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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将军不必如此,且平身罢。”
弘晴矜持地点了点头,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喳!”
奎宁安跟弘晴并不熟,也就是两年前弘晴来太原之际打过几番交道罢了,此番得知弘晴要来旗营视察,奎宁安心中可是不安生得很,没旁的,只因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太过骇人了些,哪怕事先已是好生部署了一番,可奎宁安心中还是不衬底得很,就怕被弘晴挑出啥岔子来,当然了,心中不衬底归不衬底,大面上的礼数么,奎宁安却是不会有失的,这一听得弘晴叫了起,干脆利落地便应了一声,中气十足,倒也颇显军人之本色。
“嗯,本王早听闻奎将军善于带兵,今日一见,果然了得,将如龙,兵似虎豹,不错,甚是不错!”
弘晴虽是奉旨办案,手握节制山西军政之大权,可说到底却并无节制山西旗营的权柄,今儿个虽是打着视察的名义,可实际上么,也就只是打个擦边球罢了,自是不可能真搬出钦差的派头,也不可能以肃然之面目示人,说话么,自也就专捡好听的说。
“王爷过誉了,末将等实不敢当,您里面请!”
奎宁安前些日子去郊外迎候弘晴之际,可是当场见识过弘晴是如何落了苏克济面子的,今儿个摆出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就是怕弘晴会挑刺,可此际听到的却是弘晴的夸奖之言,心下里自不免有些个飘飘然,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格外地灿烂了起来。
“嗯,不急,本王也是带过兵的人,今儿个见你奎宁安手下将士都如此精神抖擞,颇有强军之风范,心甚喜之,就烦请奎将军将诸将领都介绍与本王认识一二可好?”
弘晴摆了摆手,谢绝了奎宁安的邀请,笑呵呵地提议了一句道。
“末将遵命!”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奎宁安自觉面上有光,自不会有甚异议,恭敬地拱手应了诺,而后引着弘晴行到了列阵欢迎的队列前,满脸笑容地一挥手,高声下令道:“仁郡王来我营视察,乃我营之荣耀也,尔等这就各自上前见礼罢。”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赵家举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副将克俊参见王爷!”
“末将山西旗营参将多隆参见王爷!”
……
弘晴的威名是不消说的显赫,在场的都是旗人,个顶个的消息灵通,自是清楚弘晴的将来无可限量,除了那些心怀鬼胎之辈,又有谁不想着能攀上弘晴这颗大树的,往日里是没这么个机会,而今,弘晴本人就在眼前,一众将领们自是不愿错过这等亲近之良机,这不,奎宁安的话音方才刚落,一众将领们已是迫不及待地便行动了起来,按着品阶高低,一个紧接着一个地出列见了礼。
“好,今儿个能结识诸公,本王心甚喜之,来啊,传本王之令,每牛录赏牛两头,猪、羊各三十只,酒百十坛,今日不醉无归!”
军中将领不少,一轮见礼下来,足足花了一炷半香的时间,可弘晴却并无一丝的不耐之色,反倒是精神高涨不已,兴冲冲地便给出了犒赏三军的承诺,顿时便激得诸将们尽皆轰然叫好不迭。
“王爷如此厚赏,末将等感激不尽,您且请入营,容末将努力巴结一二。”
尽管赏的不是现银,可这等犒赏三军下来,怎么算也得四千两银子出头,虽说金额其实并不大,可难得的是此赏出自弘晴这位正当红的龙孙,奎宁安自是倍感有面子,笑容满面地一摆手,便将弘晴一行人等尽皆迎进了营中……
军营里旁的没有,就是人手多,火头军更是不少,哪怕弘晴着人送来的牛羊等家畜不老少,可一众人等忙活着张罗下来,也就一个多时辰便已将大餐整治了出来,也没啥特别的好菜,就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罢了,而这,恰恰正是厮杀汉们最喜欢的勾当,这不,满演武场上露天排开的各色铜盆里装满了大块大块的肉食,煎煮炒炸蒸,外带烧烤,应有尽有,一坛坛美酒摆满了一地,旗营将士们与弘晴带来的王府侍卫们间杂而坐,酒宴一开,呼喝声,划拳声,笑闹声立马便响成了一片,整个旗营的演武场上一派喧嚣之吵闹。
“来人止步!”
军中汉子都好酒,不管是旗营将士还是王府侍卫们,都是年轻人,喝起酒来,自都爽快得很,兴头一起,就没了甚节制可言,因之当场醉倒的固然不少,也有不少喝晕乎的满军营乱晃荡着,这不,十几名醉醺醺的王府侍卫们此际正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晃晃悠悠地便到了后营辎重库房所在地,只是还没等这几名侍卫靠近库房,便有三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旗丁各挺刀枪从暗处冲了出来,挡住了王府侍卫们的去路。
“哟,小子们,好大的胆、胆子,爷的路都、都敢、敢拦,滚、滚一边去,要不爷、爷一脚踹死你个混球的……”
王府侍卫们从来都是骄横的主儿,这会儿酒又已是喝得高了些,气势自不免更嚣张了几分,乍然被人挡住了去路,自都颇为的不爽,当见一名大胡子把总浑然不顾那些旗营将士们的刀枪并举之威势,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颐指气使地便骂了起来。
“军械重地,无都统手谕,敢擅自乱闯者,杀无赦,尔等再不退下,休怪爷们手下无情了!”
大胡子把总这么一骂,那些个旗丁中自有一名身着牛录服饰的披甲将领站了出来,面色铁青地便断喝了一嗓子,丝毫没给王府侍卫们留甚脸面。
“好,好胆,尔等安、安敢无礼若此,爷、爷跟尔等没,没完,你等着,等着,爷、爷这就叫人去……”
这一见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大胡子把总显然是怒了,只是一见对方那等剑拔弩张的样子,却也没敢就这么赤手空拳去冲上前去,也就只是气急败坏地丢下句场面话,领着手下一帮子醉鬼就此调了头,跌跌撞撞地又沿着来路晃荡而行,不多会,已是就此转出了后营。
“呸,一帮杂碎,跑咱爷们面前撒野,奶奶个熊的,啥玩意儿!”
那名牛录显然被大胡子把总的嚣张气焰气得个不轻,只是气归气,却也不敢当真动手,也就只能是恼火万分地冲着王府侍卫们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嗓子。
“大哥,这般家伙来路不正,可须得赶紧通禀将军?”
那名牛录的骂声未停,却见一名身着翼长服饰的低级军官已是凑到了其身边,低声地请示了一句道。
“不必了,守好库房要紧,只消这帮混球不来搅闹即可,都给爷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敢让不相干的人靠近库房,休怪爷不讲情面!”
听得翼长如此说法,牛录自不免也有些担心,不过么,到了底儿还是没赞同翼长的提议,仅仅只是声色俱厉地喝令了一嗓子。
“喳!”
一众手下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应了诺之后,各自又就此藏回了隐蔽之处……
第677章 阴谋进行时(一)
“快,动作都快点!”
驿站的一间空旷的大屋子中,早先在旗营中跟把守库房的旗丁们有过冲突的那名把总方一领着数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大汗行进了屋中,立马反手摘下了头上的顶戴,露出了张刚毅的脸庞,赫然正是“尖刀”山西分舵舵主何涛,但见其面色肃然地冲着跟在身后的那几名“侍卫”挥了下手,语气急迫地便下了令。
“是!”
听得何涛有令,紧跟其后的那几名“侍卫”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声应了诺,纷纷快步抢进了房中,各自找了张几子,就此端坐了下来,飞快地抄起早已备好的画笔,手脚麻利地便画起了人像。
“所有人都呆在此处,没有命令,不得擅离!”
还别说,那几名“侍卫”画像的能耐相当之出色,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便已画出了一大叠的人像,彼此间又飞快地对照了一番,剔除了那些重复之作,而后由其中一人将三十余幅画作递交到了何涛的手中,然则何涛虽是接过了画作,却是看都不曾去看上一眼,仅仅只是面色肃然地丢下句交待,便即快步出了屋子,疾步便向后院的书房赶了去。
书房中,弘晴早已换下了身便装,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几子前,笑吟吟地一边品着茶,一边与坐在对面、一身王府下人服饰未除的老更夫聊着天,说的尽是些家长里短的趣事儿,神态轻松得很,哪怕是瞅见了何涛的进来,也没啥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眼神里有着抹亮光一闪而过。
“属下叩见王爷!”
尽管手捧着一大堆的画作,行动间甚不便利,然则何涛却依旧不敢忘了礼数,但见其疾步抢到了几子旁,朝着弘晴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老何不必如此,来,一并坐罢。”
弘晴今儿个之所以如此大阵仗地前去犒赏旗营官兵,目的自然不是联络感情,而是打算借此机会摸清一下旗营的虚实,为此,还特地将老更夫伪装成王府下人,一并带去了旗营,就安排在身旁,就是想让老更夫去认人的,却不曾想老更夫跟着弘晴在旗营里转悠了大半天,也没认出当初那些个深夜押运库银的所谓熟人,而今,最后的希望便只能着落在何涛带来的这么些画像上了——何涛带去闯库区的那些个王府侍卫里有着几名特殊的存在,乃是何涛特地从“尖刀”诸多关系中挑出来的绘画好手,擅长的便是人物肖像作,目的么,只有一个,那便是务求将旗营各处轮值的兵丁之样貌尽皆画将出来,以便老更夫认人,换而言之,能不能找到那些神秘的运银兵丁,最后的希望就着落在这么些画像里了,弘晴的心中自不可能不紧张,不过么,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笑呵呵地一抬手,和煦地叫了起。
“谢王爷赐座,王爷,您要的画像皆已在此,请您过目。”
何涛恭谨地谢了一声,但却并未落座,而是躬身将手中捧着的画作递到了弘晴的面前。
“耿老丈,画像已至,还请您老费心辨认一二可好?”
弘晴并未去接那些画作,仅仅只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便即将视线转到了老更夫的身上,笑呵呵地提议了一句道。
“王爷放心,小老儿自当尽力!”
老更夫这些日子可谓是备受礼遇,早就有心要好生报答一下弘晴的恩德,此际听得弘晴有所要求,自不会有甚推辞之言,拍着胸脯便慨然应承了下来。
“嗯,那好,您老请。”
这一听老更夫已然同意,弘晴也没再多啰唣,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一摆手,示意何涛将那些画像摆放在了老更夫的面前。
老更夫看得很仔细,每一张画像都细细地揣摩良久,然则十几张画像都已看过了,却始终没见老更夫的眉头有所舒展,这等情形一出,弘晴心中的焦躁之意自是不消说地渐涨了起来,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
“就是他,就是他,那晚的翼长就是他!”
就在弘晴心中发沉不已之际,老更夫却是突然激动地嚷嚷了起来,将一张画像高高地举了起来,兴奋无比地嚷嚷了一嗓子。
“耿老丈可曾看仔细了?”
一见老更夫这般激动,弘晴的心中自也滚过了一阵轻松,不过么,却并未出言发问,而是笑着朝何涛使了个眼神,旋即便见何涛眉头一扬,满脸不信状地开口追问了一句道。
“你这话啥意思嘛,小老儿活到这般年岁,还从来没说过谎,骗你作甚,这人若不是当晚那个翼长,小老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