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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的前提都是他不生气。
她之前跟他说了宛平之行遇见的那件事,虽然略去了沈惟钦扼她那段,但谢思言面色仍是阴森得可怖。他后头教了她一段话,说下回若是再遇见这类险境,朝沈惟钦喊出这段话,就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周全无虞。
喊话保命,沈惟钦又不是机关。
她总觉谢思言还瞒了她不少事。不过无论沈惟钦做什么,她都总觉得他别有居心。他那日的作为本就矛盾,若真想救她,为何一开始不出声,若非她当时跑得快,说不得也要被一刀毙命。她怀疑他后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才出手救她的。
谢思言一把搂她入怀:“跟我在一处用膳还想着旁人,嗯?”
陆听溪最怕他将她按到腿上,这个姿势会让她觉着她被这个男人的气息全然包裹,又极方便他调戏。她忙摇头道没有,胡乱岔题,问他正月初几来拜年,被他搂在怀里笑了好一阵,被说是过个年也想他想得紧。
陆听溪窘迫得很,正不知要如何脱开他的魔爪,忽听掌柜在外头报说前头有客人闹起来了。这本也不算什么,但这客人是陆听芊,掌柜拿不准主意,特来问上一句。
谢思言面色立沉,陆听芊大除夕不在吴家好生待着,竟还来这里买东西,白白坏他兴致。
陆听溪脱开他的钳制,去了前头。
其实并非大事,不过是陆听芊心绪不佳,挑拣时跟伙计起了龃龉,还摔了一盒胭脂。陆听溪问明状况,问陆听芊哪里来的这么大气性,陆听芊面色阴沉少刻,让身边的丫鬟掏银子赔那盒胭脂,须臾,丫鬟折返,小声说她给的银子不够。
陆听芊是头一次来馥春斋,此前也听闻过这里的东西都是奇贵无比的,但她觉着不过小小一盒胭脂而已,顶破天也就五两银子,谁知那伙计说她打碎的那胭脂是十两银子一盒的,又说那胭脂的材质如何难得,胭脂盒如何考究,身侧的陆听溪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陆听芊不肯在堂妹跟前输了面子,咬咬牙,将银子补齐了。
她此番来,统共也就带了三四十两,还要留些银子买些旁的,如今先赔了十两银子,也没心思继续在此采买。她邀陆听溪陪她去三楼坐坐,说不会耽搁她回去吃年夜饭。陆听溪应下,与她上了楼。
……
大年初一,五更天不到,爆竹声就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沈惟钦蓦地从床上惊起,一瞬的惘然后,抬手一揩,额上一层汗。
他又梦见了她。
自打他从宛平回来,就频繁地做与她相关的梦。梦中场景不尽相同,但入梦的少女总是同一个。少女的眉眼,少女的娇音,盈满脑际,挥之不去。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不该的、是愚蠢的,但徒劳无用。
他后来睡前甚至还念起了清心咒,但依旧无用。
照这样下去,他下回怕是还会帮她。可他已经跟从前的种种做了了断,怎能回头。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筹划,这听起来就荒唐可笑。何况那女人在他面前没有一句实话。
如若他要得到这个女人,就必须将他的大半精力与筹谋的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并且要抓紧时间。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这样干,绝不可能。他如今是沈惟钦,就该做沈惟钦该做的事。没有相应的记忆,他对那女人的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都是空中楼阁,纵然将她占为己有又如何。
对,就是这样。
他反复这般劝说自己,床榻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翻身趿上靴子,转去穿衣。
楚王昨晚从宫里回了,与一众小辈吃了顿年夜饭。他到底上了年纪,守不得岁,早早睡了。今日朝会冗长,他预备好生用了早膳再去。一面用膳一面低嘱小厮,末了道:“做得隐秘些,莫让他发觉。”
小厮应是。
沈惟钦过来给楚王拜了年,并不用膳,回身要走,却听身后的楚王起身:“走吧,一起。”
……
咸宁帝如今的光景,不便出席外廷的朝会,只命皇后带着太子过去,又请了太后一道,但太后嫌麻烦,拒了。
太后未去外廷,也是因着内廷这边有命妇朝贺,顾不过来。好些近臣家的夫人知道太后喜欢热闹,又见陆听溪这小半年来因着时常陪伴太后左右,得了不少好处,就借着给太后拜年的由头,提前请命,将自家女儿也一并带来。
宫中热闹得很,朝会之后例行赐了宴。筵席过半,一内监忽至,与谢思言说陛下有请。谢思言见内监是个面生的,问他是哪个宫里的,那内监自道他是思政殿新来的。谢思言眸光微动,起身出了大殿。
陆听溪在命妇朝贺之后的筵席上见到了仲晁家的女眷。她也是后来拿了画像给谢思言看,才知道原来那日跟沈惟钦一起的人是仲晁。又因仲晁对谢思言存着杀心,她就对这一家子格外留意。
筵席散后,她与孙滢等人一道往北行去。
太后住在皇宫东北方,地广殿稀,北面辟了一个麋鹿苑,供太后日常游赏。
仲晁的女儿仲菡是老来女,又仗着父亲是次辅,在一众女眷中言行举动格外张扬。到了麋鹿苑,一众女眷攒三聚五,各自说笑。
自打邹益为谢家上门提亲之后,往日与陆听溪相熟的、不相熟的,就总时不时地借机探问她与谢家的亲事。
谢思言迟迟不娶亲,众人素日茶余饭后就总爱猜度哪家姑娘能有这泼天的福分,做这谢家的宗妇。又揣度谢思言不娶亲大约是因着眼界高,还没寻见能与他相配的姑娘。这等事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大抵要被说成是目空一世,但谢思言却不然。众人觉得谢思言这是理所当然。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豪门公子,确实难以想见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之相配。
而今陡然听闻两家互换了庚帖了,还是邹大人上门提的亲,仿佛京师一息之间变了天一样,众人都是措手不及,纷纷揣测是否两家早有计议,只是未对外透出而已,否则为何如此之快。
仲菡瞧见陆听溪身周围满了人,一个个极尽谄媚示好之相,轻嗤,嘀咕道:“有什么了不得的,男大当婚,说不得世子爷就是迫于慈长催逼,这才应下这门婚事,谁晓得成婚后是个什么样。”
她身边丫鬟附和:“姑娘说的很是。若非老爷跟谢家不是一路的,这世子夫人的位置非姑娘莫属。”
仲家非世家也非勋门,祖上也没甚显达之人,不过是到了仲晁这一辈,突然富贵起来。仲菡从前远远看过谢思言一回,这等百年世家里出来的贵介公子,又生得天人之姿,她实则连想都不敢想,眼下被丫鬟捧了几句,舒心不已,但思及自家婚事,又有些犯愁。
她父亲想让她嫁与楚世孙,但她先前听闻了楚世孙的一些事,觉得这个王孙怕是不好相与。
正此时,尤嬷嬷来送米酒。酒都是宫中御酒房新制的,风味甘醇,众人尝了皆是交口称赞。
突然,一宫人匆匆奔来:“各位速去太后宫中暂避,有贼人闯宫!”
众人惊起,又见宫人神色焦灼,知此事非同寻常,蜂拥奔命。
此间都是各家小辈,年纪小不经事,慌不择路,乱成一团。陆听溪与几个相熟的姑娘走散,随人潮往南面的大殿去的路上,觉着身体有些异样。但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奔跑所致。
她才跑了不远,就觉有人从背后堵住了她的嘴。
她悚然一惊,一面屈肘后击,一面去拽后头人的手。这种事若是寻常千金小姐遇见,怕是六神无主、任人鱼肉的,但她不同,从前与人打架的王八拳不是白练的。气性上来,逮谁打谁。
后头那人显是低估了她,竟被她挣脱。陆听溪匆匆往后一瞥,瞄见个眼生宫人的脸。
她一头扎进人群里,专往人多处挤,唯恐后头的人追上,尽力飞奔,但她吸入了些许迷药,腿脚发软。那股陌生的异样感再度袭来,不过几息之间,额上就沁出了一片细汗,身上热得出奇。
瞥眼间发现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周遭宫人内侍也都忙着从麋鹿苑中撤出,陆听溪一时无人求助,满心焦灼,眼瞧着后面的人要抓住她后襟,她猛地调转方向,闪避开来。出麋鹿苑大门之后不多时,她骤然瞄见个熟悉的侧影,欣喜万分,顾不得许多,上去就拉住。
瞧见小姑娘惊喜的神色,谢思言觉着自己活像是来接下学的闺女一样。不过他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冷眼朝那个追来的宫人扫去,那宫人惶遽,回头跑了。
陆听溪道:“等我将那宫人的模样画下来,回头说不得还能找见她……”话未完,身子软倒下去。
谢思言当下将人搂住,打横抱起,就近入了一间宫室。麋鹿苑这边本就没几个宫人,如今更是空空荡荡,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此间无人,他将她安置在内殿软榻上,待要查看她的状况,又闻得有人朝这边来。他望了眼满面酡色的少女,将人抱起,避到了槛窗之后。少顷,他透过槛窗下裙板的间隙,望见几个内侍将两个人抬到了陆听溪方才躺的榻上,确定无误,很快离去。
他出去看了眼,发现那两人他竟都认得。
谢思言冷冷一哂。他可不能搅了旁人的好事。
正预备将陆听溪转置到别处,身后蓦然贴上来一团温香娇软。
“谢思言,我是不是发热了,难受……”
伴随这一阵细喘娇声,两条如兰纤臂从后头绕来,藤萝一样紧紧环住他紧窄腰身。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谢思言身子一僵; 拉开她的手,将人牵到跟前:“你适才吃什么了?”
陆听溪意识模糊; 伏在他怀里; 言语含混不清:“点心……几杯米酒……”
“跟谁一起喝的?”
“好……好些人……”
谢思言见这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抱了人转去了旁侧的配殿。
谢思言前脚才走不多时; 后脚就有人进来。
沈惟钦扫了眼床榻上的两人; 回头看向身侧一个内监; 询问适才情景。
那内监惶惶跪地:“回世孙的话,当时灵璧县主心绪不佳; 没动自己那杯酒; 起身离开了。小的不敢让世孙失望,就寻机截了灵璧县主; 强行喂了迷药带了来……”
沈惟钦并不在意过程; 只看结果。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一件事:“那灵璧县主那杯酒是谁喝了?”
“小的……小的没留意。”
沈惟钦冷眼看去:“去查。”
内监战栗不已:“小的……小的遵命。”
沈惟钦视线调回软榻。
楚王真的越发碍事了。非但脑子不好使; 而且总爱多管闲事。先前分明说了不再管他的婚事; 却还要耍手段。他既这般喜欢缠磨; 那他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到底,中间隔着一个楚王; 做甚事都碍手碍脚。
谢思言眼下只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他将陆听溪搁到配殿的美人榻上; 打算去寻些药来,却不曾想被她一把揪住腰间螭虎玉佩。他去掰她的手时; 又被她抓住手。她意识迷蒙,口中喃喃不止,他俯首去听; 但听她小声咕哝:“我要喝药,我要退热……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
他探了探她额头温度,又思及她先前被人追击,侧头跟她打商量:“你先乖乖躺着,我去去就回。”
她反而抓他更紧:“你的声音也好听……”
他俯首,嘴唇轻贴她耳廓:“那你可晓得我是谁?”
她口中念念叨叨,却不过迷蒙乱语,没一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