫于形势,将不得不废止花石纲,花石纲这块毒瘤从此灰飞烟灭。
在整顿吏治方面,将那些热心搜罗花石纲,紧跟童贯助纣为虐、民怨较大的地方官吏调离重要岗位,撤的撤、降的降,加大查办贪蠹官员的力度。提拔清正廉洁、热心为民的官员到重要部门任职。按朝廷所定的政策,西北三路共计推举十八位精英人士担任较高级别的职务。西北制置署所推荐的多为志同道合的义士豪杰,相应地,所空出来的职位由下一级贤能官吏出任。
经过输血换血,西北吏治呈现新的气象,官员们潜心公务有奔头,冗靡的衙门作风大为转变,办事效率提高很多。
为使军队获得民众的支持,必须把军队建成百姓的军队,岳家军当年能够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西北军当然起码要具备这样的素质,几项措施如下:
一、制定军纪军规,不扰民,不掳掠。将来还要明确军队的宗旨是保卫国家,保卫民众,目前时机尚未成熟;二、借鉴后世的建军经验,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战士们传唱军歌;三、军队要照顾群众利益,扶危解困。军人在战时作战,平时帮助群众,军人的服务是无偿的服务,不能向百姓收取报酬。
刘通的建军思想是打造一支新式的子弟兵,是群众喜欢和热爱,而不是畏之如虎、视之如狼的军队。嘹亮的军歌重新在三秦大地响起,战士们唱着军歌,精神抖擞,百姓们听着军歌,觉得亲切。
西北军第一次大规模的抗震救灾行动是在宣和七年七月年七月,熙河、河东路地震。后世的时候,刘通对1125年的历史,印象较深,记得这年天灾伴着**,夏秋时节好像西北一带曾经发生地震。因此,刘通一到西北,就让田耕雷等天文官员密切注意异常的天象和地理状况,每个地方要有人全天候值勤,同时将防范地震的知识向民众广为宣传,一旦发现动物异常等特别的自然现象,大家要跑到开阔地带,不要呆在家中,不要靠近大树和高大的建筑物,牲畜和贵重物品最好放在不易砸坏的地方。
由于防范于未然,此次地震给西北造成的损害较小,人畜的伤害大大减少,房屋建筑的倒塌却是难以避免。战士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地震一发,立刻奔赴灾区,救死扶伤,赈济灾民,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刘通的远见,各级官署组织的预防措施,西北军的全力以赴,让西北人们深深地感动,西北军民的血肉联系从此得以确立,其后不断稳固发展,形成了深厚的军民鱼水情。
发动群众,深挖墙,广积粮,勤练兵,是对付金兵入侵的几**宝。西北大地厉兵秣马,到处都在加固营垒,勤练队伍,筹集军事物资。刘通经常来到练兵场,与官兵们一同训练。宋国国势渐衰,金国实力强大,宋金之战将是旷日持久的艰苦的战争。要将战士们练成象当年红军一样能战、能走、能吃苦的钢铁战士,刘通参加训练,既能鼓舞士气,又能向广大官兵宣讲对金作战的艰巨性和持久性。
时入深秋,金国的战争准备基本就绪,金兵拟从东西二路南下,东路以完颜宗望为右路元帅,西路以完颜宗翰为左路元帅,各自领兵十万,同时进攻宋国。其西路元帅完颜宗翰,女真名字是粘罕,于九月抵达丰州,总制西路军政事务,随时准备进袭西北。东路元帅完颜宗望,女真名字是斡离不,已经抵达幽州之北,总制东路军政事务,随时准备进袭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