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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既已到齐,那就开始罢,孙上校,介绍敌情!”
何麟素来是个很干脆之人,一待王宽落了座,也无甚开场白的寒暄,直截了当地便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是!”
孙上校,本名孙镇涛,海外情报局特别行动科上校,专一负责的便是此番南洋之战的情报工作,此际听得何麟点了名,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霍然而起,恭谨地应了一声,一击掌,自有两名随侍在侧的情报局官员将一幅地图挂在了舱壁上。
“诸位请看,此处便是法摩沙城堡,始建于明末,后陆续有多增建,康熙末年,荷兰人入侵马六甲之际,葡萄牙人据此城堡与荷兰人鏖战多时,因得我大清海外情报局前身之暗中资助,以弱胜强,一举将来犯之荷兰人重挫于城下,经此一役,葡萄牙人对法摩沙城堡及其周边之营建愈发上心,屡经扩建,如今已建成一座共有四个碉堡,两个了望楼及五角形城墙的堡垒城堡,占地面积约四里上下,另,在圣保罗山顶处坚有碉堡型要塞一处,山麓两旁各设炮台一座,其中左炮台有重炮三十八门,十门朝向内陆,其余二十八门瞄向海峡,右边炮台有重炮四十二门,十二门朝向内陆,三十门用于封锁海峡,连同法摩沙城堡中的十八门重炮,足可将马六甲河口处的航道封死,各处葡萄牙人驻军总数约三千七百余众,其中圣保罗要塞有驻军六百余,左炮台两百三十余,右炮台驻军约三百,其余二千一百余则常驻法摩沙城堡中。”
地图方才挂好,孙镇涛便已一个健步行到了地图前,一边用一根细棍子指点着地图,一边详细地介绍着敌情。
“敌情就先介绍到此,而今,我军既已拿下淡马锡,想必风声定已走漏无疑,葡萄牙人必有准备无疑,再想暗袭恐难有可能,然,为确保我大军横扫南洋之无虞,拿下法摩沙城堡势在必行,此战许胜不许败,诸公有甚好建议,皆可在此提出。”
何麟并未对孙镇涛所言加以评述,也不曾急着发问,而是一摆手,示意孙镇涛先退到一旁,而后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一下众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禀大人,末将以为葡萄牙人四处阵地互成犄角,若是正面强攻,我军纵使能胜,损伤也必不小,与战不利,当以智取为上,末将愿率部为前驱,先行拿下敌圣保罗要塞之左右炮台,配合主力正面强攻法摩沙城堡!”
何麟话音刚落,王宽便已站了起来,高声提议了一番。
“嗯,孙上校,你们海外情报局对此可有甚安排否?”
对于王宽的提议,何麟自是不会反对,概因这本就是战前的预案之一,只是预案归预案,真到了要执行时,却还有着无数的变化须得考虑进去,故而,何麟并未急着对王宽的提议表态,而是先将问题抛给了孙镇涛。
“回司令的话,我海外情报局在左右炮台皆安排有人手,配合王将军行事应是不难,唯独圣保罗要塞中皆是葡萄牙人自管,唯有运送给养之际,方才有仆役进入,而今大战在即,圣保罗要塞应是已全面戒严,要想派人进入其中,恐有难度。”
听得何麟见问,孙镇涛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海外情报局的相应部署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王旅长怎么看此事?”
何麟眉头微皱地沉吟了一下,还是没作出个决断,而是以探询的目光望向了王宽,谨慎地发问了一句道。
“请司令放心,末将保证拿下左右炮台,至于圣保罗要塞之攻击,恐非我海军陆战队所长,还须得阿师长派部配合攻击!”
王宽虽是一心请战,却绝非贪功之辈,略一思索,便已慎重地给出了承诺。
“嗯,阿师长意下如何?”
何麟久在海军,自是清楚海军陆战队虽是支精锐之师,可从装备来说,只适合奇袭,并不适合发动强攻,他自不会对王宽的答复有甚不满之处,这便将问题丢给了始终沉默不语地端坐在侧的第五集团军第一师师长阿思哈。
“何司令放心,末将自当派第一旅两个团出击,配合王将军所部拿下圣保罗要塞!”
阿思哈乃是大清新军中的元老了,很早就已官拜旅长之位,虽不曾参加过西征,可在扑灭八爷叛乱之时却是立有大功,如今官拜上将,乃是以第五集团军副军长的身份兼着第一师师长之职,论起来,地位其实并不在何麟之下,然则其并未因此而生出甚争夺指挥大权之心,而是极其配合地便给出了答复。
“那好,就先这么定了,传本将之令,舰队主力即刻向马六甲挺进!”
事既已议定,何麟也自无甚迟疑,一拍案,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1138章 智取马六甲(二)
“报告司令,前锋舰队发现一艘葡萄牙人商船,打着白旗,发来旗语,要求面见司令。”
马六甲与淡马锡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也就只有两百五十海里左右,顺风的话,不过一天半的航程罢了,只是这会儿风向有些不太对,尽管不是逆风,可侧风之下,船速也当真快不起来,加之清军舰队似乎也不曾全力赶路,日出而行,日落而歇,两天下来,主力舰队也不过方才走了一半多的路,时值午时刚过,就在何麟用膳之际,一名侍从军官已是急匆匆地从外头行了进来,恭谨地行了个军礼,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嗯,将来人带到此处!”
清军主力舰队之所以没急着全力进发马六甲,等的便是素来自以为精明的葡萄牙人派出谈判使者,而今,人既至,何麟自不会拒而不见,但见其随手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搁,不动声色地便给出了答复。
“是!”
何麟将令既下,那名前来禀报的侍从军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赶着恭声应了诺,就此退出了舱室,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两名葡萄牙在一名侍从军官以及一名通译的陪同下,满脸@≈堆笑地从舱门外行了进来,当先一人赫然是曾在诚德元年出使过大清的安德斯·路易斯·索萨。
在下葡萄牙东印度公司副督办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谨代表我葡萄牙王国驻马六甲总督迭戈·罗德里格斯伯爵阁下,向何将军致以崇高的敬意。”
当年六国使节团联袂出使大清之际,便是由时任天津分舰队司令的何麟负责接待的,时为葡萄牙使节团通译的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自是没少与何麟打交道,尽管时隔多年,可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何麟,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恭谨地抢上前去,单手抚胸,很是客气地用汉语致意了一番。
“嗯,何事,说。”
何麟毕竟是位高权重之人,尽管觉得面前这个高大壮实的葡萄牙人有些眼熟,可也懒得去细究,也就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道。
“何将军,八年不见了,您还是如此精神,真叫人羡慕啊。”
这一见何麟显然并未认出自己,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自是不愿急着说公务,而是满脸谄笑地又很夸了何麟一句。
“嗯?你是……”
一听安德斯·路易斯·索萨此言蹊跷,何麟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动,疑惑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何将军请了,当年六国使节团到访大清时,在下忝为我葡萄牙王国之通译,承蒙将军厚爱,有过数次会晤,在下一直牢记在心,不敢或忘。”
安德斯·路易斯·索萨之所以不说公务而扯出多年前的旧事,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拉关系,这一听何麟有问,自是回答唯恐不细。
“哦,是你啊,怪不得先前瞧着有些面熟,不错么,这官升得挺快的么,都是副督办了,不错,不错。”
何麟能从天津分舰队司令一步跨到南海舰队司令的高位,固然有海战能力超群之故,可也不乏其深韵人情世故之缘由,只一听便知安德斯·路易斯·索萨在那儿不停地套着交情之用心所在,不过么,却并未出言点破,而是笑呵呵地与其周旋了起来。
“何将军过奖了,过奖了,不知您此来是……”
安德斯·路易斯·索萨心中到底有所牵挂,方才一攀上了交情,也就按捺不住地探问起了清军的动向。
“嘿,你说呢?”
安德斯·路易斯·索萨一转到了正题,何麟脸上的笑容立马便不见了,冷厉地瞥了其一眼,满是讥讽之意味地反问道。
“这……,呵呵,在下实在不明,还请将军指点迷津。”
一见何麟变了脸色,安德斯·路易斯·索萨的心头当即便是一沉,可又哪敢说实话,只能是一味地装着糊涂。
“不明?好一个不明!我大清素来视贵国为友邦,多年来,没少对贵国加以照拂,可贵国又是如何对待我大清的,哼,竟敢勾连大不列颠等国暗中派舰队袭扰我大清属国,事到如今,尔这厮还敢在本将面前装糊涂,当真好胆,莫非还指望着爱德华·弗农那老小子率部回援么?嘿,不怕告诉你,尔等所谓的联合舰队四十九艘战舰已全军覆没,就连爱德华·弗农也已是我大清之阶下囚,至于尔等么,若不早降,休怪我大清不念旧情!”
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话音刚落,何麟便已是面色铁青地一拍桌子,毫不客气地将其狠狠训斥了一番。
“啊,这,这……,将军,您误会了,我葡萄牙王国素来与大清友好往来,断无侵掠贵国之心,此番,啊,此番之所以出兵东瀛,实是被逼无奈的啊,今,事既出,我国愿赔偿贵国之一切损失,万事皆可坐下来商议不是?”
身为葡萄牙东印度公司高层,安德斯·路易斯·索萨自是清楚此番五国联合舰队北上之目的,本以为大清应是在东瀛被打疼了,这是要前来报复的,却万万没想到己方五国联合舰队居然已全军覆没了去,心惊胆战之余,自不敢再胡乱狡辩,这便作出一派诚惶诚恐的样子,试图跟清军展开谈判。
“商谈?可以,念及贵我两国多年来的友谊,本将也不想将事情做绝了去,只要贵国能答应我方的条件,不单本将可以就此退兵,贵国被俘之罗德里格斯中将等人也可以无条件释放,若是贵国一定要顽抗到底么,那就说不得了,本将只能率部亲自去贵国的法摩沙城堡走上一趟了。”
何麟之所以同意接见安德斯·路易斯·索萨,根本目的只要一个,那便是缓敌军心,自然不会将话说死,而是给其指出了一条和议的道路。
“还请将军明示,只要我葡萄牙王国能办得到的,自不会令将军失望了去。”
安德斯·路易斯·索萨昨天一得知清军大举进击淡马锡之消息,便已猜到清军此番之来意极为不善,在与马六甲总督迭戈·罗德里格斯伯爵协商之际,便提出了和议之事,对此,迭戈·罗德里格斯伯爵自是极力赞成,这才会有其前来求见何麟一事,而今,听得清军有和谈之意愿,安德斯·路易斯·索萨又哪有不乐意的理儿,赶忙便恭谨地作出了承诺。
“嗯,安德斯阁下能有这等觉悟便好,本将也不为难你,此处有份章程,乃是我大清提出的诸般要求,办不办得到,贵国自己看着办好了。”
这一见安德斯·路易斯·索萨如此识时务,何麟倒是不曾再呵斥于其,一抬手,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折子,漫不经心地便丢到了其怀中。
“这,这……,啊,何将军,此事关系重大,能否给在下一点时间,一切都是可以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