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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下了注的观众忙着去开赌局的地方领取自己的奖金,其他人则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挤,打算离开。
场中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样一挤,自然就混乱起来。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准备,请了人来维持秩序,但还是出现了一些乱象。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座刚搭好,头一回投入使用的台子,在满场的喧闹声中,似乎也有些不稳。跟着出来的神武卫立刻围过来,提醒两人先离开此地。虽然这台子未必会塌,但总要未雨绸缪。
越罗和李定宸被他们簇拥着下了台子,便立刻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纵使侍卫们经过大量的训练,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也很难发挥出来,原本簇拥在周围的人渐渐被挤开,就连越罗和李定宸,也在随着人流前进的过程中拉开了距离。
越罗心吓一跳。她和李定宸偷溜出宫,没事也就罢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是绝对交代不过去的。
然而担忧才起,李定宸居然排开人群,又艰难的挤回了她身边。
这番举动引得周围怨声载道,他却浑然不觉,一到越罗身边,就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如此一来,即便周围的人再多,也不虞会被分开了。
其实他勒得有些紧,双臂紧紧箍在越罗腰上,让她有些不舒服,而且两人此刻的打扮,看在外人眼中,就是两个男人搂在一处,不免引人注目,但这些都没有对越罗产生影响。
这一年来,李定宸又长高了许多,此刻越罗几乎完全被他笼罩在怀抱之中,只能感觉到他强健的臂膀,宽厚的胸膛,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无论是心性还是身体,记忆中那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都俨然已经成长起来了。
越罗侧靠在李定宸怀里,被人潮拥挤着慢慢往前移动,却忽然生出几分安心来
第38章 浅淡香气
不出现意外的话,被人流推着往外走的感觉还不赖。
至少这种摩肩接踵,挤得所有人都贴在一处、不能自主的经历,是李定宸这位金尊玉贵,从小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无数人前呼后拥的皇帝从未体验过的。
本来若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会生出几分惶恐。但现在越罗就在身边,他对这种能甩开周边侍卫的意外,竟有些享受起来。
何况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后怎么也不会在自己面前示弱,更不会这么乖乖的任由自己抱着。
大抵是因为几次交手都输给了对方,越罗在李定宸的印象中是强大的。但此刻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比她高,比她强壮,在关键时刻更能挺身而出护住他。
这一点,极大的满足了李定宸那颗最近越发膨胀的心,有种事情至此才终于回归正轨之感。
虽然天气正在转凉,但两人身上穿的都仍是单衣,这般紧贴在一处,能够轻易的透过衣料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李定宸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胳膊圈住的腰肢是如何柔软。
越罗的身材看起来很匀称,实则她骨架小,摸上去就会发现她身上的肉并不少,很好捏的样子。
李定宸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轻轻的捏了一把。结果也不知道捏到了哪里,怀里的人身体先是一僵,然后就软下来,靠在了他身上。原本越罗还是自己往前迈步,这会儿却是全靠李定宸支撑着了。
李定宸鼻尖擦过她的秀发,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好闻的香气。等他仔细去嗅时,那香气又不见了。不是脂粉的味道,也不是熏香的气味,更不是头油的香气……影影绰绰,若有似无,勾得人心尖发痒。
李定宸垂下眼,只能看到越罗的头顶,鸦羽般的黑发用玉质头冠束起,再往下是一截白皙的脖颈,和藏在头发里的半只耳朵。耳根处因为发热而显出微红的颜色,剔透漂亮。
很……很可口,让人想含在嘴里品一品。
李定宸动了动喉结,十分不妙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都在微微发热,不是因为周围拥挤的人群,而是因为被自己搂着的人。
身体某处似乎已经微微有了反应,李定宸虽然还算未经人事,但宫中教导这些东西的人是不缺的。他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因此在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后,先是惊愕,然后便微微洗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
于是怀里的人霎时像是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炭,不敢抱紧,又不愿抛开,十分磨人。
好在这马球赛场地方实在不大,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足够他们顺着人流走到门口了。到了这里,没有障碍,人流便迅速的散了开来,他们二人也终于重获自由。
越罗抬手在李定宸的肩膀上撑了一下,站稳身体,然后迅速的松开了手。
周围的人都在呼朋引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而站立不动的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微妙起来。越罗心下更是有种十分怪异之感,让她甚至不大敢抬头去看李定宸此刻的神态与表情。
怀抱一空,李定宸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种十分强烈的失落感。他盯着越罗发红的耳尖,正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那边儿张德终于带着侍卫们赶了过来。
“我的爷!”张德并未察觉到气氛的不同,走到两人身边,先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出问题,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这个空档,已经足够李定宸和越罗各自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平常的表现。
只是……“爷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可是人太多了?”张德掏出手帕替李定宸拭去头上的汗水,低声请罪,“是老奴考虑得欠妥当,让两位主子受累。”
“无妨。”李定宸盯了越罗一眼,见她仍旧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得收回了视线,沉声道,“时辰不早,先回去吧。”
这种“谁也不看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并没有在回宫之后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明明是已经一起生活近一年的人,但无论是李定宸还是越罗,这会儿都油然生出几分陌生感,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的窘迫,下意识的只想避开。
所以这天晚上,李定宸破天荒的没有回长安宫,而是宿在了太平宫。
他做了个十分旖旎的梦。
梦里他和越罗还是身处街头,他将越罗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搂着她顺着人流前行。而后不知为何,周围的人似乎忽然间全都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定宸又闻到越罗身上那种浅淡的香气。
在梦里他终于辨别出来了,那应该是某一种草木的香,气清且淡,令人心旷神怡。
而梦里的越罗,更没有始终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目光盈盈如水,仿佛含了千言万语,而那千言万语又化作万千丝线,将他一点一点捆缚缠绕,让他动弹不得。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用力,却猝不及防的触到了滑腻的肌肤,陡然睁大眼低头看去,却见两人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乱开,再无阻隔。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沿着越罗的腰线游移,然后不知碰到了哪里,越罗整个人软下来,靠在他胸膛上。她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那只手很白,肌肤莹润,五根手指仿佛五节葱段,被皮肉包裹着完全看不出骨节所在,显出几分诱人的肉感。
李定宸喉头滚了滚,视线移到了她的侧脸上,然后被充血泛红的耳垂吸引住,终于没忍住这份诱惑,低头噙住了它。
怀里的人轻轻的颤抖着,急促的呼吸扑在他的颈间耳侧,喘息间那种草木清香越发浓烈,侵入他的口鼻间,令他浑身血脉贲张。李定宸恨恨的用力把人揉进自己怀中,咬着牙唤她的名字,“阿罗……”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李定宸在黑暗中挣开了眼睛。
发现一切只是个梦,他心下陡然生出了几分混合着惶恐与惆怅的情绪。
惆怅的是这个梦在关键处被打断,惶恐的是梦里那种仿佛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滋润的急切之感,好像并没有因为梦醒而消失。
他的身体在渴望一个人。
身体某处濡湿的感觉如此清晰,李定宸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空虚。
外间守夜的李元听见动静,推门走了进来,见一切似乎如常,便下意识的要去检查李定宸的被子是否盖好,结果手才伸出去,就被抓住了。他心下一抖,惶恐的道,“皇爷?”
“朕无事。”李定宸的声音显然与他话中的内容截然相反,他自己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又道,“取干净的衣物来。”
伺候李定宸换过衣裳,李元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理说,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应该主动劝说陛下召幸嫔妃宫人,或者索性劝他回长安宫去过夜也好,但李元敏锐的察觉到李定宸的情绪不对劲,于是只安安静静的处理完后续,半个字都没说。
李定宸换了衣裳,也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去书房看书。
这一夜他没在长安宫过夜,虽然令某些人诧异,但毕竟不算什么大事。本来皇帝住在太平宫才是正理,如李定宸那般长期住在中宫才不正常,只不过两宫盼着抱孙子,宫中又没有别的嫔妃,皇帝和皇后少年夫妻,亲密些谁也不能说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李定宸仿佛长在了太平宫一般,除了早朝之外足不出户,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如今政事清闲,连请见的朝臣都没有,更显得太平宫一片安静。
时间一长,两宫都不由生出了几分担忧,召了越罗去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罗心中隐隐有所感,但这种事要如何对两宫启齿?于是只能竭力替李定宸找了借口,安了两位娘娘的心。回长安宫时,站在宫门口远远看着对面的太平宫,她心下才生出几分难言的滋味来。
虽然她自己也有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定宸的无措,但就这样被冷落在一旁,却更令人难受。
不过越罗并没有将这些情绪露在脸上,他让人叫来了张德,一一过问了李定宸近日的饮食,然后又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进行增删,安排妥当,又让尚食局这边准备了不少点心,往太平宫送去,自己却是一步都没有往那边走过。
相较而言,李定宸就没有越罗这样沉得住气了。
一开始闭门不出,他其实只是不好意思。
就算他很清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也不妨碍他一想到越罗就觉得脸红,有种自己的弱点尽在对方掌握的感觉。虽然以前似乎也是这样,但这一次却是格外的不同。
李定宸有种很糟糕的预感,一旦此刻主动去接近越罗,以后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但是不能见面,他心里却又是一片烦躁,说是读书,其实整日都在折腾,一页都没真正看进去。几天下来,心头的焦虑已经积累到极限了。
听说越罗送了东西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命张德去库房挑东西,回送给长安宫。
如此你来我往的送东西,两人却始终不曾见面,让人摸不着头脑。时间一长,宫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种隐隐对峙的氛围,整个皇宫的气氛,也都跟着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第39章 不胜惶恐
虽然这场马球赛发生了很多事,并直接导致了李定宸和越罗的关系变成现下这般,但他并没有因此就忘记当日自己和越罗讨论过的事。
因此在回宫之后不久,他就召了那几位负责马球赛的神武卫侍卫,让他们将这件事处理好,不要跟内库扯上关系,最好跟他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