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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阿里汉恩少校心中又涌起了希望。
看到海边又上来了一群约莫百来人的红毛鬼,李得胜命手下加快了步伐。
估摸距离面前的红毛还有六十步,李得胜停下队伍,让庄丁二十个一组轮流上前往回搬尸体,和田明一起趴在土坎后的庄丁,赶忙跟着自己的人,帮着背着尸体往回撤。
田明亲信的老人在这波射击中基本被打死了,心中的苦痛难以言说,昏昏沉沉的跟了回来,呆坐在疫棚的一角,独孤信看状态不对,急忙派人架回寨子。
不敢轻举妄动的阿里汉恩少校,趁着前面支那人自己挡住了射界,让手下几个、几个的零散往后逃。
战场陷入了僵持,不一会,李得胜惊奇的看到海滩新过来的小阵,停在一里外,阵中举着空手,摇着白布帕走过来三人,两个是红毛鬼,一个却是明人,明显是个通事。
明人通事走近了大声喊道:“别放炮,我们是过来议和的。”
“议和!”,李得胜没有了主意,急忙让人去请独孤信,独孤信也从没议过和,纳闷的来到阵前,想先听听看对方说什么。
举着手的红毛鬼和明人通事来到了五步外,李得胜看了看独孤信,回头喊道:“站住,有什么话快说!”
明人通事站住,听身旁的红毛叽里呱啦说了一顿,转身向李得胜叫道:“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马里奥将军说,今日之战,纯属误会,还请特请问对面的首领出来一叙?”
独孤信大声叫道:“我家主子不在家,没什么好叙的!”
又是叽里咕噜一顿交流,通事大喊:“今日之事纯属误会,马里奥将军只是以为这里隐藏了海盗,派人上来查探。”
“马里奥将军对造成贵方的伤亡表示歉意,并愿意出钱补偿。还请贵方让我们把伤员和战死的人带回去。”
独孤信看到议和三人身后,原本趴着的红毛鬼趁着议和的人挡住了火炮,全部站起来向后飞奔。独孤信用手一拍炮手的脑袋,大声骂道:“快开火!”
明人通事听到开火,立即趴了下去,身边呆站着的两个红毛,被打的稀巴烂。
砰!砰!砰!砰!砰!砰!
独孤信高兴的喝彩:“打的不错!”
李德胜张大了嘴巴,还在错愕独孤队官的指令,疑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
独孤信骂道:“不记得庄主曾说,要在大炮射程内讲道理。红毛鬼跑出了我们大炮的射程,还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往前三十步,是他们大炮的射程,你可愿意去讲讲道理。”
李得胜哑然,身边一众庄丁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独孤队官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几个庄丁上前把那个明人通事抓了回来,五花大绑的丢在独孤信的面前。
通事打着滚的在地上大喊:“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就是个本份商人,各位好汉饶命啊!”
“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杀了我一个,就是杀了我全家啊!各位好汉,各位大爷饶命啊!”,鼻涕眼泪一把抓的通事,讲的独孤信的鼻子一酸,有的庄丁的眼角居然有了点眼泪。
李得胜原来走南闯北的时候,有时候会帮人收收烂账,这种人看的多,被吵的不得过,大喊一声:“再叫立马砍了你。”
通事立马止住了叫喊声,小心的探着头张望。独孤信有点发现自己被骗了,令道:“先丢到棚子里去。”
“红毛鬼上船跑了!”,几个侍卫大声喊道。
独孤信和李得胜回头看去,红毛鬼们会和到了一起,快速的奔回海滩,登舟回大船。
阿里汉恩少校带着一百二十六个幸存者,垂头丧气的跟着用了替身去谈判的马里奥中校回了船。
范马力基上校看着低着头不肯开口的阿里汉恩少校,愤怒道:“来人,把阿里汉恩少校解除武装,关起来,回巴达维亚接受军事审判。”
马里奥中校一边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他们对着我们的使者都开炮。”
范马力基上校道:“我早就说了,不要小看东方的中国人,即使是一群中国海盗。他们居然知道站在我们的射程外,他们居然知道我们的射程,开炮!开炮!开炮!”
一顿惊天动地的炮击,虽然发泄了上校的怒火,但是啥战果也没有。
马里奥中校看着毫无作用的炮击,阻止了继续放炮,向范马力基上校道:“上校,也许我们可以……”
虽然红夷的炮声惊天动地,但是独孤信和李得胜很安全的带着队伍退回了疫棚外,一共损失了七十七个弟兄,估计打死了对方四百多人,众人都很高兴。
独孤信急忙派李得胜回寨中禀报战情和战果,请示下一步的指令。自己则很有兴趣的看着手下聚集在一起研究讨论着几个拾来的弹丸。
一个膀大腰圆的庄丁试着举起弹丸,感叹道:“我的娘啊,好重,快有二十斤吧,能打这么远,红毛鬼的炮果然厉害。”
旁边瘦弱的庄丁大声叫道:“三才,你刚还说要把那前面拿刀的人脑袋拧下来,我咋没看到那。”
“木桶,你不也没砍到首级吗?”,叫三才的庄丁放下炮弹反唇相讥道。
看着两个庄丁迅速的又开始争论这铁弹是打刀好,还是打斧头好,独孤信心内一笑,转头观察硝烟散尽后的海岸!
“红毛鬼跑了!”,三才大声叫道,所有的庄丁冲出疫棚,冲着掉头远去的荷兰红夷船大声欢呼!
独孤信被手下簇拥着,享受着众人的拥戴和称赞,众人大喊:“独孤队官威武!独孤队官威武!独孤队官威武!”
连那绑着的通事居然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被叫木桶的庄丁踢了一脚,立马改成小声,仍然转着眼睛观察着周边的形势。
“自古英雄出少年!庄主,你现在在哪里,知道我独孤信今日大败红夷,会说什么?”内心喜悦的独孤信,思绪万千。
看到红毛船在视线了消失,“砍首级了!”,独孤信振臂高呼。
呼啦,一阵狂风起,棚里就剩下独孤信一个人。
“我也要去砍首级?”
独孤信四周张望,寻找着说话的人,没看着啊?
“独孤队官,我在这里,我叫黄程,从澳门出海做生意,被荷兰红夷抓去,我是被逼的,放了我吧,我给你银子,我在澳门有银子,有银子。我愿意去砍首级做投名状,我愿意去!”
看着黑瘦的黄程努力的伸长脖子可怜兮兮的乞求着自己,独孤信暗自心道:“为嘛今日看到这家伙心里居然会有恻隐之心。”
独孤信正想着,就听李得胜离的老远的喊声:“独孤队官,夫人说,检查还有没有红毛的活口,要留下来!”
独孤信混身上下打一个激灵,立马朝战场狂奔而去。
第169章 回来了
木寨大厅,张金莲正襟危坐上首,牛厅长、陈若虚分坐两旁,独孤信讪讪的站在堂下,脚旁跪着通事黄程。
已经被松了绑的黄程明显要轻松多了,腆着脸笑着把荷兰船队的虚实说的是一清二楚,在场诸人听的都很满意。
张金莲了解了情况,难得的点了点头,挥手叫人带黄程下去,关在这两天修好的监狱里好生看待,答应过了这事再做安排。
逃得性命的黄程欢天喜地的作了揖,跟着走了。
张金莲看了看独孤信和牛厅长,道:“独孤队官虽然没有拿住红毛的活口,但是率队斩首四百二十一级,也是大胜,今日记首功。”
独孤信呵呵讪笑着谢过夫人,懊恼手下下手太快,自己跑过去,甚至有庄丁为首级的事情打架,哪里还有活的。
牛厅长已派人将营里立功之人录下,建议待庄主到来和独孤队长之功一并行赏!
看到一旁萎顿的田明,张金莲勉励道:“田队官勿要伤心,人生譬如朝露,看好眼前人为重。先歇息几日,过两天带一百人先做我的禁卫队长。”
站在一旁安慰田明的白天香,高兴的替田明应了喏。
陈若虚道:“张夫人,疫棚里还有好几百病人,我再带人去巡视下!”
张金莲道:“寨子里被火烧的不成片,可否寻一块独立的区域,既方便诊病,又保证安全。陈医生是庄主的大师兄,不能有失。”
牛厅长急忙道:“言之有理,现在反正寨子里都洒过了消毒水,也修了厕所,干脆一并搬进来,地方我立刻安排。”
“就这么定了!”,张金莲很干脆的拍了板。
众人立即按分工行事,整个寨子上下,来往的人行动匆匆,一举一动都焕发出一股朝气和活力。
外海,离开海岸后的荷兰武装商船走了没多远就抛锚停船了。
范马力基上校站在甲板上,看着马里奥中校指挥一群水手拉着一门六磅炮往放在海中的舢板上放过去。
阿里汉恩少校已经被从禁闭室里放了出来,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站在范马力基上校身边。
“阿里汉恩少校,你有没有勇气去洗刷你的耻辱?”,范马力基上校回过头,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阿里汉恩少校的绿眼眸,厉声问道。
“上校大人,我将用我的鲜血捍卫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荷兰帝国的荣誉!”,阿里汉恩少校挺胸,大声的发誓。
“等快天黑的时候,带两百人悄悄的登陆,给中国人一点利害看看!记住把我们的勇士都抢回来!我们需要给他们一个光荣的海葬!”,范马力基上校扶着栏杆,遥望着看不见的陆地道。
范马力基上校不知道的是,为了控制瘟疫,所有的死难者按照高家庄的规矩,一律被运到寨子外面,正在深挖坑,准备埋藏。
赤条条的尸体旁,负责监督的李得胜正在堆积如山的红毛盔甲和扒下来的各种战利品堆里“踅摸”着新鲜玩意,准备私下里送给庄主。
牛厅长派来的战利品接收官,紧紧的跟在李得胜身后,反复的背诵着庄规,“战利品一律归公,由庄内统一按需分配,任何人不得私藏。若有违者,军棍十,罚工钱一个月。”
被啰嗦的不耐烦,李得胜悻悻离去,顺手牵走了一个小盒,转身去迎接前来主持阵亡庄丁葬礼的张金莲。
木寨外,已经有两座野人的人头金塔,如今中间又加上了一座,不同的是,这座全是红毛鬼的头颅。
夕阳西下,红色的余晖照耀着大地,在一片大好河山上撒金光无数。
三座金塔也沐浴在血红色的阳光下,金塔上两千多张呲牙咧嘴僵硬的脸孔,仿佛想告诉世界一个个未完的故事。
张金莲和寨内高层,带着今日参战的近八百庄丁,按照高进一贯主持葬礼的模式,三鞠躬,哀悼,在战士的墓碑前撒下一杯酒!肃穆的搞完了仪式。
一切合乎天然,一切恬然有序,海风吹拂,吹过,高家庄的制度在每一个高家庄人的心里悄然发芽,与高家庄的骄傲缠绕在一起茁壮成长。
同是这一天,高进在辽东的秘寨里美美的一觉睡到了午后,醒了后摸了摸肚子,要王列山带着陆续醒来的卫士们去后院里洗澡。
看到众人走远,高进挥手招呼张星火、刘贤学,悄悄的带着二人打开伪装了一番的地窖门,将藏在里面的金银之物取了一半,又丢了十石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