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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廷,说大很大,说小却也小。宫殿也就那么些个,能住下多少位主子呢?皇上更是就一位,她们难道能忍受月余甚至数月才能见到皇上一次?”
“看吧,黄三姑娘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陈厚蕴轻叹道:“从前皇宫的女主子少,才算是十分安逸平静。现在一下子有这么多的新人,还有廖蔓茹与皇后之间的矛盾……内宫肯定是要热闹起来,不得安稳了。”
“阿凝,待过了二月初八,你也早早启程吧。”陈厚蕴突然开口道:“你在京城待的久了,说不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当年姑母的那一段往事,虽然隐秘,也还是有人知晓的。”
“我听说,皇后极力反对,甚至想要将那廖大姑娘赐死……但皇上却救下了廖大姑娘,直接宠幸了她……事后皇后不肯在册封圣旨上用玺,皇上甚至威胁皇后要拿走她的凤印!”陈厚蕴有些忧心了:“他今日能如此,来日怕会更甚。所以,阿凝,你早些离开京城吧。”
☆、271 喜宴
沈柔凝并不想多生事端,决定老老实实的,道:“那表哥婚礼之上,我就躲起来不露面了。待新人见礼的时候,我见过了嫂子,就立即启程就是了。”
“恩。”陈厚蕴摸了摸沈柔凝的头,疼爱地道:“虽然还是小心点儿好,但也不必太担心了。”庆隆帝能不顾廖氏的意愿纳了廖蔓茹,那是因为廖蔓茹本人就在宫中且一心投怀送抱的缘故。而沈柔凝本人和陈氏都不愿意的情况下,难道庆隆帝还能强抢不成!
“我懂的。”沈柔凝后退一步躲开陈厚蕴的大手,点头应道。
春日光阴格外的快。
似乎不过是一眨眼,那迎春花已经开满了河岸沟渠,依水傍石,格外的娇艳热闹。而桃花也打起了红色的花骨朵儿,点点缀满的枝头。天一天暖过一天,太阳开始热烈起来,将人间照耀的暖烘烘的。
二月初八日眨眼便到了。
这一日,沈柔凝到底是舍不得缺席陈厚蕴成亲的热闹,征求了陈大太太和陈厚蕴的同意,扮成了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在席间各处,穿梭忙碌。
红缨被打发了一直跟着她,也端了个托盘,替沈柔凝掩饰守护。
从天一亮,陈府就开始了热闹。
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打扮的簇新,领着一身喜庆红袍胸前别一朵大红花的陈厚蕴,以及同样打扮的簇新英俊的陈厚温和陈厚琪站在大门口,笑逐颜开地迎客。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坐镇内宅。一面要招呼至亲好友中过来恭贺的女眷,一面也盯着各处,随时处理着突发事件。
好在,陈府也是数十年的书香名门,陈大太太治府是宽柔并济,下人训练有素,一切都进行的仅仅有条,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沈柔凝稍微抹黄了些脸,用额发遮住了前额,混迹于丫鬟之中。偶尔跟着忙碌。看着宾客盈门恭贺声声不断,又听着那戏台上不断响起的锣鼓之声热闹非凡,脚步轻盈,格外高兴。
她还从未这么直接参与喜宴呢。
上回沈柔冰出嫁。她也是一直都待在沈柔冰的闺房之中陪她。根本就没有见识到外面的这些热闹。更何况。陈家是娶亲,陈公身居高位,来人贺喜的何其多?
沈柔凝深深觉得。自己大大增长了见识。
“应王爷到!”
沈柔凝听到唱客声向门口张望,便见陈老爷子赶忙领着儿孙亲自迎过去,与为首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拱手见礼,携手相引。沈柔凝往前稍微靠了一点儿。
应王,庆隆帝的嫡亲兄长,明嘉郡主的父亲?不知道明嘉有没有来?两家关系尚未公开,这个场合,她应该不会来……沈柔凝转念又想起,两年前,在云雾大泽边上,他们一家人去寺庙祭拜邓长年的父亲回来之时,就是被应王妃的辇车给拦住了,说是应王妃请沈四太太去叙旧。
但后来却证实,那王府辇车之中要见沈四太太的,并不是应王妃,而是庆隆帝。听说,当时,应王爷也在……当年,也是应王爷一直替庆隆帝掩护,更因此而落下了残疾……
沈柔凝想要看清楚这位大庆听说最有才华却也最低调的王爷的模样。她回头示意红缨跟上,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他体型匀称,略显瘦,面容有着威严的平静,蓄了短须,显得格外的稳重从容。似乎是要掩饰腿脚的不便,他走路有些缓慢,但却因此显得越发地坚定,周身却散发着沉默不容接近的气息。只是偶尔遇见了足够分量的人,面色才缓和一些,却依旧没有笑。
仅仅是因为一场截杀,就落下残疾,错失皇位,难怪他一直绷着脸。
沈柔凝站在一个花架边,看着那位王爷。却不料想,那王爷却似有所觉,突然朝着沈柔凝看了过来。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格外的犀利,让沈柔凝心跟着颤了颤,连忙低下头!
好在,他仅仅是打量了沈柔凝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门口继续有宾客前来,陈公打发了陈大老爷和陈二老爷去迎,自己陪着应王爷远远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前院所有人的视线之内。
沈柔凝也定了定神,继续看了一会儿热闹,端了一次茶水,又听了一会儿宾客之间五花八门的交谈议论,才觉得有些累了,回到了茶水间,觉得有些玩够了。
大人们之间的议论,居然都是关于后宫那些女人们的。
除了黄家黄三姑娘一开始就被责罚出了皇宫失去了资格,这几日,陆续又有三两个小姑娘也犯了错,遗憾地出了宫。两位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执吵闹,一位是生了病。
沈柔清和沈柔澜一直留了下来。
听外面议论说,是顺妃在保她们:“……陈沈两家是姻亲。皇后娘娘连自己的亲侄女儿都舍得用上了,顺妃当然也要扶持一两个年轻的女子,好替自己争宠……沈家那一对儿双生姐妹,还是很有潜力的。”说这话的人,显然是远离了沈三老爷才会这般调笑的。
至于那座位安排在沈三老爷附近的,说起这个话题之时,当然是要先恭喜沈三老爷生了几个好女儿了。大女儿嫁进了齐府,两位双生女儿更是进了宫,将来必然荣华富贵,安享不尽……
这些个信息议论,沈柔凝听过之后,记在了心中,却并没有多想。而她之所以记住了,也仅仅是因为她的记性很不错罢了。
沈柔凝与红缨躲在茶水间休息,也顺便帮着看一看茶水间的茶水。
突然,一阵阴影遮住了门,红缨下意识地站起来,挡在了沈柔凝的面前。待看清楚来人,忙低头行礼,道:“婢子见过王爷。请问王爷,婢子有什么替您做的?”
红缨挡住了沈柔凝,沈柔凝也立即反应过来,跟着弯腰行礼,低头沉默,心道:“应王爷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纯属路过,还是……”
不待沈柔凝多想,她便听见应王爷低声道:“你们两个,过来替本王沏茶。”
☆、272 应王爷
沈柔凝和红缨只能乖乖地提了一壶开水,跟着应王爷前行。
应王爷去的居然是半山斋。
他背着手,一路上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待走近了半山斋,他才在一处观景的六角小亭里站定,观赏了一番陈府的热闹,才在石凳上坐下来,看向沈柔凝。
他的目光丝毫不曾在红缨身上停顿,直接就看向了沈柔凝。
红缨怔了怔,大着担子上前来,将茶壶放在石桌之上,又从沈柔凝手中接过了茶具,在石桌上摆好,道:“王爷,半山斋里有茶叶,您看……”
红缨想让沈柔凝去取茶叶,好让沈柔凝脱离应王爷的视线。
“你去取来。”应王爷随意说罢,看向沈柔凝的目光从复杂追忆,渐渐变得柔和,叹息道:“你与你母亲很像。”
沈柔凝见状,心知这位王爷已经认出了她来,便不再遮掩,行礼道:“见过王爷……小女失礼,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应王爷面上似乎露出些笑意,道:“当年你母亲,也是如此……”
当年,他头一次见到陈大姑娘陈君怡的时候,也是在陈府的喜宴上。那是陈二老爷娶亲之时,陈君怡比沈柔凝也就小那么一点儿,也是扮成了丫鬟,混进了宴席之间。只可惜,她扮丫鬟却并不如何熟练,一不小心,将一盏茶洒在了他的脚上……他当时一眼就看出那并不是一般丫鬟,心中以为是陈府想让陈大姑娘嫁入皇子府呢。便不动声色,当做事情不曾发生的样子。当然,也就没有揭穿陈大姑娘的身份。
没想到,他却是想错了。
陈府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陈大姑娘嫁入皇子府。而陈大姑娘也从未想要引起他这个当时身份尊贵的皇子的注意。她仅仅是失手罢了……而当他几年后再见到陈大姑娘的时候,陈大姑娘却是已经与自己的弟弟暗生情愫了……她的心中,从前就没有过他。她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曾经往他的脚上洒了一盏茶。
应王爷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他心中的意味,但却在与她越来越多的接触中,心中有了她的影子!他的每一次有求必应的掩护,难道不是因为想要看见她!
应王爷看着沈柔凝。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许久。他才回过神,问沈柔凝道:“你母亲,可还好?”他的问话很轻,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母亲很好。”沈柔凝心中觉得这位王爷的行迹神态十分可疑。又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便老实谨慎地回答道。
应王爷似乎还想问的更详细一些。但却忍住了,想了想,才开口道:“那你父亲呢?他为官做事。可有什么为难之处?上峰刁难,或是什么的?”
沈柔凝摇摇头,道:“有外祖在,父亲为官十分顺利。他已经打算一直做个地方小官,因而低调不争功,所以人缘也不错。”
“你父亲竟然不想升官?”应王爷有些诧异。
“是。”沈柔凝想到这位王爷与自己的母亲当年也是熟识的,却直觉这位王爷对自己的母亲太过关心了些,便慎重地道:“父亲并无太多的抱负,所求不过是妻儿平安,家庭和美。他打算借着在各地方任地方官的机会,让母亲也能多看看山河美景,打发一生。”
应王爷闻言沉默了一阵,随即轻轻一叹,道:“本王与你母亲,当年算是旧识……你若是在京里有什么为难之事,可让明嘉转告本王,本王应该能帮你一些。”
“多些王爷好意。”沈柔凝低声道:“只是,小女三日之后,便要离京了。若他日归来,再向王爷请安。”
“你要走了?”应王爷再次一怔。
沈柔凝微微点头,道:“小女离家已久,很是思念父母亲人。”
“走了也好。”应王爷怔了片刻,站起身,对沈柔凝道:“今日外面人多眼杂,你还是别再出去了。本王走了,若是……”他想要对沈柔凝说,让她见到陈君怡只是,待他问安,但又一想,就放弃了,道:“算了,我走了。”
说罢,他便离开亭子,走下山道台阶。
在下去之后,有一个随从侍卫模样之人恭敬地迎了出来,护住了应王,缓缓地走远了。
沈柔凝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对更加沉默的红缨道:“红缨,我们也回去吧。”应王都能看出她的不妥来,她肯定不能再冒险往前面去了。
“是,姑娘。”红缨没有问一个字。
她从来都不会多问。不像碧冬,心思活的很,总是想将什么都弄个明白。
沈柔凝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