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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团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慢,跟小脚娘们似的,去传本将之令,让方振那小子加快速度,再这么磨叽,本将砍了他的脑袋!”
丰台大营后方皆是荒山,此际一场攻防演练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万余将士分成数处,捉对厮杀个不休,尽管只是演习,可气氛却是极为的火爆,临时指挥部所在地的一个小山包上,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手持着望远镜,一边注视着远处的攻防演习,口中还一边不满地呵斥不已,这人正是第一军军长塔山的堂弟第一师副师长塔宁河。
“报,塔师长,我师新任师长岳钟琪已到,令我部团以上各单位主官即刻回作战会议室开会,原定演练尽皆交由各单位副长官执行,限时半个时辰,不到者,一律以军法处置。”
塔宁河咆哮声尚未消停,就见一名传令兵策马疾驰而来,在离着塔宁河不足十丈处一个勒马翻身,顺势便滚下了马背,几个大步抢到了塔宁河的身后,一个标准的打千,高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
塔宁河原本并未在意传令兵的到来,甚至连身子都不曾转动上一下,可待得听闻新任师长已到,塔宁河当即便怒了,猛然转过了身来,一把拽住那名传令兵的号衣,凶神恶煞般地便咆哮了起来。
“禀塔、塔师、师长,我师……”
塔宁河这等凶蛮的样子一出,那名传令兵当即便被吓得哆嗦了起来,哪敢怠慢了去,结结巴巴地便又将岳钟琪到任的事儿复述了一番。
“哼!”
没等那名传令兵将话说完,塔宁河已是不耐地冷哼了一声,一把将那名传令兵推倒在了地上,他自己却是有若怒狮般地来回踱着步,鼻息粗重得有若狮吼一般。
“塔师长,您说怎么办罢,俺老阿都听你的!”
第一旅旅长阿思哈乃是十三爷手下侍卫出身,原本是先锋团第一营的营长,如今已是高升为第一旅的旅长,素来性烈如火,与塔宁河一向关系莫逆,此际见塔宁河如此愤怒,自也不爽得很,没旁的,第一师乃是整个新军的第一主力,师长居然不是老底子出身之人,而是来了个外人,这叫阿思哈如何能服气,哪怕这道命令乃是出自仁亲王之手,他也一样不满得很,第一个便跳出来表了态。
“限时半个时辰?呵,这可是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啊,不去的话,少不得被那厮借题发挥了去,还是先去看看情形再定好了。”
第二旅旅长肖镇山出身于弘晴的侍卫队,同样是参加过征东瀛的老资格将领了,生性较为沉稳,对岳钟琪的到来,虽也有抵触心理,可到底是理智些,这一见阿思哈有着鼓动塔宁河抗命不遵的意思在内,自不敢再保持沉默,这便委婉地从旁建议了一句道。
“也是,看看那厮能玩出身花活来再做计较也不迟么。”
第三旅旅长常山成乃是军中少数不是出自老十三以及弘晴门下的高级将领,汉军旗出身,在征东瀛之战中,因战功显赫而被提拔为营长,后又进了炮兵指挥学院步兵科深造,乃是炮兵指挥学院第一期的毕业生中的第一名,靠着真本事于数年中连升数级,如今已是位列旅长之高位,或许正是因着出身微寒之故,他对岳钟琪的到来倒是没啥特别的抵触心理,就算有,也并不多,此际建言起来,也就只是持中立之态度。
“放屁,我第一师的事儿岂能由外人做主,我等便是不去,他又能奈我等何?”
这一听肖、常两位同僚都主张去应卯,阿思哈可就怒了,双眼一瞪,不管不顾地便骂了起来。
“老哈,莫要胡闹,此人到任乃是仁亲王亲令,尔若是乱闹,王爷怪罪下来,何人去担当?”
肖镇山毕竟是弘晴的门下,虽说对岳钟琪的突然到任有着极大的不解与不服,可到了底儿却是不敢当真违抗弘晴的命令,这一听阿思哈如此说法,立马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冷地喝止了一句道。
“我……”
阿思哈倒是想说他自己去扛,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等勇气,此无他,弘晴可不是啥心慈手软的主儿,别看他阿思哈是老十三的门下,真要是犯了军法,那也一准没个好下场。
“够了,传令:各旅旅长、各团团长即刻将手中事务移交给副手,即刻返回师指挥部!”
塔宁河原本心就乱,再被手下几名大将这么一吵,顿时便更乱了几分,不耐之下,当即便咆哮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愤概与羞恼之意味……
第872章 绝对权威(三)
末时正牌,丰台大营提督府的书房中,弘晴默默无言地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持着份文档,似乎正专注地看着,可实际上么,却是半天也没见翻上一页,显然心思并不在文档本身上,微皱着的眉头更是显示出了弘晴此刻心境的不宁,哪怕是丁松行进了书房的脚步声响起,弘晴也不曾抬起过头来,显见心思应是极重。
“禀王爷,塔宁河与各、旅团长都已回了师指挥部。”
这一见弘晴神色有些不对,丁松的脚步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顿,可也就只是略略一顿,却并不敢稍有耽搁,疾步便行到了弘晴身旁,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不必再去打探,就先到此好了。”
静静地听完了丁松的话语之后,弘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将手中的文档放将下来,目光深邃地朝着第一师指挥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方才一扬眉,语调淡然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丁松自不敢多言,赶忙应了一声,就此退出了房去。
“嗯……”
弘晴并未去理会丁松的离去,神情复杂地远眺着第一师指挥部的方向,良久之后,方才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禀岳将军,各旅、团主官都已到齐了,请将军明示。”
第一师师长办公室内,岳钟琪神态轻松地拿着本整训计划书,正饶有兴致地翻阅着,门口处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旋即便见庞四海满脸苦涩地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很是不满地扫了岳钟琪一眼,然则脚步却是并未稍停,径直行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声线黯哑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那就一并看看去好了。”
听得庞四海这般说法,岳钟琪随手将整训计划书往文案上一搁,腰板一挺,就此站了起来,神情淡然地便交待了一句,而后抬脚便向外行了去。
“喳!”
这一听岳钟琪如此吩咐,庞四海脸上的苦涩顿时便更浓了几分,没旁的,只因他被岳钟琪抓了差,充当临时中军官,先前就已被一众同僚们冷嘲热讽了一番,这会儿又要陪岳钟琪出席军事会议,回头指不定又被众同僚们说叨上一番,奈何岳钟琪乃是师长,他既是有令,庞四海却也不敢抗命不遵,只能是苦笑着应了诺,快步便追上了岳钟琪的脚步。
“他娘的,好大的架子,竟敢叫爷们在这儿等他一人,啥玩意儿么,爷倒要看看这厮到底是何方神圣来着!”
“就是,好端端地将我等叫了来,自个儿却躲着不见,我呸!”
“搞啥呢,消遣老子们啊!”
……
师作战会议室内,一群旅长、团长们都在骂着娘,个中又属阿思哈骂得最是响亮,粗豪的大嗓门嚷嚷得跟打雷似的。
“岳将军到!”
听得内里乱糟糟的嚷嚷声,岳钟琪的脸色始终不变,可跟在其身后侧的庞四海却是无奈地大摇起了头来,只是该他做的事儿却是不能不做,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大步行到了房门处,运足了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庞四海这么一喊,满屋人等的目光齐刷刷地便向房门处扫了过去,嚷嚷声倒是停了下来,但却无人按着军规起立相迎,而岳钟琪也并未去方桌正中的大位就座,就这么背着手,神情肃然地环视了一下诸将,视线最终落在了身着副将服饰的塔宁河身上。
岳钟琪的目光极之凌厉,如刀如剑如强,若是寻常人,被岳钟琪这么死盯着看,那一准会吓得腿脚直哆嗦,然则塔宁河却并不在意,同样是眼神凛然地反瞪着岳钟琪,双方就这么死死地僵持在了一起,虽无声,可火药味却是浓烈到了极点。
“本将奉仁亲王殿下之令,前来接掌第一师,现有印信与令箭在此,尔等都看清楚了!”
这一见很难用目光压服塔宁河,岳钟琪并未再多坚持,而是淡然地笑了笑,一抖手,将印信与令箭全都高高地举了起来。
“起立!”
岳钟琪这么一亮印信与令箭,塔宁河可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没旁的,他可以藐视岳钟琪,却不能藐视印信与令箭,若不然,便是违抗军令,真要是如此,别说塔山保不住他,便是十三爷来了,也断然无法阻止岳钟琪行军法,就算心中再不甘,他也只能是无奈地喊了一嗓子。
“刷!”
军令就是军令,诸将们不管心中对岳钟琪有多大的不满,塔宁河这么一下令,众将们可就不敢再端坐着不动了,当即便齐齐站直了身子。
“坐!”
岳钟琪有意识地在门口处多站了片刻,而后方才捧着印信与令箭行到了上首的大位后头,先将印信与令箭搁在了桌子上,而后方才一压手,言简意赅地下了令。
“刷!”
一众将领们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岳钟琪这么个命令一下,立马又齐刷刷地坐了下来。
“岳某知道诸位对岳某前来接掌第一师不甚欢迎,这不奇怪,第一师么,全大清第一主力,傲气可是从来不缺的,岳某也没指望一来便能令各位服气,可有一条,还请诸位都记住了,诸位尽可以不服气岳某,却不能不服气这两件玩意儿,若是不打算在第一师呆了,可以,大门在那儿,请便好了,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岳某绝不挽留!”
众将都落了座,可岳钟琪却并未坐下,而是伸手指点了一下搁在桌面上的印信与令箭,声音洪亮地高声宣布了上任伊始的第一道军令。
走?现在大军出征在即,各军的坑早就已填满了人,此际若是离开第一师的话,还能有啥空缺可去的,难不成去后勤部当一闲职么?这显然不是各旅、团长们能接受的结果,哪怕对岳钟琪的上任再有意见,众将们也绝不想离开第一师这支绝对的主力部队,这当口上,被岳钟琪这么一逼,众将们还真就有些个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的,会议室里立马便是一派难耐的死寂。
“我等为何要走,该走的人应是你罢?嘿,我等都是血战出来的汉子,尔又凭啥来我第一师发号施令!”
眼瞅着场面已被控制了下来,岳钟琪面色虽是肃然依旧,可心中却是暗松了口气,刚想着坐将下来,却不料阿思哈突然大嘴一咧,就此高声质疑了起来。
“凭啥,就凭这印信与令箭,尔若是不服,可以,门在那儿,请自便好了!”
阿思哈这么一嚷嚷,诸将们立马都蠢蠢欲动了起来,一见及此,岳钟琪的眼神立马便是一凛,不待旁人有所表示,已是阴冷地一笑,毫不示弱地便要请阿思哈自行离去。
“你……”
岳钟琪这等强硬的态度一出,阿思哈顿时便怒了,愤然而起,指着岳钟琪便要开口骂娘。
“军中条例第一条,违抗军令者,杀无赦!第四条,无正当理由,以下犯上者,杀无赦!阿将军自认是军中老人,不会连条例都没背清楚罢?也罢,看在尔初犯的份上,本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