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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晴乃是好茶之人,这一品之下,身心大为舒爽,赞不绝口倒也不是虚言。
“小王爷觉得好便好,呵呵,下官以为这茶得趁热喝着才香,若是凉了去,那可就不免有些发苦了去,您说呢?”
赫申这些日子过得顺溜,自不免有些得意忘了形,没等弘晴将一盅茶饮尽,便已是话里带话地说出了挑唆意味极浓的言语。
呵,这老梆子如此沉不住气,气度有限,成就也实在是高不到哪去了!
这一听赫申如此急地便大放厥词,弘晴心中暗笑不已,自是不打算跟着其之步调走,这便哈哈一笑道:“赫大人所言精妙,想来对茶道亦是了解颇深,好啊,《茶经》有云: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
“小王爷果茶道高手也,下官受教了,只是下官……”
弘晴这一扯起茶道来,可就有的说了,滔滔不绝地将《茶经》里关于茶的蹊跷一一道将出来,一通子大扯下来,直听得赫申两眼狂冒金星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弘晴饮茶止渴之时,赶忙出言打岔,试图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来。
“哎,赫大人过谦了,本贝子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而已,上不得大雅之堂啊,想当初,陈老夫子来本贝子府上之际,可是就茶一事考了本贝子一大通,可怜本贝子不过就从书上得了些皮毛而已,竟致被考得个汗流浃背啊,天可怜见的……”
弘晴有心要作弄一下赫申,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已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又是一通子瞎扯狂轰滥炸了过去,可怜赫申就不止是眼冒金星了,额头上都沁满了汗珠子,偏偏还不敢在弘晴面前失礼,只能是尴尬万分地听着弘晴给其好生上了一堂茶道课。
“小王爷高见,下官叹服矣,哎呀,不好,下官险些忘了今儿个户部那头正催着铸钱一事,若是去得迟了,却恐马尚书见怪,小王爷,您看这……”
被弘晴如此这般地精神轰炸下来,赫申已是被整得个外焦内嫩,哪还会看不出弘晴这是故意在整他,实在是撑不住了,找了个弘晴话语停顿的当口,一脸惶色地霍然而起,一拍脑门,作出一派焦急状地出言请示了一句道。
小样,这就撑不住了,看你小子还敢跟咱玩挑唆的戏码,不整你整谁,跟爷玩虚活,嘿,回家去再修炼几年罢!
这一见赫申如此作态,弘晴心中暗爽不已,不过么,却没打算就这么平白便宜了赫申,这便眉头一皱,有些个不爽之状地摇了摇头道:“啧,这茶,本贝子才刚饮出点味来,赫大人该不会是舍不得了罢,嗯?”
“小王爷说笑了,区区茶叶而已,但消小王爷喜欢,只管用了去便是了。”
这份极品龙井价值可不菲,不算人情,光是茶钱就得千把两银子,这一听弘晴如此不客气地勒索,当真将赫申的心肝都狠掏去了一大块,奈何弘晴都已开了口,急于脱身的赫申又怎敢不应,没奈何,只好挖心剐肺一般地将剩余的两斤茶叶都给弘晴送了过去。
“哈,赫大人豪爽过人,那本贝子可就不客气了,告辞。”好生整蛊了赫申一把,临到走时,还能顺上份极品龙井,这买卖自是做得过去,弘晴哪会跟赫申讲啥客套的,揣起茶叶,施施然地便走了人,只留下可怜的赫申在那儿哭笑不得地直发呆。
第一百三十一章收服戴梓(一)(第六更!)
“启禀小王爷,子松来了。”
就在弘晴乐呵得有些忘乎所以之际,却听虚掩着的门“咯吱”一响,李敏行已从外头行了进来,这一见弘晴那副陶醉状,不由地便是一愣,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但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是强忍着笑意地行到了近前,低声禀报了一句道。
“哦?请。”
这一听是陈思泽来了,弘晴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沉,不为别的,只因陈思泽乃是“尖刀”的大管家,除非是出了大事,否则的话,他是不会在此时找到工部衙门来的,一念及此,弘晴自不敢多有耽搁,这便眉头一扬,紧赶着吩咐道。
“喳!”
弘晴既已下了令,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多会,已陪着陈思泽又转了回来。
“属下叩见小王爷。”
一见到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陈思泽赶忙抢上前去,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子松如此急地找了来,可是有甚要紧事么?”
眼瞅着陈思泽的脸色平和,不像是有坏事的样子,弘晴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些,可也不敢大意了去,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戴梓、戴先生到了,只是急着要走,属下无奈,只好前来禀明,还请小王爷明示。”
这一见弘晴问得急,陈思泽自不敢随意了去,赶忙躬身禀报道。
嗯?这么快就到了?
一听是戴梓到了,弘晴当真有些吃惊不小——戴梓,字文开,号耕烟,汉族,生于顺治六年,浙江仁和(今杭州)人。通兵法,懂天文算法,擅长诗书绘画,曾制造了“连珠火铳”和“子母炮”,其人博学多能,通晓天文、历法、河渠、诗画、史籍等,是大清最著名的机械、兵器制造大家,在平三藩之乱中立有大功,康熙二十八初,因被南怀仁以及张献忠养子陈弘勋联手诬陷,以“私通东洋”之罪名,被流放到了盛京(今之沈阳),至今已有十余载,弘晴在前世时,便已久闻其人之大名,也有心大用此人,此番趁着工部窝案爆发,人手短缺之机会,专程为其上了赦免之本章,经三爷在后头推动了一下,老爷子也就欣然准了,为此,弘晴特意派了“尖刀”的人手去盛京接人,却没想到这才短短十数日的时间,戴梓竟然已到了京师,这等速度着实令弘晴颇有些个费思量的。
“小王爷,戴先生是单身随李涛他们先来的,其家眷还在半道上。”
陈思泽的观察力相当的出众,尽管弘晴眼神里的讶异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可他却是注意到了,也不等弘晴追问,便即出言解释了一句道。
“嗯,也罢,备车,本贝子这就去见见这位戴先生好了。”
陈思泽这么一解释,弘晴可就明白了过来,敢情是老戴同志归心似箭,急着要报效天恩来着,而这,显然对弘晴的图谋有些不利,然则弘晴却也不是太在意,这便起了身,语气淡然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一下,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自去调度车马不提,须臾,行出了工部的弘晴便已在数十名王府侍卫们的簇拥下,乘着马车向小串子胡同赶了去……
“曹先生,您就不必多说了,蒙各位护送,老朽感激不尽,然,老朽既蒙天恩,自该早去叩谢才是,如今既已到京,岂有迁延之理,请恕老朽无礼,这便要告辞了!”
小串子胡同的宅院里,一名老者面带不愉之色地端坐在二门厅堂上,颇有些不耐地打断了陪坐在侧的曹燕山之劝说,一味地要请辞,此人正是一代火器大师戴梓。
“戴先生,您且稍待,我家小王爷稍后便至。”
对于戴梓的固执,曹燕山实在是无奈得很,若不是弘晴有过交待,就戴梓这般的不识抬举,曹燕山早动手拿人了,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地陪着小心。
“是啊,戴先生,你就再等等罢。”
“戴先生,京师已至,却也不差那么一时半会罢。”
……
眼见戴梓执意要走,陪侍在侧的李涛等一干护卫戴梓归京的“尖刀”高手们自也有些个看不下去了,纷纷开言劝解道。
“嗯……”
戴梓虽还是想走,可一想到李涛等人一路护送的殷勤,却又不好再坚持,也就只是闷闷地吭了一声,低下了头,摆出了副不合作之架势。
“小王爷驾到!”
戴梓这么副架势一摆出,厅堂里的气氛自不免沉闷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声断喝突然响起,曹燕山等人赶忙站了起来,而戴梓迟疑了一下之后,也跟着起了身,所有人等皆肃然而立,恭候着弘晴的到来。
“属下等叩见小王爷!”
断喝声过后不久,弘晴已在李敏行等王府侍卫的簇拥下,昂然行进了厅堂,一众人等见状,自不敢怠慢了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唯有戴梓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愣了愣之后,方才跪倒在了地上。
“免了,戴老一路辛苦了,在下便是诚郡王世子弘晴,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焉。”
对于众人的大礼参拜,弘晴只是淡然地虚抬了下手,便即叫了起,而后紧走数步,抢到了戴梓的身前,双手虚虚一扶,煞是客气地寒暄道。
“不敢,老朽戴梓,得蒙小王爷义助,老朽感佩不已,只是老朽卑下之身,实不堪小王爷盛情若此,且容老朽先去叩谢了天恩,改日定当再来听小王爷教诲。”
戴梓生性耿直,常因言而得罪人,哪怕是颠沛流离了十余载,本性依旧不改,虽说早已知晓自个儿得赦免乃是出自面前这位少年贝子之援手,可他却还是不想与弘晴有太多的瓜葛,话虽说得客气,可划清界线之意味却是明显得很。
呵呵,这老爷子还真就是个执拗之人,怪不得当初明明是被人陷害了,却无一人肯为其说情,根子可不就出在这上头么!
弘晴既是有心延揽戴梓,对其生平自是早已多方了解过了,早知其秉性如此,却也不是很在意,此无它,在弘晴看来,搞研究的人都是一身的怪脾气,所谓非常人方行得非常事,古今概莫如此。
“戴老莫急,本贝子断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欲与戴老打个商量,就几句话的事儿,还请戴老给本贝子一个机会可成?”
弘晴丝毫不因戴梓的态度生硬而动气,笑呵呵地拱了拱手,谦逊万分地出言求肯了一句道。
“这……,也好,请小王爷训示。”
弘晴的话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戴梓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是勉强至极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戴老请坐。”
这一见戴梓如此表了态,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更诚挚了几分,客气万分地摆手一让,示意戴梓坐下叙话。
“谢小王爷赐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遑论弘晴于己也算是有恩,戴梓虽不愿跟阿哥们的势力搅合在一起,到了此际,却也不好再拿脸色给弘晴看,也就只能是拱手谢了一声,一撩衣袍的下摆,在下首位置上端坐了下来。
“尔等尽皆退下!”
尽管在场的都是心腹之辈,然则接下来要谈的事太过机密,弘晴却是不想有泄露之丁点可能,这便面色一肃,一挥手,沉声下了令。
“喳!”
弘晴此令一下,一众人等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紧赶着轰然应了诺,齐齐退出了厅堂,偌大的二进院子中,只留下弘晴与戴梓二人独处。
“小王爷有何吩咐,还请直言则个。”
众人退下之后,弘晴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笑吟吟地打量着戴梓,直看得戴梓浑身的不自在,忍无可忍之下,这便眉头一扬,有些个不悦地开口催促道。
“戴先生被贬出京十余载,可有怨气否?”
戴梓催促的语气相当之生硬,说是失礼也不为过,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微微一笑,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你……”遭人陷害,以致全家被流配,这一直是戴梓心头最大的痛,此际被弘晴这么一揭开,当真疼得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