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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杯。
杨云枫看在眼里,连忙对李适之与李白道:“太白兄,李大人,深秋夜寒,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如果二位尚未尽兴,再请去渝风楼同饮如何?”
李白闻言立刻拍着桌子叫好,李适之此时与李白、杨云枫这两个文坛放荡之徒一起,心中豁然开朗,早已经忘却了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阴霾乌云也渐渐散去,立刻附和着李白叫好,三人立刻结伴离开黄河岸边的凉亭,李适之似乎格外的喜欢这首《将进酒》,一路之上不断地唱着这首诗歌,唱上两三句,要叫上四五句好。
三人来到渝风楼,杨云枫刚进门,就让掌柜子准备酒菜,小二领着李白与李适之进了渝风楼,杨云枫却在这时看在渝风楼不远处正站着一人,看着这里,定睛看去,却是卫墨的丫鬟贝儿,杨云枫心中一动,连忙与李适之、李白打了一声招呼,让他们先饮酒,自己去去就来。
杨云枫走到贝儿身前,只见贝儿满脸的泪痕,眼眶晕红,显然刚刚哭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昔日蛮横无理的贝儿简直判若两人,杨云枫心中一动,连忙抓住贝儿的双肩,问道:“卫小姐呢?是不是出事了?”
贝儿本来一直晃神,被杨云枫这么一抓,才回过神来,一见是杨云枫,立刻又哭出声来了,泣声道:“杨公子,我家小姐她……她下午去牢中看过老爷之后,就一直恍惚,如今茶不思,饭不宁,我们在客栈又遇到几个衙役,他们……他们抢走了小姐与我身上的金银珠钗,说是卫家已经被查封了,这些东西一律要充公,我气不过就与他们理论,却被他们推到了,小姐上前与他们动手,将他们打伤,后来又来了一批官差,小姐不敌,就被他们抓走了……”
贝儿说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倒在杨云枫面前,道:“杨公子,贝儿以前不懂事,得罪了杨公子您,小姐待我如同亲妹妹一般,如今卫家遭此大祸,贝儿去求昔日与我们卫家有来往的老爷们,他们都避之不及,贝儿想去牢中看望小姐,衙役们又不让……贝儿现在当真是毫无办法了,贝儿只求小姐无事……贝儿本想去求钦差李大人,但是贝儿只是一贱婢,如此身份,又怕大人不肯相见……杨公子,你救救小姐吧,贝儿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杨云枫一边听贝儿说着,一边扶着贝儿起来,但是贝儿十分倔强,愣是跪在地上不起,最后给杨云枫磕头道:“杨公子,我家老爷虽然与你不是,但是毕竟没有如此害你,这些都是唐家父子做的,更何况即便是你状告我家老爷,我家小姐还是上堂为你作证,你就念在这份情谊上,救救我家小姐吧!”
杨云枫听贝儿如此一说,心中一动,连忙伸手扶住贝儿,道:“贝儿你先起来,我没说不帮,你现在栖身何处?”
贝儿听杨云枫说要帮卫墨,这才起身,刚起身听杨云枫问及住处,眼眶又是一红,杨云枫立刻会意,拉着贝儿道:“走,先去渝风楼找个住处,你家小姐的事,待我寻思一下……”
贝儿闻言连忙道:“贝儿住哪里都不打紧,但是小姐却身陷牢笼,小姐自幼就没受过这种苦,我真担心小姐在牢房里……”
杨云枫拍了拍贝儿的肩膀,安慰道:“贝儿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走……”
杨云枫领着贝儿进了渝风楼,李白与李适之正坐在一桌上饮酒,李白看到杨云枫立刻招手道:“云枫老弟,这里……”李白自从杨云枫续了他的一首诗歌后,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杨云枫转头冲着李白与李适之微微一笑,立刻叫来掌柜子,让掌柜子给贝儿开一个房间,开销费用算在他身上,这才低声问贝儿道:“你饿不饿?要不要过去与我们一起?”
贝儿转头看了一眼李白与李适之,连忙道:“杨公子,我家小姐她……”
杨云枫知道贝儿定然是以为自己在吃酒做乐,连忙低声对贝儿道:“你看到那边坐着的那人了么?他就是今日主审卫大人一案的李大人,我过去与他饮酒,找到适当的机会,定然会提及你家小姐的事,你放心!”
杨云枫说到这里,让小二领着贝儿进了房间,随即又让小二给贝儿的房间送去几个小菜,这才去了李适之与李白的桌前,笑道:“一点小事,让二位久等了!”
李白微微一笑,道:“无妨!”说着看了一眼杨云枫,问道:“云枫老弟,方才那丫头不是卫家小姐的婢女么?她如何来得这里了?她家小姐呢?”
杨云枫心中一动,坐下身子,一声长叹,道:“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李白端着酒杯,看着杨云枫,没有说话,一旁的李适之却奇道:“杨老弟为何发出如此感叹?”
杨云枫就是等李适之发问,立刻道:“李大人今日不是已经判卫小姐无罪了么,但是那些衙役们见卫家家破人亡,不但对卫小姐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还抢去了卫小姐与他婢女身上仅有的值钱物事,这也罢了,卫小姐找他们理论,且被他们一顿殴打,还抓进了大牢,这贝儿四处求人,那些昔日与卫大人称兄道弟的大老爷们,如今却独善其身,视而不见……”
李白闻言拍着桌子,怒声道:“简直是岂有此理,若是被某遇见了,非好好教训……”他本欲说要好好教训那班衙役,但是想到在座的还有一个朝廷命官,这后半句之后不再说下去了,径自饮了一杯苦酒。
李适之听杨云枫说完,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杨云枫端起酒杯也自饮了一杯,眼睛却瞥着李适之,却听李适之这时才喃喃道:“那些官差做的也没有错,所谓抄家充公,即是所有金银、值钱的物事一律收缴,这卫小姐与这奴婢本也就是卫家的人,他们身上的东西也就是卫家的了……”
李白听在耳内,默不作声,只顾饮酒,随即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酒杯的半盏酒,霎时溅了出来,李适之抬头看向李白,李白这时站起身来,冷声道:“某就不信了,这律法之外就没人情可讲了么?适之兄你在西都长安的朝堂里呆的久了,也愈发的不近人情了!”
杨云枫闻言连忙劝李白道:“太白兄,你严重了,李大人若是无人情可讲,又岂会放了卫小姐呢?这已经是李大人法外开恩了!”说着站起身来,按着李白坐下。
李适之端着酒杯冲着李白笑道:“太白兄过于激动了,李某即可派人前去牢狱中放出卫家小姐既是!”说着连忙让小二去讲她的贴身侍卫叫来。
杨云枫见目的达到,心中也是一嘘,这一次还是真的要多谢李白,不想李白竟有如此侠义心怀,难怪能写出《侠客行》这样的诗句,不过杨云枫又想到卫小姐是出来了,但是他父亲卫弘三日后可就要人头落地了,这卫小姐岂不是也就成了孤儿了?而且这一切还是拜自己所赐,那么自己再救下卫弘,就当报答卫墨那日救自己的恩情吧。沉吟了一会,立刻对李适之道:“李大人,杨某不熟典法,但是也清楚,这个贪污渎职之罪可重可轻,重可满门抄斩,轻则抄家流放,不过这卫弘虽然犯法,但毕竟在蒲州未晾成大害,且多数也是他内弟唐傲及其子唐长峰所为,为何李大人非要判卫弘死罪呢?”
李适之闻言一愕,缓缓放下酒杯,看向杨云枫,反问道:“杨公子为何如此一问?莫不是因为对卫家小姐起了怜香惜玉之情?”
杨云枫闻言哈哈一笑,道:“大人,杨某岂敢有儿女私心?如此一问,可是为大人你着想啊!”
李适之闻言“哦”了一声,奇道:“为李某着想?愿闻其详!”
杨云枫故作高深的沉吟了一会后,这才对李适之道:“李大人,卫弘乃是李林甫的门生,但是你认为杀了一个卫弘,你就可以撼动李林甫了么?”
李适之闻言看着杨云枫,脸色丝毫没有表情,却听杨云枫继续道:“既然杀之无用,为何一定要杀?李大人,您是张九龄张宰辅的得意门生,自然是处处为张宰辅着想,但是也应该为自己想想,李林甫虽然只是知政事,但是也是深的皇上信任,如果光凭一个卫弘就可以扳倒李林甫的话,李林甫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而大人您,反而会因为卫弘一事,撕破了李林甫的脸皮,触怒了他,他只会更加小心,这还是往好了想了,如果李林甫阴险一点,城府一点的话,自然是会记恨大人你,难不保有朝一日会对你下手啊!虽然大人你是坦荡荡的君子,但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李适之听杨云枫如此一说,心中砰然一动,他为官这么多年,这些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但是这些话从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令他刮目相看,眼前的这个杨云枫就好像已经是官场老手一般。
杨云枫话还没有说话,只听他继续道:“张宰辅与李林甫目前是双方势均力敌,尚未到完全撕破脸皮的时候,所谓厚积薄发,李大人应该先搜集有利证据,光是一个卫弘是绝对不行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但是这朝堂之上,皇上讲究的是权衡之术,不到万不得已,只会两败俱伤。以战争为例,一般势均力敌的两国都不会轻易发动战争,只有胜券在握的一方才能发起致命一击啊!”
李白在一旁听的张口结舌,他不想自己结识不就的杨云枫竟然有如此见识,心中唏嘘不已,连忙也在李适之面前道:“适之兄,云枫老弟说的一点不错!”
李适之本就没有奢望用卫弘就能对付李林甫,那日不过是因为卫弘当众贿赂自己,他毕竟是个清流,自然不屑于此,而卫弘如此做,当然是对他的一种侮辱,盛怒之下,才作此判决。如今听杨云枫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没有一句可以反驳,他此刻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是否得罪李林甫,而是担忧眼前之人日后为李林甫所用,那将是张九龄与自己的灾难,眼前之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的话,那么只能除之了?
杨云枫见李适之表情便知道他已经心动,干脆再添加一把火,立刻又道:“我观卫弘此人虽然贪污渎职,但是本性胆小怕事,大人您想,他是李林甫的门生,每年孝敬李林甫的银子定然少不了,如果大人您恩威并施,定能将其纳为己用,日后在扳倒李林甫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出面指证李林甫呢,大人你免他一死,也许换来的就是他的以死相效啊!”
李适之如今对杨云枫只有两个字——折服,其实杨云枫说的话,道理都是很浅显的,但是毕竟杨云枫如今附身的这个杨钊今年也不过十**岁,如今的城府心机,与如此的年纪实在不符,这实在是让李适之不得不对其动心,更推动了李适之的爱才之心,李适之立刻对杨云枫道:“杨老弟,你小小年纪能有此超远的见识,实在不易,李某不禁又要问杨老弟你明年春试一事了,只要你能参加,无论名次如何,李某都能像张宰辅推荐你去长安任职,你意下如何?”
杨云枫知道自己一旦说出这么一旦大论,李适之肯定会旧事重提,只好对李适之拱手道:“李大人抬爱,不过杨某的确没有入仕之心,李大人的心意,杨某万分感谢,还请大人莫要为难杨某才是!”
李适之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杨云枫拒绝了,虽然他已经料到杨云枫不会轻易答应,但是听杨云枫再一次拒绝,不免还是有些失望,微叹一声