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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这一切,慈禧太后瘫软在地上,宫女们连忙扶住,“不,”慈禧太后脑子乱成一团,整个人酸软无比,她只觉得胸口发闷,“不,我还不是晕倒的时候,还不是时候,”慈禧太后用宝石护甲用力的掐住自己的掌心,刺痛感让自己清醒一点,“对,还要告诉军机处,内奏事处的人快去告诉恭亲王他们,快去。”
御前的太监小李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太后,万岁爷今日身子不好了!”(未完待续。)
三十二、身世浮沉(三)
冯婉贞站在养心殿前,她的脚力比载澄快,脱了花盆底,健步如飞,一下子就到了养心殿,外头的侍卫拦住了冯婉贞,“站住,这里是养心殿,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我奉皇太后懿旨,前来看望皇上,并非闲杂人等,”冯婉贞见到那几个侍卫还在犹豫,养心殿里传出不吉的叫喊声,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不耐烦的一推,把拦在自己面前的侍卫推在一边,侍卫们大骇,有个人把刀子都拔了出来,“尔等放肆!”冯婉贞喝道,“敢不顾懿旨!”
随即对着拔出的刀毫不顾忌,跨步进了养心殿,几个侍卫正在面面相觑,载澄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有懿旨,封锁养心殿,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位太医就在养心殿门对着载澄喊着,“皇上吐了好多血,御药房那里要取药来!”
“什么御药房,我瞧着是催命的地方!”载澄跺跺脚也连忙进了养心殿,跨步进了西暖阁,皇帝吐了不少血,龙床边上的白布上头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太医怎么说?”冯婉贞对着陈胜文喝道。
“太医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慌了神了,”陈胜文带着哭腔,“拟了方子去熬药了。”
“你和澄郡王去亲自盯着,不许有人乱加东西,把这里所有的太监都带出去,不许留人在这里伺候,只许太医进来!”冯婉贞对着载澄使了个眼色,就站在皇帝床前,“这里由我看着,不会在有差池!”
冯婉贞发号施令,载澄丝毫不觉不妥,对着冯婉贞点了点头,随即和陈胜文下去了,皇帝脸色面如淡金,咳嗽了一声,似乎听到了这里头的动静,睁开了眼,冯婉贞连忙附上去,“皇上。”
皇帝的眼神有些迷茫,随即看清了面前的女子,“县君来了。”
“是,太后娘娘马上就到,您可要坚持住啊,”冯婉贞爱怜的看着皇帝,虽然没有情愫,但是她对着皇帝是很有亲情的感觉的,她看着皇帝的样子,内心伤感,但是这时候她知道不是哭的时候,只是红着眼强笑,“没什么大碍的,请皇上宽心。”
皇帝勉强一笑,“是吗,那你怎么红了眼?”随即再不说话,似乎少了些力气,太医不一会上了药来,跪在了地上,载澄拿了药碗,对着冯婉贞说道,“是我盯着看他们煎的。”
暖阁外头想起了别的声音,皇太后疾步走了进来,看到满室弥漫着血腥味,连忙扑上前,差一点就摔倒了,冯婉贞连忙扶住,皇太后看着皇帝,他的脖子上和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大痘,发散着锡纸般的死灰色,“皇帝,皇帝,”太后拉住了同治皇帝满是疹子的手,丝毫不顾及自己会传染上天花,太后轻轻的呼唤着,怕太响惊扰到皇帝,但是又怕太轻让皇帝听不清楚而就此……太后喊了几句,皇帝这才悠悠睁开眼,他的脸颊上也出现了细细的疹子,“皇额娘。”
“怎么样了?觉得身子好了些吗?”慈禧太后伏在同治皇帝的身边,“有人在你的药里头加了东西,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处置了他们,”慈禧太后瞪着跪了一地的太医,“这些没用的东西,日后一定要算账,不过如今留着给你继续戴罪立功,你放心吧,那些贱人已经抓起来了,你的身子会好起来的,很快就好起来。”
同治皇帝勉强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慈禧太后看到载澄拿上来的药,“这药有没有问题?”她问李德立。
李德立磕了个头,“是十全大补汤,必然是无事的。小太监已经试过药了。”
皇太后的心沉到了下腹,“快喂皇帝吧,”她对着冯婉贞说道,“太医留下照顾,载澄下去,把养心殿的太监都看管起来,不许他们寻死!”
皇太后起身,到了养心殿的正殿,看着檐外的飞雪,眼角的泪无声的落了下来,乾清宫一等侍卫统领疾步走近,“弘德殿侍读王某和德龄已经看管起来了,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弘德殿打斗。”
“不许他们寻死,”太后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这时候恭亲王等一干大臣尽数到了,见到太后默然垂泪,恭亲王吓得一大跳,“太后,皇上的身子?”
“太医还在里头请脉,等下他们出来的,一并再问吧。”太后转身进了养心殿,就坐在宝座上默不作声,恭亲王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接下来的光景如何,只能是站在养心殿正殿里,这时候嫔妃们都得到了消息,也不顾及正殿有群臣在,依次跪在了养心殿的檐下,无声的哭泣着,皇太后的脸色惨白,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发抖,不一会,李德立出了西暖阁,跪在了正殿。
“说吧,怎么回事?”
“启禀太后,皇上的身子已经被这几日的药搞乱了,今日吐血之后,只怕是……”李德立只说到这里,就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磕头不已。
“这是从何说起?”恭亲王讶然怒道,“前几日已经说大好了,这花儿也发的通透,怎么今日又不好了!”
“原本是好了些,可有人在皇上的药里头加了奴香雪、余明石、马喇等物,这些东西都是发物,皆有毒性,这几日用下去,龙体就不行了。”
“你们都是太医,怎么会让人把这些东西放进去!”醇郡王又气又急,“怎么都是睁眼瞎吗!”
“是德龄,”太后木然开口,“是他动的手脚,但是,大概别人也有份,”太后扫视群臣,“说不定就在这个殿中!”
“太医们是睁眼瞎,我也是,”太后不待群臣有什么反应,继续往下说去,“才会至此有这样的大祸。李德立,皇帝的身子到底要不要紧,你说句实话!我不怪你,这是有心算无心的!”
李德立又连连磕头,“太后瞧见皇上已经用了十全大补汤,就知道这内里的究竟了。太后恕罪。”(未完待续。)
三十三、生死茫茫(一)
“圣体素来康健,怎么会因为用错了药就如此呢!”恭亲王喝道,“定然是你们不尽心的缘故!”
“皇上之前原本就有肾水枯竭之象,如今加了这些东西,一是促发了天花,二是亏了本源,这本源已亏,别的,就难说的很了。”李德立回道。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忍不住有惴惴不安的意思,皇帝还没有子嗣!这是最关键的事情,恭亲王不顾及其他,也只能是连声追问,“龙体到底如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殿中烛影晃动,李德立的脸上漆黑一片,“总是在这几日之间,微臣死罪!”
众人都伏在地上,恭亲王双腿一软,不禁瘫坐在地,惇亲王也跪倒在地,醇郡王已经是满脸泪痕,泣不成声了。
寒风吹进了养心殿,殿外隐隐传来了嫔妃们忍不住的低声哭泣,众人明白,大清朝亦如这大雪之夜,又到了危险的境地了。
如今的境地比十三年前还要差!十三年前只不过是肃顺弄权,隔绝中外,到底是帝系传承一统,绝无偏移之危境,可如今?哎,恭亲王怒气横生,“德龄此人现在何处?”
“已经抓起来了,”慈禧太后默然许久,才慢慢说道,“这事儿还没玩,如今且看皇帝,”她的手用力的抓住须弥座上的扶手,“看皇帝接下来如何。”
外头的哭声响了起来,太后木然说道,“军机处和御前大臣就不要出宫了,如今我怕他还有余党,恐有不测,我也传了武云迪和荣禄入宫宿卫,另传旨诸王大臣,漏液入宫伺疾。”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恭亲王应下,“既然如此,皇上万年的东西就要备下了,也是冲冲喜。”
“不用冲喜,”慈禧太后如今这时候怎么愿意听到这种消息?她只是想着若是能逃避过去就逃避过去罢了,“这些东西日后不用急,何须闹这样!”
文祥磕了头,“请太后下旨,大赦天下。”
“可,”慈禧太后点点头,“李德立,今日皇帝身子要不要紧?”
“今日还不要紧,”李德立磕头道,“微臣会想好法子!”
“那就好,”慈禧太后木然说道,“那你们退下吧,等到明日再说。”
“太后,恕奴才多嘴,”惇亲王忍不住就开口说话了,他伏在地上,大声的说道,“皇上如今身子不好,应该先为皇上立后!一是有备无患,二来也是冲喜!”
听到惇亲王的话,恭亲王大为激动,十三年来的往事,一齐兜上心来。这个“年号”怕会成为不祥之谶。当时觉得“同治”二字拟得极好,一则示天下以上下一心,君臣同治,再则有“同于顺治”,重开盛运之意,谁知同于顺治的,竟是天花!
果真同于顺治,还算是不幸之大幸,顺治皇帝至少还有裕亲王福全和圣祖两个儿子,当今皇帝万一崩逝,皇位谁属?
“好呀,好呀,如今你们就巴不得皇帝死吗?”慈禧太后的声音发冷又在发抖,似乎冷到了众臣的心里,“皇帝还没断气呢!”
“这事关大清祖宗基业的,奴才不敢不说,就算太后要赐奴才死罪,奴才也要冒死奏承!”惇亲王大声的说道,醇郡王拉拉他的袖子,“五哥你小声些,皇上还在里头,万一听到了,又是大刺激!”
惇亲王这才克制住了一些,“请皇太后圣裁!”
恭亲王等人也一起伏下,“请太后圣裁!”
“皇帝的身子还好的很!”慈禧太后倔强的说道,“轮不到说到这个地步,冲喜什么的,我从未见过有成效,自然也是不信,此事无需多言!本宫自有主张!你们跪安吧,不要惊扰了皇帝休息。”
皇太后语气坚决,绝不愿意听到这样的事情,恭亲王等人无法,只好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依次退了出去,惇亲王还准备说什么,却被景寿拉住,一同出了养心殿。
“五哥,这事儿也就是你敢说,”恭亲王抹了抹眼泪,对着惇亲王说道,“但是这事儿就暂时不提吧,此议决不可轻发,因为一则对皇帝而言,此是绝大的刺激,于病体不宜,再则是立何人为皇帝之后,大费考虑。要知道,下一辈儿里头没什么人合适!”
惇亲王正欲说什么,养心门外已经索索的布满了兵丁,“这是要做什么?”惇亲王有些生气,没有回答恭亲王的话儿,“防着我们造反吗!老六,你看看!”
“这也是寻常之事,”文祥宽解着惇亲王,“为了就是防范未然,王爷切勿生气。”
塞尚阿刚才看到了跪在地上流泪的皇后和珣嫔,只觉得心如刀割,听到敦亲王的话,十分不悦,“以臣议君,乃是大不敬!什么时候轮到臣子们议定这些事儿了?皇上还在养心殿里头呢,再不济,也有皇太后主持,咱们做臣子的只要安分守己当差就是,别的事儿,不用多说也不能多说!”
说完这句话他随即拂袖而去,惇亲王气的连连跳脚,被醇郡王拦住,一同去了军机处的值房。
慈禧太后依旧坐在养心殿的正殿上,一言不发,陈胜文从西暖阁出来,跪下磕头,“启禀太后,万岁爷睡着了。”
“用了药好些了吗?”慈禧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