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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猴儿和隋顺答应了,赶紧照办。
明月瞅准外头巷子里没人,闪身出了门。
一到石安城,她和谢平澜就把几处要紧的所在都打听清楚了,包括谢家的承德侯府和顺德侯府,以及明月此时要去踩点的平南王府。
平南郡主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三十晚上官仓失火,到现在事情还未平息,使得此时大街上十分萧条,全无过年的气氛。
平南王府也加派了守卫,风吹旌旗猎猎作响,府门外数十丈的白石路上不见一个闲杂人等,明月离远见这架势,心道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不见得能混进去,未做无谓的试探,直接绕去了王府的侧门。
王府的几个侧门有一个开在临近集市的巷子里,常有后院的丫鬟婆子们进出,去集上买些日用杂货,或是吃酒看耍。
不用说把门的盘查也严,混进去不可能,不过可以找合适的人给司徒绯带个口信。
明月守着巷子口盯了半天,运气不好,一个穿戴体面点的下人都没瞧见,眼看太阳西沉,天色越来越晚,不由心生焦灼。
实在不行就得明日再来,不知道今天晚上子约会不会再次发热,想起他发病时的样子,明月不禁暗自犯愁。
就在她准备要走又有些不甘心的时候,由巷子里出来了一辆马车。
青色的油布马车看起来很不起眼,看马车的大小,里面坐两个人都嫌拥挤,一个御者在前头拉着缰绳步行,车后面还跟了两个随从。
车帘低垂,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形,但巷子那头应是有人自王府里送出来,马车旁一个身穿翠色衣裙的丫鬟频频回头,似是在请对方留步。
就她吧。
虽然不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但好歹这人进得去王府。
事已至此,不冒点风险怎么能成。
明月定好了目标,后退两步,隐入了树荫里。
这辆马车穿过集市,黄昏时候集上虽然没有几个人,车里的女眷仍然吩咐叫停车。
“小姐可是要买什么?奴婢去买。”
“不用了。芊柳,你也上车来吧,集市上乱,别被人冲撞了。”那“小姐”柔声细语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哗啦”一声响,前头路上滚落了一地的铜钱,紧跟着一个少年直冲出来,叫道:“哎呀,我的钱,都别抢!”
集市上再冷清也总有一帮闲汉无所事事,他不喊“都别抢”还没事,这一喊,那些人一听有便宜可占立时冲了上来。
拉车的马“咴溜溜”嘶鸣,虽有御者牵着仍不住倒退,两个随从上前驱赶,趁着混乱再加上天黑,明月撩开车帘就上了马车。
“哎,你好大的……”芊柳瞧见了想喊,明月回头竖了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跟着不等她反应,回身放下了车帘。
芊柳扑上前:“小姐!”
她和两个随从抢过去掀开帘子,却见那少年已经自己扯了帽子去,好端端坐在她家小姐对面,发辫垂下来,夕阳余晖自撩开的帘子照在她脸上,叫人不自觉倒抽一口气,这怎么看都是个不弱于她家小姐的美貌姑娘。
明月抬眼望向她,露齿一笑:“我同你们家小姐是旧识,难得这么巧遇上,你们都别打扰,让我俩好好聊聊。”说话间将袖子里暗藏的短剑往前送了送,确保对方感觉得到,气定神闲地瞥了那“小姐”一眼。
适才马车里黑乎乎的,她这会儿才看清楚那“小姐”的模样。
就听对方开口道:“是啊,舒窈姑娘,还真是巧。”
咦咦,明月真没想到马车里的竟会是谢平贞。
这叫明月不由地有些尴尬:谢平澜的庶妹啊。怎么会是她?
“你不是成亲了么?”
这句没头没脑的疑问谢平贞竟然听懂了,答道:“是啊。他们几个都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
“哦,还不曾当面恭喜你,不过你成亲那天我有去看,还送了一套‘雕翠坊’的头面做贺礼。”既然这等情况下见了面,明月索性不把人情做在黑影儿里。
“是么,谢谢你。”谢平贞淡淡地道。
她吩咐芊柳几人:“别一惊一乍的,找个僻静的地方,我和舒窈姑娘说说话。”
芊柳应了,不放心地又看了明月一眼,放下帘子,指挥着御者将车赶去没人的地方。
车内重新陷入黑暗,明月这才将短剑收了起来。
“舒窈姑娘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自然不是。”
“那你拦住我的车是要做什么?”
“你刚自平南王府出来,郡主可在家?”明月也不兜圈子。
谢平贞不蠢:“你想见郡主?看在你送我贺礼份上提醒你一句,郡主不会帮你们的。”
明月愕然:“你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找她?”
“不是邺州缺粮,你为费长雍做说客来的么?前天晚上官仓被烧,答应给王爷的军粮又没了着落,郡主正为这事而气恼。”
明月心中就是一翻腾:邺州怎么了?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马上就彻底黑下来,再不行动就迟了。
她淡淡地道:“郡主答不答应那是她的事,你只管带我回一趟王府,我要当面同她说。”
谢平贞微哂,还待说话,却觉着颈上一凉,跟着微微刺痛。
听对方在她耳畔低语:“我真不想伤着你,不过一旦逼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郡主以貌取人,待你我都不错,就算有小小冒犯,她也不会真生你气对不对?可若是我不小心,这短剑划伤了你的脸……”
未等说完,谢平贞已是打了个寒颤:“别,我答应你就是了。”
明月还真担心错手伤了她,不好向谢平澜交待,听她屈服,低笑一声:“乖,这才对。”
谢平贞感觉刀刃离颈,气急败坏地低声道:“你可别后悔。叫我做什么,说吧。”
天刚黑,平南王府侧门外头便挂起了一溜垂着金穗穗的大红灯笼。
谢平贞的马车去而复返。
守门的家将报给后院女管事,几个婆子迎了出来,笑问芊柳:“怎么了这是,可是刚才落了东西?”
谢平贞在车里沉声道:“刚才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忘了和郡主说,还请通禀一声。”
什么事不能再次见面再说,重要到非得掉头赶回来。那婆子不敢耽误,赶紧向内禀报,不一会儿,门上放行,叫马车直接驶进后院。
车停后院,王府不少下人围上来伺候,照常理芊柳应该搀扶谢平贞在此下车,步行去见司徒绯,不过司徒绯已经得了报,好奇之下带人迎了出来。
“平贞,是什么重要的事,适才留你用饭你还不肯,这会儿我叫下头准备一下,咱们边吃边聊怎样?”
“多谢郡主。有位故人想见您,平贞被逼无奈,只好带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还时不时会突然头晕。
谢谢大家。
第162章 抢人
景国公府侧院里地牢门开着; 里面铁索胡乱扔了一地; 血迹已经干透。
两整天过去,除了李尚义等人的尸体已被抬出去; 其它都保持着出事那晚的原貌。
李克明被其父李韶安叫去问话,齐虎奉他命令主持抓捕逃犯,不但将所有的探子像撒网一样全都打发出去; 还调了京兆尹的差役和京卫的官兵配合; 以官仓失火后敌人潜逃为由,将石安城分成几个区域,挨家挨户地搜查; 重点是那些药铺和大夫家中。
天色已晚,府中下人点起灯笼烛火。
齐虎浑身披挂,挎着刀站在府门外的牌楼底下,听那些带队的逐一向他禀报这一天下来搜查的情况。
“报; 宝相大街一共四十五户,到今天下午已经全部搜过,未发现可疑情况。”
“……大人; 康泰胡同搜完了,里面有一家医馆; 过年这几天没有收治病人,馆主也未出过诊。”
齐虎阴着脸; 颇有山雨欲来之势,下边的人倘若有所发现一早就来报告了,哪用等到这时候。
他抬手将下一个人打断:“早同你们说了; 这次的差事非同小可,都给我仔细些,擦亮眼睛,谁那里出了疏漏,别怪齐某不讲情面,上头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别跟我说他混出城了,前天夜里那么多人眼瞅着,他被飞来的冷箭射中了要害,要想活命,必定第一时间去找大夫医治。结果两天过去了,你们这帮饭桶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摸到,我就不信了,那人特征如此之明显,还会上天入地不成?”
那些带队的任由他唾沫横飞,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齐虎斥责够了,示意后面的接着说。
下一个是京兆尹那边的捕头,缩了缩脖子,期期艾艾道:“大人,我等今天下午搜查的古宁巷子,没发现贼人的行踪。只是……”
“只是什么?”齐虎冷冷盯着他。
那捕头道:“古宁巷子里住着个姓宫的大夫,老头儿平日在药铺坐诊,给街坊四邻看看头疼脑热,听说治伤寒颇有两下子。他家里正收治了一位病人,说是得了伤寒,起不了身。”
齐虎目光锋锐如刀:“可有好好查过,到底什么病?人长得什么样?”
那捕头冷汗冒了出来:“查过,确实是生病,不是外伤。人长得……”
齐虎见状哼了一声:“点队人马,你前面带路,我亲自去瞧瞧。”
“是。”
程猴儿和隋顺原本以为应付走了官差,就算逃过一劫,哪想到刚松一口气,外头又响起了急骤的砸门声,还伴随着叫“开门”的呼喝。
两人对望一眼,心知不妙,这阵仗不用看,就知道必是官兵去而复返。
怎么办?
宫大夫慌慌张张地想去开门,隋顺叫住他,同程猴儿商量:“看来是不成了,宫大夫和他的小徒弟好歹帮了咱不少的忙,不必连累他们。”
“好。”程猴儿二话不说,上前抬手一掌,劈中宫大夫后颈,将他打昏过去。
隋顺去将那学徒也抓了过来,用绳子捆住,找东西塞上嘴,将二人丢在柴房里。
隋顺又道:“我陪着王大人,你快想办法藏起来,别被一锅端了,等大小姐回来,好歹有个人给她通风报信。”
程猴儿犹豫了一下,隋顺话说得不错,可那个藏起来的人不见得非是自己啊。
“顺子,你……”
“别你呀我的,没那么多时间了。你机灵,可一定得逃出去,白先生不是说过么,有事其他人断后,家中独子的走。快走吧。”
程猴儿嗓子哽住,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抬头见柴房屋檐下面刚好有个空隙,可容一个藏身,几下爬上去,缩身藏好。
隋顺看看他藏身的地方没什么破绽,也懒得去应门,扭头回到正屋守着王子约。
才刚进屋,就听“咔嚓”一声响,街门被撞开,大队官兵涌了进来。
屋里王子约醒着,听见动静,歉意地对隋顺道:“看来要连累你了。”
隋顺摇了摇头,光棍地道:“没事,我这等小人物,杀放都是他们一句话,没人会想着折磨我。”
王子约苦笑了一下,两眼望住顶棚,喃喃自语:“我也没事。”
也就两句话的工夫,外头的官兵已经发现了被丢在柴房里的一老一小,一时间如临大敌,将这座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齐虎带着人手拿盾牌撞进屋来,后面是齐刷刷寒气四溢的弩箭,对准了王子约和隋顺。
隋顺心中讶异,暗忖:“好大的阵仗,就我和王大人两个,我俩又没有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