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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次敌人是来自戒备和防卫相对薄弱的南方和东面,那里少量巡曳的骑兵,就像是海浪之下沙砾。转眼就淹没在飞舞的箭矢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哨的鸣号。
“我们的骑兵队在哪里……”
城外的军队中惊慌失措的高喊着,回答他们的只有如瘟疫般绵连开来的火势,和无头苍蝇一般被杀散的圣战者
远处出现的烟尘。回答了他们的疑虑,沾满尘土和血迹的内布沙尔山地骑兵,旗帜破烂的高地部族骑兵,,还有骆驼和战马混编的弓骑兵。乱糟糟的簇拥在一起,向围城的营地狂奔而来。
他们是被一路追逐着,逃回来的,赛里斯人骑兵和泰伯里叛军的旗帜。交杂在一起如同一块遮天蔽日的阴云,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向这里迫近。
“不要怕,我们的人数拥有优势……”
“麦海迪殿下哪里……”
“殿下已经抛弃我们了……”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突兀响起。
“我亲眼看见。殿下带着近卫骑兵和黑衣卫队一起跑了……”
这句话顿时掀起不同的反响。
“欺骗……”
“亵渎者……”
“叛徒……”
大多数是难以置信的反应,纷纷大声咒骂起来,也不知道是骂出声者还是既不露面的麦海迪。
队伍中的骚乱也引起了军官们的注意。
“无耻的污蔑……”
一名库布都千夫长气咻咻的骑马冲过来,用鞭子抽开惊疑的人群。
“我要把你拖在骆驼后面……让兀鹫啄出你的肠子来……”
随即他被几只手拖住,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拳脚交加昏死了过去。
“请麦海迪大人,出来统领我们……”
人群中爆发出这样的声音
真相是残酷的,数百里外,裹挟在骑兵队里奔驰不停的麦海迪,还在回味之前亲信诀别的话语。
“敌人的强大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内沙布尔也危在旦夕……”
“现在您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只要我们还拥有伊斯法罕,还有塞姆南,还有亚德兹,王朝的军队和至高的荣光,在您的带领下,终有一天还会重新降临这片土地……”
“请不要浪费我们的牺牲……”
“为我们的军队保全最后一点种子和希望啊……”
“抛弃同胞的耻辱和失败者的恶名,就让我来背负……”……
花剌子模,咸海流域的沼泽水草区,大批牧马悠闲安逸的轻轻走动,不时啃食着汁液肥美的秋草。
众多弓枪骑士的环绕和巡逻下,是一片如云朵般的游牧帐篷,回纥叶护兼同罗都督身份的王子白登,也立帐在这里,他们已经步入被称为青年的时代。
红色和紫色火焰花纹毛毡镶边,波斯地毯和挂毯装饰的大帐中,火红发色的妃子正躺在怀中嬉戏,作为呼罗珊人的后代,她有着宝石一样的明眸和**一般的皮肤,身段婀娜而让人爱不释手,因此她的小帐中,总是很容易堆满了,赠与的各色宝物和新奇玩意儿。
直到一封毫无署名的私信,给送了进来才打断了这种暧昧和旖旎,让白登摆脱了恋情火热的肢体纠缠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娇嗔的女人轻轻抓住信纸的边缘,想要把这碍事的东西丢到一边去。
“难道比我还重要么……”
“愚蠢无知的女人……”
姣好的女人连同金杯里的美酒一起,被他毫不怜惜掀翻踹倒在地,娇滴滴的哭泣起来。
“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他一截小指头……”
“那是我的恩主和导师啊……这个帝国最有权势和才能的人,所有与这个国家为敌者的噩梦啊”
还有更多的话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作为回纥内乱和惊变的见证者,还是年少无知的他,就亲身经历兵见识了过大唐军人早草原奋战的英姿和强悍。在叛乱的大首领合胡碌的驱使下,无数回纥最英勇的战士,几乎前赴后继的饮恨在唐人使团用火器和刀枪、工事所建立的防线之下。
终其被击败剿灭,也没始终能攻入或者动摇这一个小小临河建立的营垒据点,他们就像是血肉磨盘一般,收割了成千万回纥叛乱者的生命,连退居幕后的回纥可汗也无法忍受这种伤亡。
因此他也并不认为,就算如报丧的乌鸦般噩耗和谣传连连。大唐在西域的统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现在他的预测和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他没有理会大气都不敢出的妾侍,直接走了出去吹响了回程的号角。秋高马肥的驰骋。让回纥的健儿们浑身滚烫发热,首领和贵族们,则兴高采烈的在大帐里饮宴,高声的拼酒和叫喊着,在美酒调节的气氛下。仿佛平时的嫌隙和纷争都被弥合了许多。
白登王子嘴角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秋盟的大帐中,黠戛斯血统的卫队长,进来低头对他示意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白登的表情变得严厉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不会甘心……”
“以为收受了大食人的财宝和女人,就可以让我们在战争中轻易置身事外了么……”
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响彻在大帐中的饮宴。引起一片哗然和喧声。
“但是这种状况必须结束了……”
“你们的头颅,将会是我先给那位大人的第一批诚意……”
一生立下。蜂拥而入的刀斧手,将这些错愕惊炸的回纥亲贵和头领们,放倒捆绑起来拖出帐篷,偶尔有从酒宴跳起试图激烈反抗,就被用套索绕着缠住,刀柄狠敲在头打昏再拖出去。
在撞翻摔碎昂贵器皿的满地狼藉中,面对这位年轻王者的突然发威,剩下人更多是震慑和敬畏的大气不敢出,或是遮遮掩掩的用一种幸灾乐祸,或是兔死狐悲的复杂表情,偷偷打量着那些人在地留下的血迹。
如今白登领下的情况比较复杂,当初随他外出的部众,既有王庭分帐时带出来的班底,以鹘卫和帐前军,少量十箭部落为主,少而精锐的数千人;以及来自母族仆固氏的部分远支族人。
应诏率众西行之后,又带了来自下辖同罗部残余大部分精壮的部帐百姓;回纥可汗也下令从内九族中,抽出部分矣斤以下的贵族头领家的庶子,带着亲随奴婢一起,作为白登分帐的附离众;并将附庸于回纥的契丹、奚族拓羯出身的部众,也划拨给他作为仪卫班前;而外九族中相对亲善的拔古野等大族,也馈赠了不少奴隶和牲畜。
通过北庭境内时,白登的亲随中,雇佣和招募了不少来自坚昆都督府,红毛绿瞳的黠戛斯人,等到了安西境内,已经重新补足了沿途迁徙的牛羊人口的损失,号称控弦万带甲数千,随着大唐西征大军的步伐,一路先战于突骑师两种,再战与葛逻禄三姓,又攻乌古斯突厥,且战阿姆河流域,夺得大批的牛羊人口,也吞并和征服了多个原属这些族群的中小部帐。
等白登到了咸海之畔的水草地地,他的麾下已经是部众数万,牛羊数十万的新兴强盛气象,并有了好几座可以用作避暑过冬的城邑及其周围大片可耕可牧沃野,生活这些土地的当地百姓,也需要向他缴纳钱粮赋税以求庇护,作为初步立身的资本。
这样他只要配合岭西行台,充当好大唐亲藩这个角色,就能慢慢借助岭西军的扶持和交易,近水楼台获得繁衍壮大所需的资源,实现自己开牙建账雄踞一方的梦想。
但是初见规模之后,回纥可汗从国内派来的强援,却一下子打破了他的梦想,也大大改变了他麾下的实力对比。
这些援军和族人虽然是差遣在在他麾下听令。但是他们宣誓效忠的却是他的父亲——牟羽可汗,而且其中还不乏他几位兄弟的人,他们是以历练和参加实战的名义,被派遣而来。实际并不是那么好支派的。
作为新来者,他们有着作为草原霸主,正统回纥人的骄傲,看不起那些被白登收服的杂胡破落户,对白登治下的当地土人也说不善,更兼他们在部帐会议的发言权,已经形成了不容忽视的第一大势力,偶尔还会拿出可汗的训令来。因此虽然岭西回纥部的实力大大加强了,但事实却因为内部的矛盾重重,纷争增加牵制了更多的精力去梳理,对身为大首领的白登。也造成更多束手束脚的擎制。
相对于回纥可汗来说,利用白登在西域立足的契机,为自己这些年休养生息的国人百姓,拓展一片全新的发展天地,这是无可厚非的大义和本分。但是对于白登王子这些年的努力和奋斗,就有些不公平了。
这两年的行事愈发保守,进取也有所不足,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开始荒怠本来就不多的事务,经常于领地内的游猎射宴。连岭西行台的攻伐事,也亲身参与的少了。而直接委派给那些二路后援。
但是过了今天之后,情况就会好很多了,他心中叹息着,大唐直接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自立的理由。
满地的告饶、哭求、哀嚎声还夹杂着咒骂和威胁,但很快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这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只有一排排血粼粼的人头,被高挂在套马的杠子。另外一些没被处死,却被陪斩的回纥贵人,失魂落魄的被重新推搡进来。
“你们因为没有直接参与,所以给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
血粼粼的现实,让他们已经失去了继续对抗的勇气,对于他的宽恕,只有拼命点头应承的份。
仆固达干有些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做完这些,也意味着他与国内过往的决裂和告别,不过他的亲族都已经迁徙过来了,本族的仆固氏不但是回纥九姓中的大藩首领,同时也是大唐的柱国重臣,本身受的前脸和影响相对有限。
这也是他痛下决心,自请替白登来完成者血腥内部清理的第一步。
“那位大人在信说了什么……”
仆固达干,低头策马靠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我还记得当年的要约么,是想做一个开牙一方的汗主,还是仅仅做一个分族的头领而已……”
“以五族十九部七万六千口隶民的保护者身份起誓,我将率兵南下,参与那场伟大的远征……”
白登在秋盟召集而来部众头领面前,慷慨激昂的在誓师道
“秋高马肥,正是我辈趋逞驰猎之时……”……
叶海亚派出的代表,也抵达了位于大不里士东南,师兹古城的马赫迪王子临时驻地,他在这里用各种手段许诺、招募、雇佣或是威逼,重新聚集了万名士兵,作为重新夺回北方的资本。
来访者几乎毫无阻碍的进入乱哄哄的军营,直到靠近最中心的位置,才被人拦住,但是出示了金玺和火漆的文后,就很快退下了。
掀开营帐,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酗酒和呕吐物堆积的恶臭,以及胡乱丢在地的容器,碰起来哐当作响。
营帐中蠕动的阴影中,是那马赫迪王子张憔悴而胡子拉渣的脸,一连串的挫败,让这位殿下形容消沉了许多,但是眼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切责。
“奉北方全权总督大人的命令……”
信使开门见山道
“我们需要借助您的力量……”
“我会向亚美尼亚人讨回耻辱的……”
马赫迪不耐烦的摆摆手道
“但需要时间……”
“这并不是总督大人所期待的……”
“大人希望您明白,亚美尼亚毕竟只是地方性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