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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皇贵太妃娘娘正在殿内休息。”
等到皇帝走近的时候,静芬微微转身,低眉顺眼,以表自己的恭敬之意,皇帝也不停留,就这样越过了此地,不过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子来,“刚才你说的是李后主的词,李后主乃是亡国之君,别的地方唱一唱说一说,当然是不打紧,你在这皇家园林里头,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李后主虽然号称是词中皇帝,才华横溢,无人可比,素来有词中“二李”之称,但是的确,李后主的确是亡国之君,在皇家的地方说这样的词,到底合不合适,倒是可以商榷,皇帝这话有些无礼,若是你不知道是李煜之词,怎么会接词接的如此顺溜,又怎么知道这是李煜之词。
这是诛心之论,稍有不慎,就是得罪龙颜的下场,静芬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犹如米珠一样密密麻麻的汗滴,她微微低头,心里斟酌了一番,不急不慢的开口说道,“李后主确实是亡国之君,不过其畏威怀德,从善如流,又可以为家国一统,抛弃皇位,虽无治国之德,但能够审时度势,这的确是臣女看中的滴地方,此外,其词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论起感情真挚,为宋词之首,”她又微微一福,“臣女感叹随波逐流力不从心,故此擅用李后主之词,在御园之中不能够做到谨言慎行,的确是有罪,请万岁爷责罚。”
一席话不算太正规,但是也颇为得体,皇帝原本不过是随意一说,瞧一瞧静芬的反应,没想到这个难题倒是没难倒静芬,皇帝开始正视看静芬,静芬今个穿着一件湖水绿的棉布旗袍,棉布,虽然保暖,但是的确不如绸缎光彩夺目,头上戴着是珍珠的发簪,并一个景泰蓝的累珠青鸾,耳朵上有两个米粒大的红宝石耳坠,不出众也不至于说十分的寒酸。
皇帝点点头,“你的话虽然是歪理,倒也还算中听,怎么,你读过书吗?”
“是,”静芬回道,“小时候进过几年女学。”
“四书五经读的多吗?”
“那些只是粗粗看一看,读的不多,”静芬不卑不亢的说道,“平日里头看的都是报纸,或者是邸报。”
皇帝微微一惊,“你一个女孩子家看这些做什么?”
“臣女从小到大,世界上的事儿,不知道变了多少,也不知道多了多少,若是只读以前的诗书,那么也没什么多大用处,古人说君子豹变,这个豹变也是要随着时代改变而变化的,绝不是一味的只在家里头枯坐就可以,臣女虽然是女孩子,但也知道,明者因时而变的道理。”
上午先来四发!(未完待续。)
三十五、儿女心事(六)
“明者因时而变,”光绪皇帝赞许的点点头,“你能够知道这一句,也是很不错了。”他这个时候倒是真的来了兴趣,没想到无视的叶赫那拉氏居然博闻强记,“朕听说亲爸爸昔日在承恩公府的时候,闲来无事,最喜欢做的就是看邸报,看来你学的很不错。”
“臣女不敢和皇太后比肩。”
如此敦默有礼,未免有些无趣,光绪皇帝挑了挑眉,看着低着头的静芬继续说道,“朕听说,昔日承恩公因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故此被亲爸爸囚禁在府里头,不得外出,这些日子才稍微宽宥了一番,允许他进出府邸,你是桂祥的女儿,应该知道原委的,可是知道这里头有什么事儿吗?外头有人传闻,是桂祥害死了恭亲王的福晋?”
静芬猛地大惊,皇帝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茬?更难听的话就在后头,“是不是桂祥指望了什么不该想的事儿,巴巴的这次才放出来?”
“皇上!”
武之柔走进了正殿,正殿颇为宽敞,五间的正殿,就开了三间的殿门,放眼望去,紫竹婆娑,清风徐来,带着兰花的清香,正殿的牌匾上书“紫云绿玉”乃是乾隆皇帝御笔,此地既然是兰竹之地,故此正殿的窗棂都是绘制春兰或者是竹叶的图案应景,武之柔瞧了瞧四周,没见到任何人,宫女太监也不知道去了那里,殿内静悄悄的,她朝着东暖阁云皇贵太妃的起居之处走去,突然之间就听到了一声长叹,“哎。”
“姐姐这是怎么了?”云贵妃咳嗽了一声,“突然之前好端端的怎么叹气。”
“咱们呆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这里头的苦楚呢?你怎么还让武云迪的女儿也进宫来?”丽贵妃语气萧索,声音幽幽,“皇太后对着咱们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历朝历代的皇后对着嫔妃们能如此这样厚待的,实在是没有几个,但是咱们女人家,要这么多的绫罗绸缎,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有什么用处?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哎,姐姐,您也别觉得我冒昧,到底这女孩子家,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好好过日子的夫君。”
云贵妃沉默不语,“咱们多少晚上,一宿一宿的不睡觉,手上的佛珠都捏碎了!夜里头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冰,这么多的荣华富贵,对着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多大的用处呢?咱们膝下也没什么孩子,我虽然有一个,可到底又没有了,咱们的日子,虽然看上去是天家富贵之极,可到底,还不如乡野之间的一个村妇罢了,咱们都已经在这火坑里头了,”丽皇贵太妃幽幽说道,“怎么妹妹你还把之柔给带进来?我家里头的那些女孩子,一概都撂了牌子了!”
“你这话。。。。。。”云皇贵太妃犹豫的说道,“没错,是啊,咱们在宫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呢,都是些有名无实的日子,现如今皇太后照顾我们,将来皇帝有了皇后,那一位来主持后宫,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哎,白发宫女在,闲话说玄宗,这诗句以前不懂得,这么多年过去,如今都是懂得了。”
“可我也知道这儿,”云皇贵太妃咳嗽了几下,丽皇贵太妃连忙帮着捶背,“将来的事儿,怕啊,姐姐,武云迪掌管了军事这么多年,是皇太后最信任的没错,可这将来的事儿如何,真真是看不穿,皇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再怎么说,万里江山总是要交到皇帝手里的,到时候武云迪,我们武家,能不能全身而退,这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儿,武云迪和婉贞是不乐意的,但是他们也知道,后戚的助力,是可以仰仗的。”
武之柔听着惊心动魄,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一出,难怪父母亲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张罗着入宫的事宜,“你却是当局者迷了,”丽皇贵太妃说道,“妹妹,后戚?能有多大的助力?只怕是不见得的,说句瞎话也不怕你恼,多少外戚都是天家最忌讳的?”
“这!”云皇贵太妃惊悚的喊了一声,殿外的微风吹了进来,听到声音的武之柔只觉得阴风阵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说的对啊,接下去可怎么办呢?”
“如今还不是什么定局,还不怕。”
武之柔加重了步伐,朝着里头咳嗽一声,“娘娘可是在里头呢?”
“快进来,”云皇贵太妃连忙喊了一声,武之柔走进了东暖阁,朝着两个人行礼,“我不太放心娘娘,故此进来寻娘娘。”
东暖阁里头的当众放着一个宣德炉,里面冒着冉冉的青烟,“啊,”云皇贵太妃惊讶的喊了一声,“你怎么进来了?静芬呢?”
“她在外头候着。”
云皇贵太妃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却又十分忐忑不安的表情,“罢了,也是你没有缘分,不能得这个头筹,”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接下去你也不必出面了,去后头瞧一瞧今个的午膳怎么样,你大约还不知道如何管家,在园子里学一点起来吧。”
“我学管家做什么,”武之柔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古怪,哭笑不得的感觉,“将来都有管家和嬷嬷,我何必操这个闲心——不过既然是娘娘说的,我不得不听着,这就去瞧一瞧有什么好吃的,我先在厨房里头吃一些罢了。”
武之柔走了出来,心里头似乎还一直砰砰砰的跳,她转过了正殿,遇到了几个太监,太监们带着她到了膳房,膳房的人连忙行礼,她盯着正在翻滚着热气的炉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如果有人可以问,她也一定要问一问,到底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等到武之柔出去,云皇贵太妃才长叹一声,“这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我原本请了皇帝过来相看,但是经你这么一说,倒是也不能让柔儿和咱们一样,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有孝心进来看咱们,罢了,就让静芬去顶缸罢。”(未完待续。)
三十五、儿女心事(七)
“皇太后似乎也不是很中意静芬,”丽皇贵太妃疑惑的说道,“怎么还把静芬放在秀女里头?礼亲王最是乖觉了,若是太后露过一丝口风,这会子静芬就不会入选,早早的刷下去了。”
“谁知道呢,皇太后的心思,”云皇贵太妃摇摇头,“那是海一样的深,寻常人都猜不透的,其实换成是我,也必须要如此的难以琢磨,皇帝如今看着孝顺,可将来如何,真真是不知道呢。”
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皇帝不是亲生的,皇太后心里肯定有疙瘩,别说皇太后是大度无比的,那是没有触到她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皇太后将来是肯定要撤帘归政的,就如姐姐所说的,万里江山总是要交到皇帝手里,皇帝若是孝顺,自然没话说,可若是不怎么听从皇太后,那么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了,我的意思,大约也是这么意思,想着把静芬放进来,试一试皇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丽皇贵太妃继续说道,“静芬在这里头,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语焉不详,但是显然对方都明白,这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罢了,这些事儿和咱们也没什么相干,就看着热闹吧,”丽皇贵太妃摇摇头,意态萧索,“横竖咱们也只有看戏的份,多大的本事,吃多少的饭,不是那台面上的人,就别搀和了。”
过了一会,在外头望风的太监进来禀告了,“启禀主子,万岁爷已经到咱们这了。”
“已经遇到叶赫家的二小姐了?”
“是,这会子正在说着什么呢。”
“哎,我这样自作主张,可别坏了皇太后的大事儿才好,”原来云皇贵太妃根本就没有派人去瞧皇太后是否得空,而是要把皇帝引过来,让皇帝看一看武之柔,“只是柔儿不在,总是要有人应付过去的。”
“这是小事儿,不必在意,姐姐,”丽皇贵太妃挥着团扇,悄然笑道,“咱们也趁着这个时候瞧一瞧,皇帝到底是对这一位嫡亲的表妹,有什么说法没有。”
。。。
听到了皇帝如此诛心的话,静芬不由得大惊失色,所幸低头,皇帝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她定了定神,“皇上的话,臣女没有听说过,”她不卑不亢的说道,甚至带了一些恼怒的语气在里头,“臣妾阿玛是因为身子不好,故此一直休息着,这么多年来只能是在家里头躺着,这是实情,太医院的脉案都是可查的,绝不是说有什么被圈禁的事实,何况皇上的话,臣女也实在不敢苟同,”她微微抬头神态骄傲的说道,“叶赫那拉乃是八旗大姓,名门望族,实在是不会做什么违法之事,何况,皇太后乃是叶赫那拉氏门楣所出,就是皇上身上也是流着叶赫那拉氏的血液,臣女之父乃是皇太后、七王福晋亲生胞弟,在大内伺候当差,如何会做这样叛逆之举?外头的必然是谣言无稽罢了,若是真有此事,那岂不是就是皇太后指使的?这臣女实在是不敢如此这样想的。”
一番话有理有节,又十分的尖锐,最后一句话隐隐还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