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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晋阳王不想听的真切也不得不听的真切了。
他握着茶盏的手轻轻一颤,茶水险些溅出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默,宋默正含羞看着他像是等着他的回答。
他想要说他们年龄相差的有些大,而他虽然是晋阳王实际上是当今圣上遗留在外的皇子,跟她是亲叔侄,他还想说他养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只把她当女儿其他什么也没想过。
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嗡嗡嗡的,都是她那一句话。
她喜欢他。
他甚至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就这么冲到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龌蹉的想法。
“爹爹。”宋默看着晋阳王半天不说话,心里已经做好要被他骂一顿冷一顿的准备。
但是她现在轻松的很,说出来的感觉如释重负,她现在觉得能这么告诉爹爹什么都值了。
“嗯。”晋阳王浅浅的应了,他勉强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往门口走。
他一句话都不说,背影也是沉默的。
“爹爹!”宋默又唤了他一声,她突然有些怕了,他这样什么都不说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站在门外,缓缓的转过身来,声音宛若呢喃。
他与她隔着一道门,她在门内,他在门外,近在咫尺,可是他不说,便是距离千里。
“爹爹,是你叫我说的,你可不能因为我说了而生气。”宋默委屈道。
看,这就是他养大的人,明明受了惊吓的是自己,自己还不能生气。
“爹爹没气,爹爹就是想静一静,你回去吧,这个事爹爹得想一想,想一想再告诉你。”他看着她走了出来,放低了声音哄她。
“好。”她目送他远去。
他没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让宋默兴奋的期待着,直到他走到看不见身影,她的脸蛋依旧烫人。
“郡主?”弦芳将宋平送了出去,转身看到宋默红着一张脸看着外头,轻唤了一声,见她没应,只当是有什么好看的玩意。
便也站到宋默身边,踮起脚来想要看个热闹。
“郡主到底在看什么啊?”弦芳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看什么。”宋默回了神,哼了一声转身绕回房里去了。
突然而来的剖白心意,晋阳王回到房内猛灌了几盏茶,心跳的极快。
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努力欺骗自己,心跳的这样快,不过是被宋默给吓着了。
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说是吓着了,其实心里还有点欣喜。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爷。”门口的小厮打了个千儿道:“宋平小皇孙已经平安进了宫,王爷放心。”
“知道了。”晋阳王回了,那小厮便走进来。
宋平能安安稳稳的从宫里头出来,未必能够安然无恙的回去,他怕她没想到,便自己派人暗地理跟护送他。
他背后做了多少事,从来不同宋默讲,也不希望她知道,那都是些肮脏隐晦的手段。
“一路还太平么?”晋阳王暂时将宋默的事放下,问问宋平的情况。
只有知道宋平这一路回去的情况,他才清楚盯着宋默宋平她们姐弟的到底有几波人。
“不太平。”小厮皱着眉头有些无奈道:“我们听王爷的带足了人手结果还是不大好。”
“折了几个进去?”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谈,晋阳王想。
“六个。”
晋阳王皱了皱眉毛,能将他晋阳王府的暗卫一下子折进去六个人。
真是厉害了。
“一下子折进去六个。”晋阳王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小厮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晋阳王这是发了狠了。
“我们遇到了四波人。”小厮额头冒着汗道:“本来前两波人我们都安全的过了,只是后面两波人来的多了些,我们又已经应付了两场颇有些疲倦,便折损有些大了。”
一共才去了三十人的小队,就折了六个人,晋阳王心头微酸,怎么说这些人也是他辛苦调l教出来的,拳脚功夫都是出类拔萃,现在所折就没有了。
他的目光沉静,道:“都安置好了么?”
“王爷放心都安置好了。”
“嗯,以后小心点。”明明是关心的语气,晋阳王说出来冷冽淡漠。
“是。”小厮回了,心里感到诧异,晋阳王的暗卫一共不过四十五人,这次派了三十人去送宋平小皇孙回宫折了六个。
晋阳王不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关心他们,让他们小心点。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小心打探晋阳王的神色,发现晋阳王有些心不在焉,显然主要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但是晋阳王没说话,他又不敢私自退出去,只能干晾在那里。
怎么会有四波人,晋阳王怎么盘算也算不到会有四波人。
惠贵妃、诚王,除他二人之外还能有谁?
宋平自小在惠贵妃宫中,惠贵妃有杀心却不能下手。他出了宫,死在外头,无意对惠贵妃是最有利的。
诚王怕他知道当年之事,朝闻道,夕可死,想杀他也不足为奇。
那还有两波人是谁派来的。
“王爷,这四波人里有一波人我们颇为熟悉。”小厮见晋阳王迟迟不语,脑海里将今日的事捋了又捋说。
“嗯?”晋阳王的呢喃带了沙哑。
“像是长公主府上的人。”小厮说完又怕晋阳王不信,躬着身子解释:“长公主曾经在太紫观出家为道,公主府的暗卫也一并到了道观中保护公主安危,有一年赏香宴,其中一人晕香摘了面具呕吐不止,王爷可还记得?”
如何记不得,那男子晕香晕的厉害,直接从帘子后面长公主身边半跪倒下,长公主蹙着眉头怜惜的极了,竟然当众也靠在那男子身边,亲手将他的面具拿下,让人照顾他。
等他确定没事了,长公主才像宾客解释缘故。
“嗯。”
至那以后,长公主再也没有办过赏香宴,如何不记得。
“里面领头的正是这个人。”小厮道。
“下去吧,找乔先生治治你的伤,再好好的睡一觉吧。”晋阳王听了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怎么忘了,当年东宫之事,便是长公主与四皇子联手所为。
四皇子忌惮宋平知道,长公主自然也忌惮。
那还有一波人是谁派来的?
晋阳王坐在太师椅上,他是真的感到有些累了,边境的战事才定,宫里的尔虞我诈又起,这些人有这样的精力,怎么不省一省来御外敌?!
不过只是两个孩子就这么容不下么?
“晋阳王。”门外传来的声音刺耳难听,像是男人捏着嗓子说话。
“李公公。”晋阳王走了出门。
“皇上宣您进宫呢。”李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个时候宣他进宫?
晋阳王走出院子走到大门口,门外车马已经备好,只等他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李公公,看着李公公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上了马车,顿住了脚步,远远而望。
在那不远处的九层宫阙,到底住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他感叹道。
自己当初遗留在外,现在想来还是一件幸事了。
“王爷?”李公公开口催促。
“走吧。”他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第63章 送亲
年过中年的皇帝眉目还是那样的慈祥, 没有一点迫人的气势。
这该是个盛世皇帝应有的气度。
他一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 身子微斜,身边的人都被他遣了下去。
大殿里寂静无声,他独自一人坐着,发间已经添了白意, 眉目低垂着。
金色辉煌的龙椅宝座,明丽尊贵的黄袍,他像是深陷其中, 眼角滑了一滴浊泪。
到底是年纪大了,他嘲讽般在心里感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晋阳王到。”皇帝抬起头来, 就着这样的姿态微斜的躺在龙椅中,气势却已经变了,变的高高在上,变的难以触及。
晋阳王行了礼, 只听得吱哑一声,朱红色的门被太监们轻轻合上。
他抬头,与他遥遥相对而望。
“你来了。”皇帝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微微眯起双眼,清冷道:“既然来了,便在宫中多住几日。”
“朕的言希堂已经为你打扫出来了。”
这是要将他囚在宫中么?
“臣是外男, 在宫中住在不合适, 更何况是住在您的言希堂。”晋阳王回。
千人万语, 我只一言以蔽之, 言希堂便是当今圣上的书房,让他晋阳王居住于此,便是以下犯上。
“朕老了,你也闲来无事,就住在这里陪朕下下棋看看书。”皇帝淡淡的说道:“其他的你不要再想了。”
晋阳王倒是一点也不怕,只是看着他。
“你的手已经伸的够长了!”皇帝加重了语气说道。
这句话带了警告的意思,晋阳王怎么听不懂。
晋阳王的背挺的直直的跟棵小白杨似的站在大殿上,依旧黑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
皇帝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犟着不满的很。
“送他去言希堂吧。”皇帝发了话,朱红色的门依次打开,侍卫们井然有序的走进来压着晋阳王。
他只冷冷的瞪了一眼。
李公公挥了挥手。
“宋默只是个女孩子。”晋阳王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了这么一句话,皇帝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昨日晋阳王的暗卫前脚将宋平安稳的护送进宫,后脚他便死在了宫中的湖里。
那么小的孩子,弄死是那么的轻松。
“他就仗着朕的宠爱无法无天了!”皇帝见人已经走远了,气哼哼的靠着龙椅坐的更深了。”晋阳王。”皇帝心想:“朕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俗话说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先太子的这两个孩子,朕一直都想保下来为先太子留下一丝血脉。”
“但怪只怪这两个孩子自己多事,一个知道了不藏着还要告诉另外一个,朕怎么能让他们继续活着,为朕的大周埋下祸根。”
他已经老了,见惯了风雨很多事情早就超然,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从儿子辈选出一个乱世之君,而不是让孙儿辈也来掺合一脚。
毕竟他的大周已经经不起了啊。
皇帝陷在椅子里不发一言,一直以来,他都先是皇帝再是父亲最后才是皇爷爷。
他想到晋阳王的话,宋默不过是个女孩子啊,一个女孩子还未及笈,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翻天的本事。
不如就先留下她?
“陛下对待晋阳王还是格外好。”站在门外的大太监听到自己的徒儿在自己耳边悄声说道。
“谁知道呢?”帝王之心不可测,现在的好谁知道会不会是权宜之计呢。
大太监抬头看了看天空,雪白的鸽子从四四方方的天空飞过又落下。
再怎么努力也飞不出这深深宫帏。
晋阳王被传到宫中,一连去了一周都未归。
宋默哪里也不敢去,焦心的待在一言阁内等啊等。
结果她没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