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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无疑犯了众怒。
最近三天,阿拉伯帝国的内乱,以及犯边,劫掠商路,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波澜,反倒是波西斯城中各处酒馆,大小会馆,茶馆中,都是一片沸腾之色,数不清的文人士子聚会在一起,慷慨激昂的评论着朝政,整个政局都有如星火燎原之势,沸腾而不可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废立太子一事上,王玄策甚至都能想象,这个时候闽王提出来发动全国进行国战,再次征讨阿拉伯帝国,该引起朝政何等的震动。
可偏偏这两天闽王连自己这些近臣都不接见了,让王玄策请求宽限两天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局一步步的走向对立面。
朝堂之上,不许说话,交流,宰相也不得例外,隐隐能看到一个个下面六部属官,御史台,九寺五监诸军官员满是躁动,最后面的来济不断努着嘴对王玄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想办法,可绕是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王玄策依旧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微微耸着肩。
上首宰相上官们焦躁的样子,完全被下面宰相末尾座位的崔道融看在眼里,再斜了一眼身边因为即将发动的政争而浑身激动颤抖得胡显,一丝鄙夷的笑容在他略胖的下巴上显露出来。
胡显个庸人,还真以为本官会拥立你为首领,为你马首是瞻?如果不是看中你们胡家在官场的影响,真以为本官会与你这马屁不通之人交往甚密,还和你吟诗作赋,就凭你这文采家世,给本官提鞋都不配!
哼哼,如今,是时候让闽王知道知道,谁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离了我们这些世家,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也玩不转。
阴狠的笑容更加愉悦的在崔道融的脸颊上展露了出来,这时候,站在高高在上的丹殿上,李捷的亲信宦官斯婆罗提陀也终于甩开了拂尘,扯开了他尖锐的嗓子。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随着宦官尖锐的声音,十来个金冠武士喊着嘿呦,在外整齐的推动着几米高沉重殿门,随着轰的一声,朝堂彻底被封闭住,将内外隔绝开来。
几乎就与此差不多的时候,波西斯宫门前,宽阔的朱雀广场上。
十多队玄甲武士还是如同往日那样来回巡视于广场左右,皇家重地,平时是不允许靠近窥探的。
今日当值的是薛仁贵的长子薛讷。
与历史上不同,薛仁贵没有守了二十年的玄武门,没有成天郁郁不得志在家训斥儿子,于是乎薛讷也不像历史上那么沉默寡言,反倒是一个颇为活泼的将门公子。
守城门这种干枯无聊的活计对于生性好动的将门子弟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一面指挥着属下换防,薛讷一面好无聊的抱着他的方天画戟打着哈欠,可就在这时候,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传了来。
“不会是噶尔襄陵那小子过来挑衅了吧?”
闽国是个十足的大熔炉,李捷一路前进,就一路有新的种族加入进来,上层勋贵武将中,吐蕃人也不占少数,噶尔襄陵就是噶尔家族搬迁到闽国后,闽国化的第二代,继承了大唐的文化之余,也没有丢下属于吐蕃人的那份彪悍。
两个人是马球场上的生死对头,京师,波西斯马球场上大小几十场战斗胜负参半,也难怪薛讷听到脚步声,第一念头又是这小子来挑衅了。
可旋即,十多个金吾卫禁军无比慌张的跑到了城门卫通道,右手拿枪急迫的单膝跪在地上行军礼跪伏与地上。
“都尉大人,不,不好,暴乱!”
“什么,暴乱?”还在懒洋洋打着哈欠的薛讷差不点没被自己一口气噎过去,迷糊了一下旋即气急败坏的向前猛地一挥手嚷嚷着:“那还不集结,把胆敢叛乱闽国的混蛋打回姥姥家去。”
“可,都尉大人,打,打不得啊!”
没等领头的伍长说完,薛讷自己已经看清楚了,数以千计,头戴纶巾,身披儒袍直裳,甚至抱着画筒书卷的暴乱者蜂蛹的扑了过来。
太学生!
兵士们用长矛矛干连成一条防线,奋勇的护成一个圈子,拼命维护着宫门前的平稳,可是数千个太学生,波西斯各大书院的学生仿佛疯了一般,喊着口号向里面拥挤着,有的干脆抱着沉重的四书五经,狠狠地砸在了拦截的军士头盔上。
沉重的书本甚至于将一些军士直接砸晕了过去,不少太学生神情激动的越过了兵士组成的防线,攀爬进了里圈,与散乱的禁军兵士扭打在了一起。
“陛下醒悟啊!”
“世子无罪而诛,国本动荡,国将不国啊!”
“戾太子,永嘉之乱历历在目!”
还有老夫子在后头拉开了大大的横幅,几乎每一个暴乱的太学生都是激动对着宫门呐喊着。
满头大汗的守卫在后面,薛讷却是一筹莫展。
眼前这些不光是唐人,还有其他各民族,个个都是十足的儒家子弟,未来闽国官场的主力,尤其是一个个唐化的天竺人,波斯人,未来治理这些宗族他们是重中之重,可以说这么多年,闽国推行华夏文化的最精华都是眼前这帮太学生了,真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更要命的是闽王还尤为宠爱的给与他们参政权,如果要是有官员*,弊政,学生们可以理直气壮堵在衙门口抗议去。
这一条源自李捷学生时期的学生情节,谁知道今天能被学生们堵到了自己家门口来,一本重重的左传正正好好砸在了薛讷的头盔上,知识的重量让这位将门之后也是头昏眼花,迷糊着举起了盾牌放才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维护住的阵型又被压缩向后了几米远。
宫门有厚厚的大铁门,倒是不怕学生们闯进工区,可堂堂闽王被人堵了门,皇家威严何在?不得已,金吾卫的将士顶着疯狂的太学生们铺天盖地的书本戒尺,吃奶得劲儿都用了出来,就是不敢退缩。
急得满头大汗,顶着块盾牌薛讷也不得不亲自顶在了最前沿,同时悲催的回过头,对着刚刚过来报告的伍长拼命地嘶吼着。
“快入宫,去找我父亲左金吾卫大将军薛礼,让他速速做决断,怎么办!”
样看自己都尉喊的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来,一直迷糊的伍长这会儿也终于醒悟过来,拿着入宫的鱼符,头也不回的奔了进去。
守卫宫门外围的左金吾卫不过两百多人,在汇聚的越来越多的,愈发疯狂的太学生,弘文馆学生拥堵下,护卫圈子压缩的越来越小……
第951章 。逼宫,人多势众
皇宫之内,宫禁丛丛,广从朱雀广场到举行朝会的太政殿光宫门就有五座,还好那个伍长是薛仁贵的亲兵,平时就负责代表薛仁贵来回奔波联络各军,而薛仁贵这一年多因公提拔为左金吾卫大将军,专司宫廷宫禁。
靠着薛礼的令牌,亲信伍长这方才一路过关通门,满是焦急的赶到了太正殿前。
不过,交叉在一起的金瓜却是结结实实的挡在了他面前。
“太学生暴动,纠结数千生员围堵宫门,卑职奉屯门校尉之命,需要速速面见大将军!”急得满面通红,亲信伍长梗着脖子,焦虑的大吼着。
可惜,守卫宫门的禁军却不忙卖账,两个金瓜武士脸色冰冷的仿佛铁人那样,生硬的说道。
“开国之制,大朝会上,非圣命不得开门也!汝速速退下,否则,格杀勿论!”
金瓜武士沉重的长柄瓜锤直指伍长面门,傲慢的说着,眼看着冰冷的锤子,惊愕在那里的亲信伍长愣了片刻,旋即却是深吸一口气,退后了两步,对着宏伟壮观的太正殿昂头大吼了起来。
“大将军,我是薛安,太学生暴乱围攻宫门,请速速定夺!”
似乎是传令兵出身,伍长这一嗓子,震得太政殿上的瓦片似乎都嗡嗡作响,几个守门禁卫脸色大变。
不过殿中,除了最靠后的几个芝麻绿袍小官听到点端倪,宽敞的太政殿内,连个波澜都没激起来。
为了防止泄密,各大殿阁设计之初已经尤为注意隔音,外面就是天塌了
哪怕听到的小官也不敢出声,朝堂擅自说话跑动,罚俸半年,扰乱国政大事,流三千里!
所以哪怕宫门口犹如开了锅一般,朝堂之内也是波澜不惊。
当然,身为闽王,还是有着别的消息渠道的。
丹殿下,负责管理阿拉伯河支流卡伦河的河道官员,一个工部老头子拿着写的密密麻麻的笏板,又臭又长的念着连工人一天吃几顿饭,上几趟厕所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的折子时候,一个黑衣禁卫忽然小步急促的从殿阁后头急急匆匆出来,附在李捷耳畔急促的说了些什么。
坐在下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闽王的崔道融明显捕捉到了李捷脸上那一抹一闪而逝的惊讶。
顿时,他的心头变得更加得意,太学生闹事,出于他的手笔。
都说穷文富武,实际上读书要读的精,还是需要一定家底,不然书都没有,读什么?
尽管关陇世家中同样不乏大儒,可毕竟关陇世家属于军事集团,而关东汉人门阀则是正统的耕读传家,尽管不愿意,在教化异族百姓上,闽国还是很大程度上依赖关东门阀的大儒们。
作为关东门阀出类拔萃的代表,崔道融很轻易的就像太学生们散布了闽王要废世子,改立河中郡王的消息。
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就曾经废长立幼,晚年却又想从新拥立长子,结果酿成了沙丘宫变,王室在火并中损失惨重,就连赵武灵王自己都是被活活饿死在沙丘宫中。
汉武帝时期,汉武帝听信谗言加害戾太子刘据,戾太子奋起起兵反抗,长安血流三日,血直末到脚踝,长安户籍亡轶半数,巫蛊之祸,关中至少牵扯到了三十万人,无数名门世家抄家灭族。
晋朝,权利分赃不定,永嘉之祸更是差不点没让汉人丢了中原绝了种,如今,李捷的作为似乎要把闽国拉进内战的深渊中,仿佛一堆干柴的太学生们被崔道融几句谗言,就仿佛烈火烹油一般熊熊燃烧了起来,有了今日的太学生暴动。
这是在向李捷示威!
大唐的良好传统似乎被闽国继承了,不论多么剧烈的政治斗争,都要先处理完政务,可眼前这位河工老夫子,口水账实在是又臭又长,让憋着急于摊牌,交锋的两派都是太过于不耐烦。
终于,李捷还是烦躁的摆了摆手。
“修河堤缺钱不是吗?户部,今年的河工钱多调拨三十万缗拨给河工,此事就这么办好了!”
说了一大通无非是要钱,得到李捷的这个许诺,老的掉渣的工部员外郎立马也不啰嗦了,欢欢喜喜赞了一句陛下圣明,就推回了自己的朝班行列。
也许刚刚念奏折太过辛苦,回去后这个老家伙居然阖上了眼睛微微打起盹来。
还好,朝廷的主战场不在他身上。
李捷的目光落在了王玄策身上,顿时让这位当了十多年的首辅宰相头皮发麻,不过硬着头皮,王玄策还是不得不出列站了出来,恭敬的大礼拜下。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准!”
“西有阿拉伯帝国,盛行伊斯兰法,曾悍然与我朝为敌,如今,阿拉伯国中大乱,逆贼盗匪四其,袭击官府,杀掠城池,暴民更是连连袭击我大闽边境,弄得民不聊生。”
从袖口摸索着早就准备好的材料,王玄策一面面容严峻的说道。
“臣接到渴州,岳州,海州,渔州等数州刺史发来奏报,皆言阿拉伯匪寇凶残,入侵我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