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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雁容鬼精灵的很,许庭芳人中俊杰,两人主动选择的跳进桐江,定是有逃生法子。
许庭芳重伤,两人不知杀手深浅来路,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回京,有了一两日缓和时间,可以将事情安排布置一下,尽量让简雁容怀疑不到自己头上。
程秀之又安慰了程新几句,起身离开。
假山上牵藤绕蔓绿意喜人,程秀之抚了抚自己右臂,静立了片刻,低头敛目,再抬头时,眼里又是春风笑意,已不见先前的怅然,大声咐咐备轿进宫。
程秀之进得宫,朱竮正在未央殿发脾气,地上一片狼籍,椅翻物散,高拱领着一班太监,不敢劝也不敢收拾,缩着脖子候在殿外,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程秀之,暗松了口气,急迎上前,小声道:“程侍郎,你来得正好,劝劝皇上,龙体要紧。”
“皇上砸的这些东西价值千金了,可惜可惜。”程秀之笑道,并不惧朱竮周身上下散发的凛凛怒气,把雕龙大椅扶正,拂了拂,请朱竮坐下。
“外面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朱竮扑哧扑哧喘粗气,恨恨道:“一个两个不让朕省心。”
兴献王府堂堂皇室宗亲,竟然和一个小商户过不去,意图强抢香囊,后来又逼孟为重刑责罚简重烨夫妻,竟使孟为被简重烨所伤。
重创朝廷命官,依律自是死罪,谁知郭太后听说顾绣传人在世,不问青红皂白维护,将简家女儿宣进宫,亲送到颐春宫住着,拔了二十个宫婢太监侍候,后来,又传口谕,把简重烨夫妻也接进宫了。
曹太后曾重责过简家小姐,郭太后这般捧人不谛于打曹太后的脸,朱竮满心不自在,为曹太后不平,寻思着怎么替曹太后开口让郭太后撵了简家小姐出宫。
将心中烦恼之事说了出来,朱竮怒火略消了些,摆手示意程秀之坐下,压低了声音道:“程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化敌为友。”程秀之微微笑,盈盈一水间,冰封石铸也为之瓦解,“那简家小姐青春妙龄容貌不俗,皇上何不让才子佳人成就一段绝美姻缘?”
“把简家小姐赐给兴献王为妾,让她不要住在宫中嗝应朕母后?”朱竮皱眉,许庭芳曾两度求亲,把他的心上人赐给别人恐有不妥。
明知不妥,却又觉得能让许庭芳伤心很不错。
朱竮跟程秀之的变…态心理一模一样,既欣赏许庭芳,折服在他的风采和高洁之下,又嫉妒恼怒,程秀之恨许庭芳是仇人之子,朱竮则怨曹太后对许庭芳诸多怜惜。
“爱卿心细,看问题有见地。”朱竮沉吟良久,夸程秀之,却不说允或不允,摆手让程秀之告退。
这是要把简蕊珠赐给朱煜还是不呢?程秀之暗暗着急。
只有简蕊珠进了兴献王府,此次事件才能弄得像是朱煜觊觎简蕊珠美色弄出来的,使简雁容没怀疑到他头上。
帝心不可捉摸,也不便明白问,程秀之只得起身告退。
程秀之走后,朱竮独坐灯下默默思索。
程秀之的提议甚妙,冤家变亲家,简家和兴献王府的麻烦事自然解决了。
只是,真把简家小姐赐婚,过于落相府面子了。
他上位多得许临风拼尽全力扶持,此番许临风的人又因宿怨毁了一眼,这账还得向简重烨和兴献王讨还。
眉头快打成结了,朱竮还没能拿定主意,忽听外面嚷嚷,扑咚一声,高拱奔了进来,走得急,让殿门高高的门槛绊倒了。
“皇上,寿康宫来报,太后娘娘突发心疾……怕是……怕是不好了。”
“什么?”朱竮身体剧震,面色瞬间惨白,袖子扫过,御案上的砚台掉落地上,铛一声,墨砚四分五裂,墨汁溅了一地,浓浓的黑在正红的地毯上晕开,沉沉的像大片大片乌云。
连御辇都顾不上坐,朱竮一阵风似往寿康宫奔。
曹太后眼睛紧闭,面如死灰,紫苏在床前流泪,宫人太医一旁乌压压侍立着。
“母后怎么样?”朱竮眼里泪水热辣辣涌,牙齿打颤,绝望恐惧,曹太后若死了,他在这后宫中,真真便孤家寡人了。
高墙之内亲情稀如空气,人死了化成灰入了土上哪寻去?
惶恐让人无处抵挡,幼年时的孤独无助滋味他再也不想品尝。
曹太后不是他亲娘,因不是亲娘,对他的好便格外珍贵,春暖融冰的关心体贴,清溪细流般的呵护照顾,便是亲娘也未必能做到。
“太后这病发得奇怪,脉像正常,只心跳迫促难继,倒似中了邪。”太医院院首颤颤惊惊上前禀道,“臣方才施针炙了,再稍等些时,太后若醒不来……”
“没有醒不来的理,母后若……你们全部赐死。”朱竮厉声高喝,赤红着眼,手指指过殿内一个个人。
若有差池,天子雷霆震怒,霎那间血流河。
第三十九回
江面平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浪涛当胸袭来,撞得人肺腑生疼,许庭芳背上伤口鲜血喷涌如泉,视野里江水一片惨红,即便是五月天,也冷得人打寒颤。
浪潮巨响在耳畔轰鸣,滔天骇浪涌动,生与死博弈,许庭芳和简雁容一手紧紧相牵联泳,奋力划水。
红尘万丈,纠缠成结,无法逃离,亦便不再细思,面前荆棘满布暴风疾雨亦执手不放。
哗哗水声伴着急促的呼吸,耳朵的感受却是纯粹的静寂,各种各样的声音过耳不留……不该去想的尽涌脑海,该想的一丝也没有,满心的欢欣酝酿出最甜美的佳酿,像是放置了千百年的女儿红,拍开了封泥,酒香令人迷醉,铺天盖地的弥漫占领、渗透进每一处感官。
也不知在水下泅出多远,憋不住气冒出水面时,江面冷月浮动,清辉掩映,已经下半夜了。夜风吹来寒气直透骨髓,两人俱是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许庭芳一身白袍已被鲜血染成红袍,一片红里俊雅的面庞惨白如雪。
“庭芳。”简雁容喊得这两字,哽咽难言。
“扶……我……起来,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许庭芳拼尽力气道。
四周是静悄悄死一般安宁静谧,左右四顾,却是在梧桐山脚下,林野寂寂,此时求救无门,最好的藏身之处是山林,简雁容扶起许庭芳一条胳膊搭到自己肩膀上,深一脚浅一脚往梧桐山上钻。
不敢走林间小道,简雁容专挑林木最茂盛无人走动的,脚下腐败的树叶绵软如棉,阵阵寒意侵扰,也不知走了多久,许庭芳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头部渐渐低垂下去。
简雁容咬牙强撑,泪水倾泄模糊了视线,朦胧中忽地一脚踩空,两人一起摔下深林里陡峭的山崖。
完了,想不到在杀手刀下没死,桐江深流里没死,却死在此处。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许庭芳在下坠时醒了过来,一只手拼力紧揽住她,另一只手挥剑插。进山岩定住下坠之势。
巧了,两人的脚竟是踩到实处。
脚下踩着的地面是块两步长宽的石头,像是这块山崖横生出来的,石块四周树木花草繁茂,许庭芳挥剑插着的地方却颇为光滑,看起来竟像一道石门。
许庭芳撬动宝剑,咣当一声闷响,石壁裂开一道缝障,一处极隐蔽的山洞进入眼帘。
月光被树木山草隔绝,山洞里暗黑一片,许庭芳到了强弩之末,倒到地上没了声息。
不敢生火,简雁容流着泪,摸黑将许庭芳的衣裳解开脱掉。
他的怀里有两个瓶子,想必是紫玉金创膏和黑玉续骨膏,简雁容自己身上也有一瓶,当日许庭芳给她的紫玉金创膏,瓶塞密不透缝,里面的药膏没浸进江水。
伤口看不见,简雁容摸索了一下,用拧干湿衣擦了擦,飞快地将三瓶药膏尽皆涂了上去。
万幸,皇宫大内的药真个是灵丹妙药,伤口先是微有湿润,过不多久便干了,触手温润,血止住了。
也不必撕衣裳,简雁容忍着羞涩,将自己腰间胸上那一圈又一圈棉布解了下来,拧干甩打了几下,仔细地帮许庭芳包扎捆紧伤口。
那剑伤甚深,不知伤了骨头没有,不知他能不能捱过去,捱下来了,还能如常吗?
黑衣蒙面人那剑是朝自己砍来的,他若不舍命替挡,伤的便是自己。
山洞里湿意弥漫,身上不多时便像结了冰似,冷的人牙齿都在打颤,简雁容依着许庭芳躺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
寒意渐淡,身体暖了过来,幽暗里无声无息中暧昧几许,简雁容闭上眼,伸了手出去,轻轻地勾住许庭芳的手。
十指相缠,淡淡的体温,说不出的贪恋。
他不是朝秦暮楚之人,既对自己有不明心思,为何又赠印鉴给程清芷?
等他醒了,问一问,他和程清芷到底怎么回事罢。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淡不了,忘不掉,便往前进挑明。
简雁容晕沉沉似睡非睡似梦非梦,醒来时只听得耳边滴答声,眼睑缝隙里似乎有艳红的火焰跳动,暖意从头皮包裹着脚趾儿,周身肌肉有着紧繃后的懒洋洋,无比惬意。
好舒服!简雁容“唔”了一声,满足地扭了扭身体,享受美好的滋味。
包围着她的温热似乎更热了,同时,本来还算柔软的接触变得僵硬。
好像有什么不对,简雁容后觉后知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她对上许庭芳一双幽深如黑曜石的眸子。
他不知何时醒过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翻转过身体,她此刻被他环抱在怀里,两人肉贴着肉,她的一条腿,就搁在许庭芳两腿间,大腿根抵着的地方……有些不对味。
山洞在这瞬间更安静了,简雁容窘得要命,连问一下伤势如何都说不出口,许庭芳似乎也很尴尬,身体僵硬。
尴尬之余,还有别的什么,彼此的吐息越来越急,心跳越来越快。
“庭芳……”简雁容喃喃低叫缓缓闭上眼睛。
“严兄弟。”许庭芳含混地喊道,喉结滚动,饥渴地吞咽口水。
无法控制压抑的激烈感情……滚烫的气息翻涌,他的嘴唇压了上来,简雁容的脑袋成了浆糊,陌生的理不清的情绪涌动,无法呼吸。
与平时的淡然从容不同,此刻的许庭芳像鲁莽少年,热情勃发,她的唇麻了,许庭芳强势的舌头入侵进口腔,毫无技巧的欺压追逐,野兽般的本能扫荡,急促紊乱的感情沉重的压来,后腰椎忽然一麻,许庭芳一只手狠狠地揉……而后……卡进了她的臀缝。
他……当自己是男人!简雁容彻底呆怔住,片刻后,是强烈的羞耻和难以名状的愠怒。
裹胸和围腰的布昨晚黑暗里都扯掉了,眼下两人贴得那么紧,一点缝隙没有,自己难道平板得没有让他感受到女人的柔软?
或是,许庭芳那畏色之症根本是假的,他厌恶女人,假呕拒绝女人作掩饰,他是断袖!
后背一阵钝痛,没了暖热的臂湾,许庭芳又一次将她推开。
“严兄弟,葳失礼了,见谅。”他喃喃叫,赤红着眼。
简雁容气得七窍生烟。
他把猎物烤上火,垂唌着肉香,品尝了,享受了猎物的美味,然后宣一声佛号,和她划清界线。
“只是失礼么?”简雁容微微一笑,伸手抚许庭芳胸肌。
手感真不错,皮肤如玉石般触手温润,肌肉似百炼精铁,刚硬结实坚不可摧。
许庭芳脸庞重伤后苍白的脸庞变得通红。
简雁容笑意盈盈凑近过去,“许兄,你喜欢我是不是?不然,为何搂我,抱我,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