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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儿个就先议到此处,诸公回去后,切记谨慎从事,切实掌握好各部,不得本王之命令,万不可擅动,更不得走漏风声,有敢违者,杀无赦!”
陈老夫子既到,弘晴自是不敢让其久等,好在先前该议的也都已是议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弘晴也就只是再度叮咛了一番之后,便即宣布了最后的命令。
“喳!”
在场诸将都是弘晴的绝对心腹,自不会对弘晴的命令有丝毫的异议,但见诸将齐齐躬身应了诺,各自起了身,鱼贯着便退出了密室,自去部署相关事宜不提。
弘晴确是有心要避开陈老夫子,然则既是已避不开了,弘晴倒也光棍得很,将诸将打发了开去之后,也不曾有甚耽搁,直接便去了他在三军总参谋部的办公室,方才刚从屏风后头转将出来,入眼便见陈老夫子正襟危坐在会客处,至于丁松么,则是尴尬万分地侍立在一旁,显见先前是被陈老夫子好生收掇了一回的。
“徒儿见过师尊。”
这当口上,弘晴自不会去理会丁松望将过来的委屈目光,几个大步便抢到了陈老夫子的身前,很是恭谨地便行了个礼。
“王爷很忙么。”
陈老夫子显然还在生着气,哪怕弘晴的执礼甚是恭谨,可陈老夫子还是没好气地讥讽了弘晴一句道。
“让师尊见笑了,徒儿不过是在瞎忙而已,丁松,你小子是做甚吃的,没见夫子的茶都凉了么,还不赶紧去换了!”
一听陈老夫子这等言语,弘晴便知晓今儿个自己怕是难逃一通训斥,自是不愿让丁松在此看了笑话去,这便佯怒地便呵斥了其一句道。
“喳!”
弘晴倒是训斥得严厉无比,可丁松听在耳中,却是宛若仙乐一般,没旁的,他可真不想再被陈老夫子揪着教训了,但见其紧赶着便应了一声,若获大赦般地便溜之大吉了。
“哼,坐罢。”
陈老夫子多精明的个人,又怎会猜不到弘晴的心思,不过么,倒是没再为难丁松,仅仅只是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指点了下边上的椅子,示意弘晴自行落座。
“谢师尊赐座。”
既然逃不过一番狠训,弘晴也自做足了心理准备,逊谢了一声之后,也就坦然地端坐在了陈老夫子的边上,两人间只隔着张不甚大的茶几。
“为师来此前,进了趟宫。”
出乎弘晴的意料之外,陈老夫子并未出言训斥弘晴的诸多不法,而是眉头微皱地说出了句令弘晴精神为之一凛的话语。
“哦?”
一听陈老夫子进了宫,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扬,不过么,却并未出言追问,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此无他,弘晴虽是给了诚德帝一个选择的机会,可其实心底里却不免有些盼望诚德帝会作出错误的抉择,如此一来,也好来个一了百了,毕竟总这么没完没了地折腾个不休,弘晴也实在是有些受够了,然则陈老夫子一进了宫,这么点小小的野望看来是要落到空处了的,弘晴也实在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的。
“在为师进宫之际,四爷方才刚走。”
一见弘晴这等反应,陈老夫子立马便狠狠地瞪了其一眼,显然是看透了弘晴心中的小算盘。
“四叔?呵,这厮怕是去请辞的罢,嘿,当真好算计!”
弘晴的智算之能丝毫不在陈老夫子之下,只听了个头,立马便猜到了四爷进宫之用心所在,心中当真是不爽至极,忍不住便出言讥讽了一句道。
“四爷固然有着其之算计,然,就此事本身来说,也算是好事罢,至此番后,应是再无人敢动工部,王爷也可以收手了,将来之事将来再说也罢。”
弘晴这么句讥讽之言一出,陈老夫子便知晓弘晴已然看透了四爷请辞的真实用心之所在,也就没在浪费口舌去多言解释,也不曾对弘晴这等态度加以训斥,概因陈老夫子很清楚似弘晴这等雄主,心中算计已定的话,是很难用言语能劝说得回的,纵使如此,陈老夫子也不曾放弃努力,只因他是十二万分不愿见到玄武门旧事上演的,哪怕会因此触怒了弘晴,陈老夫子也在所不惜。
“嗯……,四叔如此苦心造诣,所谋甚大,以皇阿玛之智,怕是难看出其之居心叵测,此番如此‘忠心’之表现一出,料想皇阿玛定会许其重任,算来也就刑部无人打理,若是徒儿料得不差的话,皇阿玛十有**是将刑部给了四叔,以此来酬其功罢,殊不知此乃养虎为患,将来怕是有得头疼了。”
弘晴并未对陈老夫子所言加以表态或是置评,而是眉头微皱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往下分析了一番,言语间的担忧之意不浅,没旁的,无论是早年威风八面的八爷还是眼下闹腾得欢快无比的三阿哥等人,在弘晴看来,都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压根儿就不堪一击,唯独令弘晴稍有忌惮之心的就只有四爷父子,理由么,也很简单,这对父子都是很善隐忍之辈,力量从来很是摆在桌面上,纵使拥有“尖刀”这等利器,弘晴也不敢断言摸清了四爷的真实实力,似这等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可下嘴却是极狠,弘晴自是百般不愿看到四爷有进一步增强实力之可能,偏偏眼下弘晴却又不好下狠手——没有理由,而擅杀极品大臣,那是要令满朝文武寒心的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再不爽,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做了罢论。
“王爷莫非是怕了?”
陈老夫子自也清楚四爷不好对付,没见人多势众的八爷都已是到了台,可四爷却依旧潇洒地活得好好的,不止是活着,此番还居然取得了诚德帝的信任,即将得大用,足可见四爷之能如何了得,不过么,相对于担心四爷的崛起,陈老夫子更关心的是社稷的平稳传承,自也就不甚认同弘晴的这般说法。
“师尊见笑了,怕么,倒也谈不上,只是厌烦了些,将来的手尾处理起来恐将多了不少的变数,奈何事已至此,也就姑且如此好了。”
四爷与陈老夫子既是作出了如此多的努力,想来诚德帝也不致于去做傻事,如此一来,弘晴心底里的那个野望也就没了实现的可能,在这等情况下起事也就没了个大义名分,就算上了位,也需得花巨大的代价来稳住国内局势,真要将所有的不利影响彻底消除干净,没个数年的时间,怕是难见成效,势必会影响到弘晴的战略布局,与其如此不顺地强行起事,还不如坐等诚德帝归西来得强,左右也就几年时间,弘晴还是等得起的,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诚德帝真的能信守承诺,不再插手工部与军务事宜。
“王爷能这般想便好,事既定,为师就不再多啰唣了,且自进宫去回个话罢。”
尽管弘晴不曾明确承诺罢手,可意思却已是表达得很清楚了,以陈老夫子之智商,自不会听不出来,也就不打算再多言,这便就此起了身,交代了一句之后,便要往外行了去。
“有劳师尊费心了。”
对于陈老夫子的良苦用心,弘晴虽是不甚赞同,可对其精忠报国之用心,却还是很感激的,这一见其不辞劳苦地又要去奔波,心中自不免颇有些愧疚不已,可也没多言,仅仅只是客气了一句,而后便即恭恭敬敬地将陈老夫子送出了大门外……
第1027章 风起云涌(一)
诚德五年八月二十一日,四爷上本请辞筑路章程之差使,帝允之,着将此差使交仁亲王弘晴接任,又下诏令四爷署理刑部事宜,一场或将席卷朝野的风波遂算是暂时揭了过去,诸方势力尽皆偃旗息鼓,各自埋头发展,朝局再次恢复了平静,唯诚德帝大病了一场,卧床三月余,直至年关将至之际,方才算是有所好转,只是原本就不甚好的身子骨却是就此垮了下来,理政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本的五日一朝也逐渐变成了半月甚或一月方才一朝,政务积压已多,朝纲渐有废弛之虞。
诚德帝的老态如此毕露之情形下,各方的暗中准备都开始了提速,宁静的朝局下,一派的波涛汹涌,各方势力皆不惜余力地又是拉拢朝臣,又是忙着提拔心腹手下,偏偏诚德帝倦政之际,似乎极为的好说话,对诸位阿哥以及四爷的奏本基本上少有驳回的时候,仅仅不过短短的大半年时间下来,朝堂之气象已是迥然大异了的,虽说弘晴所拥有的朝堂实力还是排在首位,可诸方势力联合起来已然要胜过了弘晴一筹,朝局之走向混沌之趋势已是初现。
朝堂的主旋律从来都是斗争,而不是和平,差别只是争斗的烈度如何而已,毫无疑问,大半年以来的宁静期过后,必然会有一场激烈之搏杀,对此,弘晴自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猛烈与突然——诚德六年四月初七,河南巡抚赵方贞上本言称其省内承包多段筑路工程之“启明商号”偷工减料,以致道路质量糜烂不堪,数处桥梁在洪水中垮塌,工部驻河南之道员万和春等诸多官员收受贿赂,内外勾结,其行当诛;紧接着,次日又有江苏道监察御史孙铭上本弹劾江苏巡抚刘承恩(刘三儿的大名)滥用职权,贪腐成性,任内亏空多达两百余万两之巨;同日,又有山东道监察御史敏舒上本弹劾陆军第一集团军军长岳钟琪老母病逝,却希颐夺情,实为不孝,当即刻免职查办!
“晴儿且给朕一个解释,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尔所管之工部竟会有如此不堪之事发生,还有那刘承恩又是作甚吃的,竟敢亏空如此之巨额,朕将大任交托于尔,尔便是这么报答朕的么,嗯?”
几道弹章接连而至之下,诚德帝一反往日不理政务之做派,着人将弘晴宣到了养心殿中,当着诸阿哥以及众军机大臣的面,不等弘晴礼毕,便已是一派怒火中烧状地劈头盖脸便是一通子呵斥。
“皇阿玛息怒,儿臣亦是刚得知奏报之事,现已着人去纠察根底,事未明前,儿臣以为尚需得慎重对待才是。”
面对着诚德帝的怒斥,弘晴也自无奈得很,没旁的,概因此番弹章大起来得太过突然了些,尽管有着“尖刀”这么把利器在,可一时半会间,弘晴也难以查出河南工程以及刘三儿亏空案之真相,这会儿也就只能是泛泛地解释了一番。
“你以为,好个以为,朕看尔是昏了头了,你说,你说,这档子烂事,当如何处置,嗯?”
尽管弘晴已是作出了解释,然则诚德帝却并未罢休,依旧是怒不可遏状地呵斥着,硬逼着要弘晴当场表明态度。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如何处置当以事实为依据,未经调查之前,奢谈处置,实不相宜,还请皇阿玛下诏彻查,以明真相。”
以弘晴对刘三儿过往的了解,自是不怎么相信刘三儿敢干出贪腐之事,可要说为其担保么,弘晴还真不免有些担心,没旁的,人总是会变的,自打两年半前刘三儿从陕西藩台调任江苏巡抚至今,弘晴都不曾见过其本人,也就只是通过几回信罢了,对其秉性是否有变,又哪敢下个断言的,至于万和春这个工部外派的道员,弘晴也就只是有些依稀的印象罢了,原就谈不上有太多的了解,自也就更不可能在此时为其下个担保,面对着诚德帝的咄咄逼人之言语,弘晴除了请旨彻查之外,还真就没甚旁的话好说了的。
“彻查,好,这话是尔说的,那朕就下诏彻查到底,看这帮子贪官污吏还能猖獗到何时,哼,允禛!”
诚德帝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