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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许多人都从自己生活的城坊和街区中发现,自己的居所附近的水井和泉眼,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水面下降或是断流的迹象。
这个状况很快被报告到了绿顶金宫之中,但是城中的工程师和水利专家,很快就给出一个不详的答案,这显然和那些正在城外进行水源截留工程的赛里斯人有关,他们不仅仅截断了近在咫尺的河流对城内的供水,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巴格达城所在的区域地下水,也被截留或是改道流泻掉。
要知道,从古至今,巴格达地区地下水位较高,无需专业打井就挖出水井,因此不太适合建造较深的地道和地堡,但是由于赛里斯人在城外大规模的地下挖掘工程,现在连城市底下的水位正在急剧下降,外城的多口井眼和水源,已经出现干枯或是半断流的迹象。
在强力的弹压和优先供给下,守城军队基本没有发生动摇,但是对于普通的居民就要命了,他们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感受到缺水和干渴的滋味了,继食物之后,受到管制的水源配给制度,再次成为巴格达市民生活中,刻骨铭心的大事,居住外城较远城区的居民,不得不在天还没亮之前,就成群结队的离开住所,提前到靠近内城的几口深井处进行漫长排队,好在灼热的阳光彻底统治天空之前,为自己和家人领取到维持生计的水源份额。
但是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着,从围城的第三天开始,当傍晚在黄昏中降临前,就会有数千名各种肤sè的士兵,举行规模庞大的犒赏宴会(自助餐会),然后成群结队脱个jīng光,在斜阳的余晖中,跳进这些大大小小的人工池塘里,欢快的洗浴起来。
然后在夜幕降临后,一些打着火把的女子,也会加入到洗浴的行列中去,莺莺燕燕娇腻嬉戏的声音,就算是躲在城墙后,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是为各族征募而来远征大军服务的女xìng,也是对辛苦作战一天的将士,某种程度的嘉奖,说到底繁衍和生存的本能,终究是人类社会无限进化却永恒不易的主题。
但是对于困守巴格达的军民来说,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可怕刺激和羞辱了。
就算是身处水源最充沛的河洲地区,也没有讲过如此奢侈和浪费的行径,这种形同公然污染水源兼伤风败俗的行径,是要按照教义和传统,被处以石刑的。
但是最初的怒发冲冠之后,却是更深刻的沮丧,一边是难以煎熬的焦渴和等待,一边是极尽挥霍的玩乐和嬉戏,现世天堂和地域的差别。
取之不尽的甘泉和美果,还有环绕在身边予取予求的女人,所谓至大的地上乐土,也不过是如此,却出现在敌人的阵营中,这是再让人绝望不过的事情了。
泡在散发着牛rǔ、薄荷和其他香jīng味道的冰凉水池里,喝着硝制冰块冷却后的混合果汁饮料,很有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错觉。
嗯,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把,除了围城的部队之外,派出去执行扫荡任务的骑兵,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沿河而上的小股武装侦察部队,甚至深入到了上游的泰西封古城下,不过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废墟。
大食人善攻不善守的缺点,在这次巴格达围城战暴露无遗,特别是在华夏数千年来无数大小战争经典中,发展完善起来的,花样繁多的围攻城池经验和技术面前,这些刚刚走出沙漠满身骆驼粪便味的阿拉伯人,还真不够看。
毕竟他们的主要敌人,不外乎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和西方的拜占庭人,所能学习到的攻坚和围城经验实在有限。要知道中国古代的围攻城市的战争艺术中,就包括了战术技巧和军事谋略以外的人文心理学、工程学、水利学、天等诸多方面的理论知识和经验。
水面传来了微微的震感,变成一圈圈自外而内的涟漪和波纹,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叫人把这池水给换掉,就听到外面如cháo的欢呼声。
巴格达的城围,已经被打破一个缺口,作为一座新兴首都的环形城墙,实在太长了,长到数万名士兵散布在上面,也看不到人头拥簇的迹象。
因此要在上面找到一个相对薄弱的突破点,实在太过轻而易举了,不论大食人如何吹嘘和形容这座城市的伟大和壮观之处,但是从军事防御角度来说,就不敢恭维了,毕竟这只是一座夯土和泥砖构建的城市,最初并没有考虑到作为长期坚守的军事要塞或是堡垒的职能和方向发展。
各种军队里挑选出来的勇士,披着密不透风的重甲,如嗅到血腥一般的鲨群,咆哮怒吼着顶石冒失冲进缺口,哪怕成片的被崩落的土石砸倒,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决意。
大食人匆忙聚集在城墙下的预备队,开始涌上斜坡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当面**而来的密集铅子和火团,人体和皮革金属,一起被烤熟的怪异焦臭,霎那间弥漫在空气中。
在轮式大排的掩护下,已经将用作野战的轻管炮车,推进到城下几近的地方,对着城墙轮番泼洒这致命的铅子铁渣,将包砖的城墙,打的蜂窝点点,直接剥露出里面的土坯来。
也将那些拼命向这里涌过来的守军,一排排的扫倒,受伤或是死亡的守军,像是雨点一样的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列队在突击队后方的大批弓弩手也没有闲着,他们所发shè的箭矢,紧紧贴着友军的头顶,斜斜抛shè着飞舞进缺口的纵深,密密匝匝的压制和遮断着那些堵在缺口上大食军的后方。
在更高的位置上,躲在楼车挡板之后,手持强弩劲弓手的shè声将,仔细搜寻着敌军头目等具有价值的额目标然后jīng准的送去死亡和惊喜。。
长刀大斧,砍劈在包铁的单手圆盾上,火花四溅的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然后一只延伸到人的身体上,划开的铠甲像婴儿的小嘴一样喷挤出血水和内脏。
长矛的矛尖,则直接折断在铠甲上,身体里还卡着对方的武器,就迫不及待的用余力剁向另一个生面孔,,随着近身抵死拼杀的动作,血水和断肢廉价的泼洒在残垣断瓦上,无数伤痕累累或是即将死去的身体,被同伴奋力推挤向前而去,直到失去支撑的力量被踩在脚下。
伴随的各族辅助部队,用鹤嘴锄和铲子,拼命的扒开这缺口的边沿,自外而内的将之扩大开来,得益于打开的破口,他们只要在墙边挖出一个角度,就能蹦下一片墙体来。
而完成攻坚使命的臼炮和石炮,也在充分冷却和维护后,开始重新制定shè击诸元,从不远处集中轰击开新的突破口。
无数人在功勋、荣耀和权势、财富的刺激下嗷嗷狂叫着,争先恐后的踩着敌人和友军的尸体,扑向所能见到的每一个敌人。!!!
第七百八十一章 愁云惨淡万里凝
经过短暂而残酷的激烈巷战之后,巴格达军民试图堵上缺口的最后一次努力,在烈焰和爆炸声中,土崩瓦解。
依靠事先堆积的柴薪,城墙上败退的守军主动放火焚烧了环形外城和内城之间的大片城区和民宅,多少阻挡了冲进城中的唐军,衔尾追击的脚步。
而这座占地广大的城市,也分散了攻入城市的兵力和关注焦点。
因此在其他尚未被攻克的方向,差不多一半的城墙守军得以推入内城,但是那些仓促征兆的市民预备役和辅助部队,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在简单的接触战之后,他们大多数人就哭爹喊娘的丢下值守和装备,逃回家中,与家人一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哭泣着。
数量众多的清真寺、宗教学校、图书馆、天文台、客栈、驿馆、市场、澡堂及市政交通设施,都在火焰中呻吟着颤抖着,慢慢轰塌下去。
聚集在宽敞长街上的黑sè集阵,就像是这外城到内城之间崩决的洪流中,最后一块挺立的礁岩。
保护着从靠近外城墙的永恒宫,逃出来的皇族及其亲眷,这也让他们在一片混乱和逃亡浪cháo中,成为格外吸引敌军的焦点。
以少量黑衣卫士为核心的一只守备军,像是暴怒的刺猬一样,不停的伸展收缩着枪矛刀剑的集从,将四周街巷路口,那些一**冲上来的藩属军队和部落武装,击杀和收割下大片的生命之后,将他们驱逐或是击散。
一层层不规则的环形,堆积在一起的尸体和还为死去而被夹在其中哀嚎的人,代表了他们的战果和坚持。
然后这些战场的杂音仿佛一下子突然消失了,连哀鸣和呻吟声,都被压抑了许多,因为鏖战后的尘雾中,那些纷乱的身影,像是被风吹走的纱帘。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截然不同的部队。
看到这支部队,那些散乱在战场周围的士兵,放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慑了,突然恢复了次序和礼让,恭敬而谦卑的忙不殊退到路边。连那些伤员也一下子摒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太大的声音。
那是大多数阿巴斯军队在战场上的梦魇,一整团的重装陌刀兵,他们身披包有大片金属的强化版明光铠,从头到脚都被遮蔽的严严实实。紫sè的盔缨和绣有荣誉纹饰的军旗,昭示这他们作为主战部队,核心力量之一的身份,随着口令和动作,雪亮的尖头长刃厚背刀。被整齐划一的旋在空心铁柄上。
他们甚至都不屑于拿出随身的弩机,直接就摆出近战的列阵,缓慢而坚定的快步大踏而近,然后挥舞起落。
在没有足够弓箭手掩护和牵制下,没有骑兵的sāo扰和冲击下,这些钢铁丛林几乎是不可阻挡的
在沉重而锋利的长柄陌刀和长柯斧的搭配下,这些身着鳞甲和链甲的jīng锐阿拔斯战士,就像纸片一样的脆弱。他们的长矛和弯刀,直接清脆折断或是滑开在唐人的重甲上。仅有少数质地jīng良的大马士革刀,仅仅来得及留下一道并不算深的开口,然后人头和肢体随着喷溅的血花,高高飞起。
如同无数道滚动的刀轮一般,剃过木兰巴广场的前大街。在黑sè的结阵里掀起一**的血浪,将他们的勇气和**一起粉碎掉。
内城的蓝sè大门,再次打开,冲出来一队骑兵。想将被黑衣卫士保护在最中间的少数尊贵者,接应进去……但是随即天空仿佛飘过一阵乌云般暗了暗,一阵密集的箭雨,将他们shè的七零八落。
虽然大多数人只伤不死,但是就算箭矢无法shè穿他们的铠甲,但是对于他们的坐骑来说,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失去了机动力的骑兵,也就是多坚持一会的功夫。
“因为您的贸然决定,我们再次失去一个大队的骑兵……”
一片纷乱之中,靠近城墙的改造军营中已经成了遗忘的角落,虽然不明情况,但是不管是被监禁者还是看守,所有人的被城破的声响和四处蔓延的哭喊,搅扰的心神不定。
最终这里也并不是真的被遗忘了,沿着内城墙角的方向,冲过来一小群士兵。
“奉摄政的命令……”
领头一名头戴八瓣盔的军官,气急败坏的下令道
“处决所有的监禁人员……”
“请您出示摄政的手令……”
大门之后的守卫高僧回应道
“什么……”
“根据首席大臣的命令,这都是政治要犯……”
“该死的官僚……”
沿着打开的大门,怒气冲冲的军官拿出一张纸草手札,恨不得将之摔倒对方的脸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