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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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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锦南眉头一凝,“嗯”了一声。韩嬷嬷推门而入,在他身前福了一礼,缓缓道“侯爷,老奴今次过来,是想求个恩典。”
  安锦南沉默地听她说道“老奴年事已高,耳聋眼瞎,智昏糊涂。恐侍奉侯爷不周。想求侯爷,准老奴赎了自身,回故乡去安养。”
  安锦南面色沉了下去。
  他抿紧唇,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在他身边服侍了二十余年的老人儿。
  韩嬷嬷这几句话,简直诛心。
  寻常人家的乳嬷嬷,也必是体体面面的,有自己喂养大的乳子出钱出力的送终养老。她却是要凄凄惨惨的独个儿回乡?
  他安锦南若是允了,岂不给人戳烂了脊梁?


第97章 
  屋中诡异的沉默。
  韩嬷嬷弓着身子维持行礼的动作; 安锦南也并没有叫“起”。
  许多事心照不宣;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为什么在坚持。
  韩嬷嬷觉得自己不再被信任和需要; 从前的体面如今要与人均分,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做不得任何主。她委屈; 她伤心,她觉得这个让她奉献了一辈子的家已经容不下她。所以以退为进,要么彻底隔绝自己与这侯府的联系; 要么逼迫安锦南拿出一个态度,是选择留下她相信她依旧让她保有该有的体面尊严,还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寒透忠仆的心。
  于安锦南来说,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一方是于他有抚育之恩的半个长辈; 一方是他怀揣着诚意娶进门的夫人。两人竟不能共存么?韩嬷嬷本着对他负责为他好的原则对丰钰揣了敌意; 这念头根深蒂固,对一个已经上了年岁、按照自己的准则理了半辈子事的人来说; 要扭转对一个人的看法真的很难。可难道他就要从此被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要挟住么?或是为了博得一个宽厚仁义的贤名说服新妇忍耐一个仆妇?
  安锦南久久无言;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去,他既没有伸手扶起韩嬷嬷; 亦不曾出言宽慰半句。
  这于韩嬷嬷来说,无疑已是一种明示。
  她艰难地曲下膝盖; 十分缓慢地跪了下去。
  “侯爷幼时,老奴便在侯府身边照顾。至今,已然二十九年。看着侯爷成家了立业; 娶妻生子; 直到今天。老奴不敢居功; 尽些薄力,照料侯爷的生活。为侯爷管着后院的一众丫头们,叫侯爷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谋侯爷的大事。”
  她语调平缓,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就与幼时哄着他入睡时并无两样。
  “侯爷这二十几年过的不易,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侯爷身边总算有了可心的人。夫人精明能干,家里事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奴老了,留在府里也只是给侯爷添烦添乱罢了。想趁着还走得动,看得见,回故乡住几年。祖宅都积灰啦,丈夫的墓也没人扫……”
  她有些伤感,许多年不曾流过泪,年老了,眼眶干涩,似乎泪腺都给堵住了。可心里酸的难受,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哭诉:
  我为了喂养你照顾你,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了天花都没回去抱一下……丈夫一世未曾原谅我,我这一生,就只有你了……
  安锦南“嗯”了一声,俯下身子托住她的手肘,“起来说话。”
  声音温和不少,她比谁都清楚,侯爷这是心软了。
  他看似冷酷无情,可没谁比他更念旧。因为能长久陪在他身边的人和物,实在太少太少了。
  韩嬷嬷吃力地爬起身来,垂头道:“水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夫人身边也有元嬷嬷钟嬷嬷两位辅佐,五姑娘管账是把好手,里里外外的事都有人张罗。侯爷如今境况越发好,我没什么不放心了。回头过年节,我拖人带故乡土产给侯爷尝尝,……侯爷不必挂念我。”
  安锦南嘴唇轻轻动了动,犹疑地开了口:“嬷嬷家中还有亲眷么?”
  韩嬷嬷面色悲伤,嘴角勾了抹苦笑:“总还有些旧邻人,旧乡亲吧……”
  她三十年未曾回去,有谁能记得她?她又能记得谁呢?
  无子送终,孤独终老。她从前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安锦南顿了顿道:“妈妈若真想出侯府去安养,不若本侯给妈妈置个景色好的庄子?拨几个下人跟着过去服侍。妈妈辛苦半生,也该是时候歇歇了。”
  他几乎是一锤定音,安抚似的说了这番话,提步就欲朝外走。
  韩嬷嬷快速地喊住他:“侯爷!不必了,老奴未有寸功,岂敢劳师动众?”
  安锦南蹙了蹙眉,韩嬷嬷这样,分明是在与他叫板。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未有寸功,就是在当面指他忘恩负义。
  安锦南深深看了韩嬷嬷一眼。他有些痛心,也很失望。他终究没再说什么,步子一抬,沉默地走了出去。
  门声轻响,在韩嬷嬷心底里却如惊天震雷。
  侯爷当真,要为了那点色|欲寒了人心么?
  那分明是个有手段又心术不正的狐媚子。丰家做过那样多的龌龊事,侯爷怎就能若无其事地往人家的圈套里钻?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余生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迷惑侯爷,哄侯爷给她和她娘家数不尽的好处么?
  那侯爷这些年的筹谋、隐忍,岂非都白白废了么?
  总有一天,丰家的贪婪会害的侯爷再次被朝廷猜忌的。届时他还有什么兵权能交出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退避?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侯爷为一个女人堕落,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吧!
  **
  安锦南缓步走入内院。各处落钥熄灯,而她的院外还燃着风灯。水仙在廊下将他迎着,低声道:“夫人等着侯爷呢。”
  看来韩嬷嬷去找他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后宅的女人很有趣。她们不是善于谋略的文臣将领,却自有一套收风查事的法子。
  走进去,丰钰就迎了上来:“侯爷,韩嬷嬷非走不可吗?”
  安锦南不置可否地伸手将她腰肢箍住,凑在她脸颊亲了亲,才将她放开,边朝里走边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不愿她为这些琐事费神。他的人,自当他来解决。是走是留也并非韩嬷嬷可以做主。他自会有他的安排。
  丰钰扯住他袖子随着他朝里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韩嬷嬷这回做的很绝。她心里有那么点不乐意。
  是因为她嫁了进来,才让他身边最亲近的嬷嬷“无路可走”只得离开。
  传了出去,人家不会认为是老奴欺主,只会觉得她不懂事不能容人。
  “侯爷,您舍得么?”她眸光晶亮,他一回首,就见她一对瞳仁似饱蘸了水光,灯下她的脸泛着柔和的光雾,洗过的头发束了一半,花朵般地挽在头顶,余下一半披散在肩头,乌黑的秀发衬着雪白的脖颈,柔柔的引人心悸。
  转过屏风,他拥住她,将她推在云母屏风架上。
  一手抵在她身后的屏风上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有什么不舍得?”他凝眸看她,道,“只要不是你要走,我都能接受。”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又能当真陪谁一辈子。他这些年经历的离别还少么?
  丰钰仰起头,伸手环住他颈子。
  她轻启唇瓣,略带撒娇意味的问:“那,为什么我不一样?”
  安锦南轻笑了下:“这还用问么?”他的指头,顺着她下巴的线条一路划过去,落在她料峭的锁骨上头。他最爱她的馥郁温软……
  他喘着气道:“你自然不同。你是我的意中人,是我妻房……要留下与我生儿育女……要替我整治后院……”
  丰钰低低地唤了声,缩着身子想避开他的撩|拨。
  凉凉的肌肤被抚过,他按住她的背脊,迫她直起身仰视自己。
  就在她注视下垂下头去,牙齿轻轻硌在她锁骨上头。
  她忍着微微的涩意扬起头,男人略硬的胡茬扎在肌肤上头,痒痒刺刺的难受。
  她听见自己柔和娇软的声音。
  “侯爷……疼……”
  安锦南最是受不得她这般,眸子一黯垂头用力地咬了下。
  丰钰抽了口气,伸手推他的头,“侯爷,疼啊……我和您说正经的呢……”
  安锦南低低笑了下,明显感觉到她不同以往的主动服帖。
  安锦南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钰儿,你故意的……”咬着牙,强自忍耐着,不知过了多久,方长舒了一口气。
  手在她腰上用力地捏了下:“坏东西……故意的是吧……”
  丰钰别开脸,将额头抵在他肩窝上,嘴角勾了羞涩的笑。
  不然,如何酬他一番回护?她也欢喜,他没犹豫地选了自己。
  用的香,比平时淡些,沐浴过,精细地描画过,连慵懒的发型也是有讲究的,绝不是邋遢随意的挽着……
  他爱她的味道,她的头发,喜欢她衣领藏不住的丰饶的深窝儿。喜欢她娇声喊他名字,还喜欢她软软地贴在他身上……她都是知道的。
  所以很容易就叫他发了狂。
  外头的侍婢早散了,脸红心跳地各自去备巾帕热水。元嬷嬷会心一笑,亲自把守在门前。
  丰钰稍稍回过神,与安锦南并排躺在枕上。他指端绕着她的头发,捏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
  丰钰温声道:“我有法子留下嬷嬷,侯爷看重我,我也愿替侯爷分忧。”
  安锦南闭着眼,“嗯”了一声算是答话。
  丰钰又道:“王家那边我打听过,当年冷家并不是他们引荐去的京城。若王家有这种本事,怕当初嫁给侯爷的不会是冷氏,而是王翀的姐姐。”
  安锦南低低“嗯”了声。他心跳还很剧烈,意念才刚平复,听见她的说话声,很容易又冲动起来。
  十年压抑的感情生活一旦被打开了尘封的锁,他就与初知人事的毛头小子没太大区别。
  适才按着她逼她说的那些话都还言犹在耳,转瞬她说及这样煞风景的事,他略有不快,翻身而起,两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丰钰蹙眉看了一眼他完好的衣衫,双臂环住自己,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
  “侯爷……”大为不满地扫向他的衣领。
  安锦南简直拿她无法,她生起气来不好哄,冷战个个把月都是轻的。稍不留神就叫她灰了心冷了情,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说不准随时就告结束。
  安锦南不想继续睡书房,他无奈地笑了笑,耐着性子在她身上磨:“怎么?”


第98章 
  “侯爷身子是否见不得人?”丰钰说完; 方意识到这话的露骨程度,不由红了脸; 抬手捂住脸庞,懊恼地道:“都怪侯爷!”
  安锦南笑出了声; 伸手拿开她的手,捏着她下巴紧紧盯着她道:“想看什么?”
  丰钰抿住嘴唇闭了眼; 安锦南也不催促,将手一松; 他坐直了身子。丰钰听见解带扣的声音,羞得脚指头都蜷了起来。她竟有一日会奔放到要求男人解衣……
  片刻后,声音不见了。安锦南牵住她一只手放在自己紧实的腹肌上面。
  “羞什么; 不是想看?看个够?”
  男人有一副漂亮的身躯,健硕强壮; 高大笔直。肌理分明,笔走刀刻一般。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只是……腰侧的旧伤有些醒目。
  这道伤让两人有机会在宫中相识,自此有了交集。
  丰钰想到什么; 推了一把安锦南,起身绕到他后背去。
  他替她挡箭受伤的地方,是一处不规则的圆形疤痕。当时皮肉外翻; 血流不止,可怖极了。
  此刻那伤深深刻在平滑的脊背上面; 有些狰狞。
  她忽然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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