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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叛军大营前,几个浑身血污精神恍惚萎靡的铁勒人被绑在马上,摇摇晃晃就进了营地中,快一百匹马,拖着的东西却引得大批突厥人早早围过来争相围观。
全都是人头!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头,仿佛绑大蒜那样头发编在绳子里被拖了回来,冰血在雪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红痕,从汉故城到了叛军营内。大部分人头满脸血污已经冻得梆硬,不过依稀可辨残留着的那种恐惧与绝望表情,看的每个突厥人都是心惊胆寒。
不过一就能看出,这些都是铁勒人,头盔,发辫,虽然同是草原游牧民族,但依旧能看出区别,看到这儿,叛军突厥人倒是多了些看热闹的心思。
拖着刀暴怒出门,看到这一幕,含怒的薛努尔特勒当即炸了,举着带血弯刀疯狂嘶吼道。“混账的突厥贱种,该下地狱的唐人,一定是他的注意,这群懦弱卑贱的奴仆竟敢如此羞辱我铁勒勇士,本特勒一定要杀光他们!”
“你,告诉本特勒,究竟发生了什么!”暴怒中,薛努尔特勒张狂的把精神恍惚铁勒人从马上扯了下来,嚎叫着逼问道,可惜面对他一张阴鸠狰狞的长脸,几个铁勒人却早已经吓傻了,就算没傻也不能说话,为了不透露秘密,不用李捷吩咐,刀疤刘早命人割了几个人的舌头。
看着几个精神恍惚的铁勒骑兵呜呜啊啊已经再也没有精气神了,半天都没给个有用信息,暴怒之下薛努尔特勒野兽般嚎叫着挥刀一阵乱劈,傻了的铁勒败兵根本不知道躲闪,刀光中直接被砍翻在地,不过哪怕几个铁勒败兵肠穿肚破鲜血迸了一地,薛努尔特勒依旧余怒未消挥刀狂暴的砍个没完。
直到把几个铁勒败兵都砍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砍累了的薛努尔特勒这才又是狠狠一脚踹进了肉团里,迸出的血都溅射到了一旁突厥人的脸上,凶狠的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薛努尔特勒**着抬起头,环视中周围一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突厥各部落的首领,长老。
“都给老子看什么,都滚,明天继续攻城,拿不下眼前这座破城,你们一个个都要军法从事,滚!”摔着衣袖抡着弯刀矿骂道,看着几个突厥长老慌忙向后躲避的狼狈样子,薛努尔特勒这才略微首先冷着脸回了帐篷,等他走了,在场几十个突厥部落长老族长却又绕了回来,先是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阵,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远处仿佛巨兽那样蹲伏在哪里的汉故城。
残阳下城墙边一圈黑压压的堆积,都是突厥人的尸骸,完全被冰封在了那里,想着下午攻城的巨大伤亡以及只进不出的那种诡异,还有喋血惨战染红了的城墙,所有叛乱突厥部族长老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战,旋即,这些人的目光又投射在了面前堆积如山的头颅上面,一个个血冰封住的头颅,斜阳下这时候似乎都发出了怪诞的笑容,长长一大串堆积在了那里。
薛延陀之所以能在突厥掀起如此大规模的叛乱,一方面因为李捷遇袭,和薛延陀勾结的各部落惧怕大唐的惩罚,先下手为强,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薛努尔特勒的五千精兵还有铁了心当突厥奸的谋刺谋落两个部落兵威的缘故。
谋刺大军远在南方,谋落人近日连受重创,最精锐善战的薛延陀五千精骑今天还五去其四,回来的都稀稀落落的,看着一匹马拖着三十来颗脑袋,一百匹至少是三千!
凝望着这些人头想了一会,几十个突厥长老族长都是目光又充满了些许别样的意味。
虽然什么都没说,没有交流,几十个突厥族长长老就纷纷散了,不过看着他们一个个沉重背影,甚至看着几个本族长老都是若有所思的表情,谋落族长兀突骨的心头当即剧烈忐忑了起来,所有突厥部落中他陷得最深,已经卖给了薛延陀,咬了咬牙,谋落兀突骨跟着薛努尔特勒身后,也进了他的帐篷。
另一头,骨利干部落营地中,刚一回营,直肠子的部落酋长骨力别罗竟然直接就爽朗大笑起来。
就算走到了叛乱这一步,下午经受到的那种屈辱,让骨力别罗看着成堆铁勒人头颅,依旧心情万分愉悦,实在是太解恨了!
“别录哲,给本梅录拿酒来,拿唐人的美酒来,今天老子痛快,要痛饮一番!”回了帐篷,随手把还有鞭子印的大皮袄丢在了一旁,骨力别罗笑呵呵叫嚷起了他的仆从,不过刚说两句,旋即骨力别罗就愣了愣神,警惕的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舒适的酋长大帐中,正坐在自己木案边上,一个风姿卓雅的中年人正慢悠悠的举着酒壶,品着自己珍藏的美酒,摇头晃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在他身旁,两个骨利干部族长老原本颐指气使的嘴脸如今却变得唯唯诺诺,陪着笑脸在下手作陪。
头上高髻皮弁四梁冠,身上绯红色的宽衣博带飘飘洒洒,这人赫然就是唐人官员打扮!唐人啊!
看到这样一副情景,骨力别罗心头当即提了起来,叛乱后,大唐帝国无时无刻不如山一般压在他心头。
看到骨力别罗进来,那紧张兮兮的模样,风雅中年人却是轻轻晃了晃手中酒杯笑道:“骨力族长还真是雅人,这种长安西秦楼的冰梅酒就连在下都没有喝过,今日一见,果然滋味甘美独特,族长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阁下是谁?”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帐篷口并无伏兵,骨力别罗这才略微放松了点,扬声问道,不过风雅中年人又是品了一口冰梅酒,这才继续说话,说出的话一下子令骨力别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骨力干部落,河套以西白华川游牧,曾三次觐见陛下,年年进贡,征讨吐谷浑时亦是主动出兵五千,七天前,受困于谋落薛延陀三万大军胁迫,这才不得不加入叛军行列,我说得对否。”
“骨力族长,如果大唐赦免你的罪责,你愿意为大唐而战吗?”
骨力别罗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心脏也是剧烈狂跳,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在直点头的两个部族长老暗示下翻身跪地,咬破了手指将血画在了头上,满脸认真的沉声说道。“感谢仁慈的天可汗,骨力别罗愿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
满意的点了点头,风雅中年人大笑着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把骨力别罗拉了起来,密谈了一会,在骨力别罗的陪同下,两人乔装打扮,又钻进了下一个营帐中。
这个时代,很少有人能拒绝大唐的橄榄枝!
第82章 。大玉儿
夕阳斜照,整个汉故城内也是伴随着阵阵血色的忙碌,城墙边上,一缕缕猩红的痕迹一直拖出去老远,哪怕草原上杀猪宰羊惯了的牧人屠户,这时候也累得手软了。
连续砍下三千二百多个脑袋!
四个大陷坑已经被清空了,上层陷入陷坑中的薛延陀骑兵被长矛扎死,流淌下来的血液直接将下层的骑兵人马全都呛死了,铁勒人嗜血好杀,好劫掠,死于血,倒也算得上一种报应了。
无头的尸体全都被丢进了净水湖里,好如容易露出的冰面再一次结出了一层淡红色的冰,就在湖边,大批的死马也被就地剥皮,分解,这些马肉成了难得的粮食。
当然,这些琐事自有下级官吏去忙碌,虽然统治时日不长,在老杨翊的规划下,这支不大的突厥联合部落,却已经有了一套运转流畅的指挥行列,所以李捷仅需要在他的大帐中,等着属下来汇报即可。
就算这样,李捷依旧不轻松,年轻的脸上眉头都皱的紧紧的,跟是无奈的趴在桌案上挥了挥手说道。“我都知道了,把兄弟们都火化了吧,等仗打完了,我们一定要把他们都带回关中,魂归故里!”
一下午的血战,不但整编的突厥府兵又战死了快一千多人不说,咄陆发留下的三百汗帐骑兵也是所剩无几,同样,跟随李捷一路北上的长安游侠,更是一战凋零,作为李捷亲信担任百夫长的他们在残酷守城战中身先士卒,如今已是所剩无几。
同样跟着感慨着,身上淤血已经凝成霜的刀疤刘唏嘘着抱拳一拱手,却是又问道。“殿下,那大胡子呢?”
大胡子,就是李捷那匹大宛马了,八岁那年从李世民将一批西域进贡马匹分赐诸王开始,不知不觉李捷已经带着这匹大胡子八年多了,平时也没有觉得这个笨家伙有什么灵性,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它才灵光大现,却是折在了这里。
心里空落落的李捷叹息一声,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一并火化了吧,我要把它带回朔王府,一定要带回去。”
抱拳行了个军礼,刀疤刘大步退出了帐篷,坐在地图前发了一会呆,李捷却又不得不被残酷的现实拉回来。
这仗,还要怎么打?
残存的突厥守军不过两千多一些,他指挥得动的汗帐骑兵也仅剩下了六百多,哪怕弄出了冰甲城墙,看起来防御力道上依旧不够,城后,估计还会成为叛军的袭扰目标,面对的可是八万多叛军甚至背后几个大部落随时补充,这点兵,怎么打?
难道他也逼不得要把老弱赶上战场?
就在李捷犯愁的时候,帐篷帘再一次被拉了开,看到裴莹俏丽的小脸憋得通红,费力端着一个大木盆进来,一时间李捷心头倒是轻松了不少。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啊?”站起身帮她把盆端了进来,看着淼淼热气,李捷好奇的问着。裴莹这丫头却是拎达着毛巾白了他一眼,很自然的俯身蹲在了李捷面前,居然把他靴子一个个脱了下来。
“还能干什么,洗脚呗,今天你可踩到了冰水里,不用热水泡一泡的话可容易发寒,冻伤的。”说着,丢掉了袜子,裴莹已经端起李捷的脚按到了热水里,这动作可让李捷汗颜了几分。
连续的奔波,出了汗自己干,他的一双脚气味自然不言而喻,不过这丫头却是没有一点不自然伸手就帮他洗了起来,亲昵的动作,真是让李捷心中感动了几分。
虽然李捷没有亏待过这丫头,但到底裴莹是被他抢来的,跟着他,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就没太平过。
“丫头,等回了长安,我就娶你,好不好?”温馨的看着她,李捷忽然一股冲动脱口而出,一句话当即让正在洗的裴莹傻了傻,小脸涨得更红了,这丫头就没好气的哼了出来。“鬼才要嫁给你呢,想得美。”
“别这样说自己,丫头多好看,就算是鬼也是漂亮勾魂鬼。”厚着脸皮,李捷昂头大笑着,却当即说的裴莹无语,红着小脸低下了头,一颗小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油嘴滑舌还是有好处的,不愿意动弹的臭袜子也有人给洗了,晾晒在了火炉旁,李捷又是盘着腿坐在了桌案前,一面研究这地图一面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小气鬼阿史那思摩哪再弄出些人来。
精锐的汗帐骑兵,哪怕再给他两千人,守城的压力依旧能大大减缓。
“喂。”倒完了水,又站在李捷榻前,红着俏脸好一会,裴莹那丫头这才鼓起勇气喊道,虽然话语还是硬邦邦的,但语气却柔柔的,被打断了思路,李捷也不生气,好笑的转过头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儿啊?”
“不会是你怕我说话不算数,想先把我睡了,生米煮成熟饭吧?”一抹坏笑绽放在脸上,李捷忽然就坏坏的说了起来,一下子,却让裴莹的脸瞬间红成了西红柿色,气急败坏的踱着小脚嚷嚷道。“你去死!”
“那可不行,我死了,你不就要守寡了吗。”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